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虽无意逐鹿，却知苍生苦楚
因为摩拉克斯为了隐居，早将整座山用护盾围了个严实。
可这操作却让凌云有些看不懂了。
你围便围了，偏搞个许进不许出，这跟没围有啥两样？
细想之下，倒也有区别，那便是里头的人甭想出得去。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在护盾里进进出出进进出出，哪怕换成各种各样的姿势都可以随便进出。
对于摩拉克斯这举动，凌云多少能琢磨出点门道。
魔神爱人，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看着那些在苦难里挣扎的凡人，纵使嘴上说着要避世不出，身子却诚实地很，将他们默默引导至此。
当然，这些都与凌云不相干。
意外穿越至此的他，虽说成了光之魔神米特***斯，但他的灵魂仍是人的底子。
他来摩拉克斯这儿，不过是想抱个大腿好在这危险的魔神战争中活下来，可不是来当苦役的。
凌云斜倚在树干上，把方才“收取”的门票掏出来，一股脑往嘴里塞。
此刻不抓紧吃，过会儿怕是就没这口福了。
……仙家洞府内云雾缭绕，众仙人或坐或立，姿态各异。
但无论他们是何等风格，在看向上首那位青年时，眼中皆满是恭敬。
青年斜倚在青玉椅上，身下的椅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流转着淡淡的岩元素光泽。
他身着棕色古袍，上面泛着暗哑的光泽，其上用金线绣着山川江河的纹路，袖口处坠着两颗鸽卵大的墨玉，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轻轻晃动。
一头长长的棕发束于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却掩不住周身那股桀骜不驯的气场。
在场众仙却只觉理所当然，未有半分不妥。
这位青年便是后世的尘世七执政之一，岩神摩拉克斯。
如今的他尚未经历磨损的洗礼，眉宇间还带着少年般的锐利，跟日后那个泡在往生堂里，会慢悠悠品着茶讲古的沉稳钟离相比，此刻的摩拉克斯更像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这个月己经是有几批来此避难的凡人了？”
移霄导天真君缓缓开口说道。
“有七批了吧？”
歌尘浪市真君，也就是萍姥姥，不对现在该叫人阿萍，接过话头，“若不是帝君大人下令封闭山门，只许暗线引导难民入山，恐怕这个数量还要再翻上几番。”
“这样下去可不行。”
理水叠山真君轻轻叹了口气，“奥藏山虽大，但能耕种的梯田不过千亩，溪流能供养的鱼虾也有限。
我们是仙人，纵使百日不食也无妨，可凡人不行。”
他话音刚落，洞府内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众仙都清楚这话的分量。
来此避难的凡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哪怕是他们的隐居之地再大，也快要容纳不下了。
其实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彻底闭死山门，不再收留那些来此避难的凡人便是。
奥藏山的护盾足以将一切战火隔绝在外，他们这些仙人尽可以在此清修，不闻外界纷扰。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众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他们虽受摩拉克斯庇佑于此，但却无法对山门外的苦难坐视不理。
“纠正一下，这个月来此避难的凡人不是七批，而是八批。”
洞府外传来一阵清越的女声，话音未落，一道青影便翩然入内。
留云借风真君收起翅膀，青衫上还沾着些山间的露水，显然是刚从山脚下赶来。
她在安排好最后一批凡人的住处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帝君。”
留云借风真君朝主位上的摩拉克斯微微躬身行礼，动作间玉簪上的流苏轻轻晃动。
摩拉克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扶手，目光落在洞府中央那盏长明灯上，灯芯跳动的火光映在他眼底，忽明忽暗。
留云借风真君见状，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其实还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但在场众仙全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丝毫没有理会。
“八批？
为何我没有感知到？”
削月筑阳真君皱眉问道。
“哼，还不是那位调皮捣蛋真君做的好事。”
留云借风真君冷哼一声，“他在护盾边缘又布了层光罩，把入口围了起来，还跟凡人索要什么‘门票’。
若不是本仙刚好路过，听到山脚下的争执声，我们仙家的名誉怕是要被他败光了。”
她口中的“调皮捣蛋真君”，自然便是凌云。
这家伙不知怎地，给自己取了个“晨明逸光真君”的名号，还刻了块歪歪扭扭的木牌挂在洞府门口。
但众仙对此并不买账，反倒“调皮捣蛋真君”这个诨名，在仙人间叫得越来越响。
“原来如此，那就不奇怪了。”
削月筑阳真君点点头，露出了然之色。
“好了，别说他了。
我们现在在聊正事。”
阿萍开口将话题重新纠正了回来。
“对对，现在该聊正事。
真是的，一说起那混小子话题就容易跑偏。”
众仙再次就凡人的问题开始讨论了起来。
其实吵来吵去无非就一个问题。
人太多了，奥藏山己经养不起了。
有仙人决定彻底避世，不再收留凡人。
也有仙人持反对意见，认为他们不能坐视凡人受苦。
也有善战的仙人决定出世。
既然问题是人太多，地太少，那出去抢不就行了。
把所有的土地都抢过来，那地不就够种了吗？
众仙各执一词，争执声越来越大。
有主张闭山的，有坚持要救的，有提议外出征战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洞府内的云雾被吵得翻涌起来，连长明灯的火光都剧烈地晃动着。
这时上方的摩拉克斯终于开口了。
瞬间，整个洞府鸦雀无声。
所有仙人都闭上了嘴，齐齐看向主位上的青年，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期待。
摩拉克斯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的眼神很平静，却仿佛蕴藏着千钧之力，让方才还争论不休的众仙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此世群魔诸神并起，我虽无意逐鹿，却知苍生苦楚，只愿荡涤西方，护得浮世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