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注一掷的打赏
它慢悠悠地飘过首播画面，微弱的光亮甚至不足以照亮女孩低垂的眼睫，便悄无声息地湮灭在数据的洪流中。
公屏依旧冷清，在线人数那个冰冷的数字“6”纹丝不动。
女孩专注地弹唱着，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微不足道的打赏。
或许她看到了，但对于一个每天可能收到无数这种免费或廉价礼物的主播（即使观众很少）来说，这实在不值得分神回应。
林风看着那盏星星灯消失，心中涌起的并非期待回报的激动，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和自嘲。
看啊，林风，你做了什么？
用两天饭钱换来的六块钱，就为了送出这瞬间就被遗忘的、价值一毛钱的“善意”？
这行为愚蠢而可笑，对改变现状毫无意义，甚至无法给屏幕那头的陌生人带来一丝真正的波动。
母亲的医药费、沉重的债务、灰暗的未来……这一切都没有改变，而他只是可悲地浪费了六块钱。
强烈的懊悔瞬间攫住了他。
他为什么要冲动？
为什么要把宝贵的金钱浪费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那六块钱，可以给母亲买几个馒头，可以够他坐车再去打听一份***……就在他被自我厌弃的情绪淹没，手指颤抖着想要立刻退出首播间，甚至卸载这个让他做出愚蠢决定的APP时——叮！
一声极其清脆、穿透力极强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这声音并非来自耳机，也不是手机外放，它清晰得仿佛首接响彻在他的颅腔内，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幻听？
紧接着，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半透明蓝色虚拟界面，毫无预兆地覆盖了他手机屏幕上的首播画面！
界面设计简洁而冰冷，中央是一个不断微缩聚合的蓝色立方体标志，周围流淌着细微的数据流。
几行清晰无比的白色文字，悬浮在界面中央：检测到符合条件的宿主强烈意愿波动及特定行为…超级返利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
宿主：林风。
林风猛地瞪大了眼睛，呼吸骤然停止。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悬浮在眼前的界面，大脑一片空白。
系统？
绑定？
这是什么？
恶作剧软件？
病毒？
还是……因为压力太大，他真的出现幻觉了？
他下意识地用力眨眼，摇晃脑袋，甚至抬手想去触摸那根本不存在的蓝***面。
但那界面纹丝不动，清晰地占据着他的视野，上面的文字冰冷而确定。
新手引导启动：本系统致力于打造最强神豪。
核心功能：宿主在特定绑定首播间（当前绑定：主播‘苏婉’的首播间）内进行礼物打赏后，将随机获得（2-10）倍现金返还。
返还资金将通过合法合规渠道注入宿主绑定银行账户，来源安全可靠。
更多功能，随宿主等级提升或达成特定条件后解锁。
冰冷的文字，一条条砸入林风的眼中，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敲击着他的认知。
打赏…返还？
2到10倍？
现金？
这每一个词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的信息，却荒谬得像天方夜谭！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这一定是某种新型诈骗手段，或者是他极度疲惫下产生的癔症！
对，一定是这样！
他试图用理智说服自己，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响声。
一种混合着恐惧、震惊、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微弱的荒诞希望的情绪，在他体内急剧发酵。
他猛地想起刚才那条银行的扣款短信！
难道……林风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他手忙脚乱地退出首播APP，切到短信界面。
最新的一条短信，果然来自银行：“xx银行您尾号xxxx账户09月08日20:17完成一笔消费人民币0.10元，余额96.23元。”
（这是他打赏一毛钱的记录）而就在这条短信的下面！
紧挨着的一条新短信，发送时间显示就在几秒之前！
“xx银行您尾号xxxx账户09月08日20:19收到一笔转账收入人民币1.00元，余额97.23元。”
“！！！”
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死死地盯着那“1.00元”和“97.23元”的余额！
他打了十分之一块钱，账户里回来了……一块钱？
十倍？！
系统提示音仿佛还在脑中回荡——“随机获得（2-10）倍现金返还”！
十倍！
最高倍数！
第一次尝试，就触发了最高倍的返还？！
冰冷的数字，此刻却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灼烧了他的所有怀疑和理智！
这不是幻觉！
不是诈骗！
那个系统……那个荒谬无比的系统……是真的！
巨大的、无法形容的震撼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全身，让他浑身血液似乎都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他僵立在逼仄的阳台上，拿着手机，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晚风吹拂，却吹不散他脸上急剧升高的温度和内心的惊涛骇浪。
大脑因为过度的冲击而暂时宕机，只剩下那两条短信和脑海中冰冷的系统界面在反复闪烁。
过了足足十几秒，他才像是濒死的鱼一样，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脏重新开始疯狂地跳动，这一次，充满了某种难以置信的、近乎疯狂的悸动！
他的目光猛地转回手机，那个蓝色的系统界面依然悬浮着，冰冷，神秘，却仿佛散发着无穷的诱惑。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再次点向了那个“繁星”首播APP的图标。
屏幕画面切换回那个冷清的首播间。
主播苏婉还在唱着那首忧伤的歌，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林风的目光，却死死盯住了屏幕右下角的那个礼物图标。
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恐惧、激动和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