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都一样?”
王硕的声音还带着梦魇后的沙哑,他环视一圈,看着另外三人同样苍白的脸,最后一丝“巧合”的侥幸也荡然无存,“都梦到在那灰不拉几的地存,被不知道什么鬼东西追?”
李哲默默地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薄薄的夏被。
刘斌脸色凝重,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手却有些微微发抖。
张浩没说话,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件外套。
一种冰冷的、粘稠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想到了路口,想到了那叠崭新得诡异的冥钞,想到了入手时那不像纸张的冰凉滑腻触感。
难道……“邪门了……”王硕抹了把脸上的汗,试图用他一贯的大大咧咧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但效果甚微,“妈的,是不是昨天一起吃的那家外卖不干净?
集体食物中毒出现幻觉了?”
这个猜测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食物中毒最多拉肚子,谁会集体做同一个细节清晰的噩梦?
“别自己吓自己。”
刘斌喝光了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镇定,“可能是最近压力大,或者……某种集体心理暗示?”
他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什么样的心理暗示能让我们西个同时梦到一模一样的东西?”
李哲轻声反驳,他性格内向,心思却最细,“连脚下的感觉,那种粘稠感,都一样。”
这话让刚缓和一丝的气氛再次冻结。
就在这时——“哗啦……”一阵突兀的、沉闷的流水声响起。
西个人吓了一跳,猛地看向声音来源——卫生间。
王硕离得最近,他骂骂咧咧地跳下床,一把推开卫生间的门:“谁他妈昨晚没关紧水龙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僵在门口,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怎么了?”
刘斌感觉不对,走上前去。
张浩和李哲也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只见洗手池的水龙头不知何时被拧开了,但流出来的,不是清澈的自来水,而是一种浓稠的、近乎黑色的暗红色液体。
它缓慢地、粘腻地流入池中,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铁锈混合着腐烂东西的腥臭气味。
池壁己经被染红了一片,那黑色的液体还在不断涌出,仿佛永无止境。
“操……这……这是什么?!”
王硕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刘斌。
没有人回答他。
西个人僵立在卫生间门口,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惊恐地看着那不断流淌的黑红色液体,刺鼻的腥气充满了狭小的空间,几乎令人作呕。
昨天晚上的噩梦,以另一种更首观、更恐怖的方式,渗入了现实。
“关掉它!
快关掉它!”
刘斌最先反应过来,强忍着恶心喊道。
王硕离得最近,却犹豫着不敢伸手,那液体看起来太诡异了。
最后他猛地伸手,飞快地拧紧了水龙头。
水流停止了。
但池子里己经积了薄薄一层那黑红色的粘稠液体,腥臭味儿丝毫没有减弱。
短暂的沉默后,李哲忽然指着洗手池旁边的墙壁,声音发颤:“……那……那是什么?”
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雪白的瓷砖墙面上,就在水龙头旁边,不知何时,赫然出现了几个模糊的、歪歪扭扭的暗红色手印!
那手印很小,像是孩子的,但手指扭曲,比例怪异,深深地印在瓷砖上,仿佛是用那种黑红色的液体刚刚印上去的,甚至还隐隐透着一种湿漉漉的光泽。
“嗡——”的一声,张浩感觉自己的头皮彻底炸开了。
噩梦里的追逐,流淌的黑水,墙上的手印……这一切碎片在他脑海里疯狂旋转,最终汇聚成一个清晰的焦点——那叠被他捡回来的冥钞!
是他!
是因为他!
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负罪感瞬间将他吞没,他的脸色变得比其他人还要难看,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的!
这宿舍不能待了!”
王硕崩溃地大喊,第一个冲回房间,手忙脚乱地开始套衣服,“找宿管!
肯定是管道老化生锈了!
不然就是哪个孙子搞的恶作剧!”
刘斌眉头紧锁,盯着那手印和池子里的液体,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显然不相信管道老化或者恶作剧能解释这一切。
他拿出手机,对着池子和手印拍了几张照片。
李哲则不安地环顾着小小的卫生间,又看向外面的宿舍,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恐惧,仿佛在担心那个“多出来的人”就藏在某个角落。
张浩失魂落魄地退回到自己的书桌旁,手指颤抖地伸向那件外套的口袋。
冰凉的、滑腻的触感再次传来。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那叠冥钞,还在。
它安静地待在那里,仿佛是一切不祥的源头,无声地散发着冰冷的恶意。
“还愣着干什么?
走啊!”
王硕己经穿好衣服,催促着,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诡异的房间里多待。
刘斌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走,去找宿管问问。
还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谁都别碰那个水池,也先别声张。”
三人跟着王硕匆匆离开宿舍,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张浩落在最后,在他即将走出门的瞬间,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宿舍里空无一人。
然而,就在他床铺对面的那片空地上,光线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
仿佛真的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他们仓惶离去的背影。
他猛地扭回头,心脏狂跳,几乎是逃跑般冲出了宿舍门,重重地将门带上。
“砰”的一声轻响。
门关上了。
暂时将所有的诡异和冰冷,都锁在了那个逐渐被不祥笼罩的空间里。
但每个人都清楚,有些东西,一旦被引来,就绝不是一扇门能够关住的。
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