廖婆婆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身后,像一根细若游丝的线,牵着他所有的神经。
他低头看向老人枯瘦的手背——白天为了给她采药,自己被野蜂蛰得红肿的地方还在发烫。
可廖婆婆咳出来的血沫里,分明混着暗褐色的瘀块,那是旧伤未愈又添新疾的征兆。
“得找疗伤的法子。”
他喉咙发紧。
三天前在村头破庙捡到的玉简,封着层灰蒙蒙的禁制,他试过用石头砸、用溪水泡,连牙都啃了,禁制纹丝不动。
但首觉告诉他,那里面藏着能救廖婆婆的东西——或许是丹药,或许是功法,甚至可能是能换灵石的宝贝。
更要紧的是,今早逃出青岩村时,他听见几个山贼骂骂咧咧:“赵三那老东西疯了,非说当年杀的修士有遗孤,连老弱妇孺都审!”
林昭缩在草垛里,看见被绑在树桩上的王婶,嘴角淌着血,可眼睛还在往他藏的方向瞟。
他攥紧玉简,指节发白。
那玉简是他在村东头老槐树洞捡的,当时系统提示突然跳出:“树洞中藏有破损法器,取之可探修真门径。”
现在想来,或许那根本不是“破损法器”,而是某位修士故意藏下的东西——而赵三,很可能就是当年追杀那位修士的人。
“婆婆,委屈您再躲会儿。”
林昭轻手轻脚抱起廖婆婆。
老人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枯槁的手指仍攥着他的衣角。
他选了个更隐蔽的山洞,洞口用藤蔓和碎石掩住,又在周围撒了把从山神庙偷来的香灰——这是他听货郎说的,野兽闻见香火气会绕道。
等回到山贼营外围时,月亮己经爬到了山尖。
林昭贴着灌木丛蹲下,耳尖微动——左边第三棵松树下有踩断的枯枝,右边石缝里传来铁器摩擦声。
他数着呼吸,等那铁器声远去,才猫着腰往营地摸。
系统提示说过:“山贼营夜间有三轮巡逻,戌时末、亥时中、子时初。”
他记得清楚,现在刚过戌时三刻,正是第一轮巡逻刚走,第二轮还没到的空当。
营地的篝火在夜色里明灭,映得木栅栏上的狼头图腾张牙舞爪。
林昭眯起眼,看见东南角的帐篷堆着破铜烂铁,和主帐之间隔着两堆篝火——火光会把影子拉得老长,只要猫在阴影里,主帐的人根本看不见。
“就是这儿了。”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正要抬脚,识海里突然泛起温热的光,古籍书页“唰”地翻到新的一页,金色字迹浮现在眼前:“东南角守卫换岗间隙,三十息。”
林昭浑身一震。
这是系统第一次在行动中主动提示具体时间!
他不敢耽搁,顺着柴堆的阴影挪过去,刚猫进帐篷,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老张头,你去西边看看,我盯着这边。”
“得嘞,你小子别偷懒啊!”
帐篷里有股霉味混着铁锈味。
林昭摸出火折子,刚擦出火星就赶紧掐灭——月光从破洞照进来,正落在角落的木箱上。
他凑近一看,木箱缝隙里漏出半片玉色,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和他怀里的玉简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啪嗒。”
林昭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
他顺着声音摸过去,在箱底摸到个巴掌大的玉匣,表面的符文泛着幽蓝的光。
刚掀开盖子,识海里的古籍突然剧烈震动,像被扔进沸水的玉牌。
他眼前闪过一串乱码,再睁眼时,古籍首页多了行新字:“因果推”。
“叮——”外面传来金属坠地的脆响。
林昭手一抖,玉匣盖重重砸在木箱上。
下一刻,帐篷外响起粗哑的喝问:“谁在里面?”
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
林昭抓起玉匣里的新玉简塞进怀里,火折子“刺啦”一声点亮——帐篷角落堆着半桶泥水,旁边扔着件补丁摞补丁的山贼外衣。
他扯下湿布裹住脸,把外衣往身上一套,对着泥水滚了进去。
“他娘的,老子就说这堆破烂招耗子!”
掀开帐篷的山贼提着刀,刀尖差点戳到林昭的额头,“滚起来!
赵老大说了,今晚谁偷懒抽大烟,老子就抽他的筋!
“林昭“哎呦”一声,捂着肚子爬起来:“哥,兄弟我摔了个狗啃泥......”话音未落,嘴里就灌进一口泥水。
山贼皱着鼻子踹了他一脚:“赶紧去西边守着,再偷懒老子扒你皮!”
他弓着腰往外走,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经过篝火时,火星子溅在他脸上,烫得生疼——这疼意反而让他清醒:怀里的新玉简还在,系统解锁了新功能,可刚才那声玉匣响,会不会被赵三听见?
等跑出营地三里地,林昭才敢往身后看。
月光下,山路上浮着几个模糊的影子,像夜枭的翅膀般忽隐忽现。
他攥紧怀里的玉简,加快脚步往廖婆婆的藏身处跑。
山洞里,廖婆婆还在睡。
林昭摸出野莓喂给她,看她皱着眉头咽下去,这才靠着洞壁坐下。
新玉简贴着皮肤发烫,系统提示的字迹在识海里若隐若现:“三日后,东山密林,有一阶妖兔,击杀可得疗伤灵药。”
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来,林昭望着洞外的黑暗。
他知道,刚才在营地外看见的影子,不是错觉。
赵三的人,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