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春分时节,两个大男人裹着略有些潮湿的棉被躺在屋顶上,身旁是一颗颗被掰干果实的石榴皮,不同的是,许允安那一侧多了一些石榴籽。
别说人不人鬼不鬼的荒唐可笑,可笑的是那玩意就坐在自己身边,留着血,他也有心跳,甚至他也有体温,他是活生生的。
许允安虽是有些质疑,但那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不会骗人,虽说胡星也只是让许允安看了那么草草一眼,但也是当着自己面又突然那么没了,胡星也就站在那,那耳朵和尾巴像是一层雾就那么消失在了许允安眼前。
许允安本想摸摸看,想来对方是个男人也没了胃口…但外婆己经逝世,虽然自己没有常来探望,可许允安知道外婆没什么朋友,甚至连外婆眼疾的事情也是自己成年后外婆像个故事似的讲给自己的。
可令许允安疑惑的是,那曾经救助外婆眼疾的人,在外婆口中阐述的分明是另一个人。
许允安看向眼胡星也,这小子懒散至极,丝毫没有刚刚露出狐狸尾巴那般严肃沉重,他双眼盯着夜空,风吹着他的发丝,略过他的鼻梁。
沉默半响,胡星也举起手指,指向一颗星星,嘴巴咧开露出两颗小虎牙,乐呵呵的扭头冲着许允安说“在下,星也。”
许允安本想质问的话被抛之脑后,只觉得自己面前这个人没心没肺的像个小混混,于是冲胡星也翻了个白眼便爬下房顶,本想带走屋顶的棉被,想了想留下了棉被扬长而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许允安并没有看到屋顶的胡星也,院子清晨的落叶被扫成了一堆,昨晚那床棉被叠的整整齐齐摆在了门口的椅子上。
其实1许允安昨晚也没能睡好,不说看到一只成了精的狐狸,最重要的是,当年治好外婆眼疾的人分明是郑叔的师傅,究竟谁在撒谎。
郁闷了半响才听见从墙头窜进来一个人,那胡星也还是乐呵呵的露着两颗小虎牙,手里提溜着一袋热腾腾的包子,看到许允安就站在院子里时便举起提着包子的手晃了晃“许允安,包子!”
许允安昨日未食,单是几颗石榴充饥也顶不上什么,己经是前胸贴后背了,便接过胡星也手里的包子塞进嘴里,边吃边问“这石榴树哪来的?
上月我来的时候还没有。”
“我种的,随便吃。”
“不必。”
许允安想到昨晚胡星也连个籽都不吐的样子嘴里就首犯苦水…想到外婆眼疾之事于是追问胡星也“你认识郑心远吗?”
胡星也就算是平日出了仙殿游历也从不去城市,一般就是去偏僻的山里找个安静的地方,一呆就是好几天,根本不认识几个活的“人”,除了平时撒肩而过的渔民,来山里的采桑尼,这许允安还是第一个和自己有交集的。
“不认识。”
许允安欲言又止,郑叔看着自己长大,又怎会在这种事上欺骗自己,更何况外婆亲口说那治好自己眼睛的人就是郑叔,可这胡星也确实不是个简单人,毕竟这家伙活的时间够自己窜五六个轮回了,许允安越想越头疼,看了眼远处那个打理石榴树的人,许允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着胡星也心烦,打心底的看不惯这小子,可能是胡星也太大大咧咧了,没有丝毫沉稳,加上这胡星也生的也不是个俊俏的仙女。
城里,宅子内,本是现代建筑,却改的像极了寺庙的红墙绿瓦。
“永贞啊,你再等等,我就快想到办法了。”
冰冷的库房内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床前,床上是一具冰冷的女尸,那男人用毛巾沾着什么水正一点点的擦拭尸体的脸庞。
这苏永贞本是鸿长平的妻子,去年因病去世。
这鸿长平家势不小,没将这苏永贞火化下葬,硬是给苏永贞在郊外盖了这宅子,宅子里修了间冷室,守着这苏永贞。
“老郑,那混元,究竟还有多久能寻到?”
鸿长平抬头看着站在冷室门口的郑心远。
这郑心远看着也就西十岁左右的年纪,神情举止平静如水,原本是个整日忙碌的道医,邻里街坊或是社会人有点钱的人家,家里有人生了怪病,或者孩子叫什么东西冲着了都喊郑心远去瞧,后来鸿长平妻子难产逝后,鸿长平给了这郑心远一大笔钱,叫他让自己妻子活过来。
这叫死人复活说来实在是荒唐,可这郑心远不知哪来的小道消息,知道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混元。
混元是镇压阴阳平衡之物,除了镇压还有另一个用处,那就是医死人,生活人,简单说就是能叫咽了气的人活过来,也能叫活着的人永生。
虽然是传闻,但这鸿长平听了简首是心里乐开了花,他守妻子十九年,如今这儿子鸿煊也长大了。
等了十九年,就算这混元是那天上的星星,鸿长平也恨不得给苏永贞摘下来。
“听说,在个小仙身上。”
郑心远看着远处,语气平静。
“什么仙,在哪?”
鸿长平站起来,走到郑心远身前,眼睛盯着面前这个男人。
郑心远椅在门框上,双手环在胸前,听到鸿长平问后将左手伸到脸前端模起自己的指甲来,半响后才幽幽的说到“一只,狐狸。”
院子内,许允安这几日并不安生,本想来这收拾东西回城,谁料自打胡星也现了形后接连下了两天的雨,村里的路格外泥泞,许允安又是坐着大巴来的,加上许允安天生有些洁癖,别说那道上浆糊似的泥水,就连这院子里的青苔他看了身上都首泛痒痒,这不下雨还好,一下雨院子里的青苔大片大片的冒出来。
因为下雨,许允安也让胡星也进屋子睡,只是一个睡西屋一个睡北屋。
到了白天,胡星也就粘着许允安巴拉巴拉的开始给他讲他仙殿里的故事,许允安天生好静,本来就看着胡星也心烦,这家伙整日叽叽喳喳的没完,许允安真恨不得把他的嘴缝上。
夜晚,春雨知时节,前几日就算是下雨也不会下到晚上,这一夜竟下的格外的大,雷像是想把天撕裂一道口子。
村子里的电闸不比城市的稳当,前几日白天也因为下午断了几次的电,可那白天时有村民给修整,这半夜里就算是断了电也只能等到白天才能维修。
胡星也虽是个小仙,但狐狸这动物本身就怕动静大还警惕,这一断电,什么也看不着还轰隆隆的打着雷,胡星也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许允安一见断了电也打算睡了,就听这房门被拍响,接着雷闪抬头一看,胡星也露着个脑袋在门口一边拍门一边喊“许允安,我害怕,我能不能…在你这借宿一晚…”许允安觉得荒唐,回了句“不能。”
转过身子不再朝着门。
“许允安,你奶奶的…啊!
许允安我真的害怕。”
胡星也本想骂骂咧咧的离开,一到雷轰的打到天上,声音在耳朵里炸开,把胡星也的话打断。
许允安听着这家伙声音竟带着一点哭腔,心想难道真的害怕?
一个大男人,还是个仙,居然害怕打雷。
于是起身打开了房门,胡星也一看开了门立马窜了进去,许允安离近了一瞅才发现这胡星也光这个膀子,底下就穿了个底裤,光着脚丫,头大还被雨水打湿了。
“你来就来,你不带被褥?”
许允安瞪了胡星也一眼,才见这家伙眼圈都红了,心想算了。
于是丢了条毛巾给胡星也“擦干净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