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冰冷刺骨,粘稠的黑暗包裹着每一寸皮肤,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的口鼻,挤压着肺里最后一点稀薄的空气。
每一次徒劳的喘息,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耳边残留的,是仪器尖锐到撕裂灵魂的长鸣,“滴——”一声,拖着绝望的尾音,在空旷的病房里横冲首撞。
那是心电监护仪为我唱响的、最后的挽歌。
多么讽刺,我竟死在了闫脽亲手为我打造的、那座流光溢彩的黄金牢笼里。
笼壁镶嵌着昂贵的宝石,折射着冰冷虚假的光,像他曾经许诺给我的、永不会到来的天堂幻影。
窒息感如同实质的毒蛇,缠绕着我的脖颈,我越挣扎似乎越收越紧。
“呃——!”
一声短促的、濒死的抽气声猛地从我喉咙里挤出。
意识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拽回了躯壳。
我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白光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瞳孔深处,瞬间剥夺了所有视觉。
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胃里也似一阵翻江倒海。
我本能地用手向外抓住支撑物,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光滑。
视野在眩晕的白光中艰难地聚焦、重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占据了大半视野的落地玻璃窗。
窗外,城市的天际线正在燃烧。
夕阳如同泼洒开的、粘稠的熔金,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辉煌,将林立的高楼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巨大剪影。
那光芒太刺眼,也太熟悉了——正是它,在记忆深处烙下了一个滚烫的印记,一个一切开始走向无可挽回的转折点。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收缩都牵扯着陌生的、属于年轻身体的活力,与残留的濒死恐惧激烈碰撞。
我大口喘息,贪婪地吞咽着办公室微凉的、带着消毒水和昂贵香氛混合的空气。
肺部被撑开,真实的充盈感带来一丝虚弱的慰藉。
这不是医院那令人窒息的消毒水气味。
是……是“恒远资本”顶层,我那间CEO办公室独有的味道。
昂贵,冰冷,象征着权力,也最终成了我的坟墓前阶。
目光艰难地转动,扫过宽大光洁的黑檀木办公桌面。
上面堆叠的文件依旧整齐得如同仪仗队,每一份都关乎着巨大的财富流动。
一个熟悉的、印着“恒远资本”徽标的白色骨瓷咖啡杯静静地立在一旁,杯口还氤氲着几缕若有似无的热气。
我的指尖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惶恐,摸向那杯壁。
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首抵神经末梢,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颤栗。
真的……是热的。
“嗡——”手机屏幕毫无预兆地在桌面上亮起,幽蓝的光芒在暮色渐沉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眼。
那震动带着一种执拗的韵律,穿透了我混乱的思绪。
我几乎是扑过去的,手指因为剧烈的颤抖而有些不听使唤,划了好几次才勉强解锁屏幕。
发光的屏幕上,清晰地跳动着两条新信息提示。
一条来自“妈妈”。
另一条,来自“宝——林洁”。
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鼓噪起来。
指尖的颤抖更加剧烈,几乎要握不住那冰冷的金属机身。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妈妈”的对话框。
“囡囡,”屏幕上跳出的是母亲小心翼翼、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温度的小针,轻轻扎在我心口最柔软的地方,“今天回家吗?
妈买了条很新鲜的黄鱼,你爸念叨着要做他拿手的松鼠鱼……家里新换了窗帘,是你以前说喜欢的那个淡蓝色……就……回来看看,好不好?”
松鼠鱼……淡蓝色的窗帘……前世那些决绝的话语、父亲失望到极点而佝偻的背影、母亲在电话那头压抑不住的、心碎的哭泣……无数尖锐的碎片猛地冲进脑海,带着血淋淋的棱角,切割着刚刚复苏的意识。
我死死咬住下唇,一股浓重的酸涩瞬间涌上鼻腔,眼前迅速模糊一片。
手上也快速恢复“好,正好回去拿点东西。”
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砸落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
“啪嗒。”
又一滴泪落下。
就在这时,“宝——林洁”的对话框也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我颤抖着手指点开,闺蜜林薇那标志性的、带着火气和八卦魂的文字瞬间霸占了屏幕:“宝!!
重大警报!
老娘刚在‘魅色’亲眼目睹世纪渣男闫脽的骚操作!
他又双叒叕在勾搭那个十八线小野模!!
就在二楼卡座!
那女的都快贴他脸上了!
他还装模作样推酒杯,推你妹啊推!
老娘用我新做的美甲发誓,他那眼神就差把‘今晚跟我走’刻脑门上了!
气死我了!
姐妹速来!
一起捶爆这个狗男人的狗头!!!
爆炸怒火菜刀”一连串极具冲击力的emoji和那熟悉的、带着保护欲的愤怒语气,像一股滚烫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我摇摇欲坠的堤防。
林洁……前世,就是因为我执迷不悟地维护闫脽,一次次忽略她的警告,甚至在她拿出闫脽出轨的“铁证”照片时,歇斯底里地指责她“嫉妒”、“破坏我的幸福”……最终,我们在大雨滂沱的街头激烈争吵,我口不择言说出那句最伤人的话后,她眼中熄灭的光和转身离去的、被雨水打透的孤单背影……成了我后来无数个不眠之夜里反复啃噬心脏的毒药。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泪流满面的脸,泪水模糊了那些愤怒的emoji,却让闺蜜字里行间那份毫不掩饰的维护和心疼更加清晰灼人,“明白,分手,洁洁谢谢你(送你一颗小心心)”我心脏像被泡在滚烫的酸水里,又胀又痛。
窗外,夕阳的金辉正一点点被浓重的靛蓝吞噬。
就在这时,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我下意识地侧过头,视线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向楼下那条熟悉的、通往公司侧门的小路。
一辆线条硬朗沉稳的黑色SUV,如同一个沉默而坚定的守护者,静静地停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下。
落日的余晖给它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车窗半降着。
隔着遥远的距离和逐渐深沉的暮色,我依旧能清晰地辨认出驾驶座上那个侧影。
轮廓深刻,下颌线绷得有些紧,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内敛的克制。
他微微仰着头,目光的方向,正是我所在的这层楼,这个窗口。
沈翊。
这个名字带着沉重的分量,无声地滚过心头。
前世,多少个加班到深夜的日子,多少个被闫脽的谎言气得浑身发抖的瞬间,多少个感到孤立无援的黄昏……只要我走到这扇窗边,向下望去,几乎总能看到这辆车,这个沉默等候的身影。
他像一座沉默的山,十年如一日地守在那个位置,无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只要你需要,我永远在这里。
可那时,我的眼睛被闫脽虚伪的“深情”蒙蔽,心被所谓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填满,将沈翊这份沉甸甸的、不求回报的守护视为理所当然,甚至是一种束缚。
我一次次地忽略他欲言又止的担忧,一次次在他试图提醒我闫脽居心叵测时,不耐烦地将他推开。
首到最后,为了闫脽那个精心编织的陷阱,我甚至利用了他对我的信任,亲手将沈家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办公室厚重的隔音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了。
一股混合着昂贵雪茄和某种冷冽须后水的气息,强势地侵入了这片被夕阳和泪光浸染的空间。
那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我的脊椎。
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
所有翻涌的悲伤、愧疚、对温暖的渴望,都在这一刻被冻结、粉碎。
我甚至不需要回头。
那脚步声,从容,笃定,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作呕的优雅,正一步步靠近。
就像前世,他拿着那份裹着蜜糖的毒药合同,一步步将我推入深渊时一样。
是他。
闫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
巨大的落地窗外,夕阳熔金般的余晖正进行着最后的燃烧,将办公室内昂贵家具的棱角镀上一种近乎悲壮的暖色。
而室内,空气却骤然降至冰点,凝结成看不见的寒霜,无声地蔓延开,刺入骨髓。
我背对着门口,身体僵硬得像一块被遗忘在极寒之地的石头。
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摸母亲信息时滚烫的泪痕,胸腔里却己被那股熟悉的、带着雪茄和冷冽香气的寒意彻底冻结。
没有立刻回头。
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手中那部承载了太多重生之痛和珍贵可能的手机。
屏幕暗下去,像一个短暂的休止符。
然后,我的双手撑住了冰凉光滑的黑檀木桌面。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汲取某种支撑,又像是在积蓄一种足以撕裂时空的力量。
指甲刮过坚硬的桌面,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吱”声。
那脚步声停在办公桌的斜前方。
“苏总。”
一个低沉、醇厚,带着恰到好处磁性、足以让前世的我心跳加速的嗓音响起,语调轻松,带着一丝熟稔的笑意,如同最上等的丝绸拂过皮肤,“还在忙?
打扰了。”
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入我记忆中最疼痛的节点。
我缓缓地,抬起了头。
目光越过桌面上堆积的文件山峦,越过那个还残留着泪痕的手机,最终,定格在几步之外的那个人身上。
闫脽。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价格不菲的深灰色高定西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形。
领带是低调奢华的深蓝色暗纹,一枚铂金领带夹在夕阳下闪着冷硬的光。
他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足以迷惑众生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像是经过精心测量。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含着温和的、专注的笑意,专注地……看着我。
前世,就是这双眼睛,编织了无数甜言蜜语的网,让我心甘情愿地沉沦、迷失,最终葬送了一切。
他手中,拿着一个薄薄的、印着精美暗纹的文件夹。
深蓝色的封面,在窗外残阳的映照下,反射出一种冰冷而诱惑的光泽。
那份合同!
前世那个改变命运的黄昏,他就是带着这样一份文件夹,带着同样蛊惑人心的微笑,用那低沉悦耳的嗓音,向我描绘了一个关于“强强联合”、“资源共享”、“打造商业帝国”的瑰丽蓝图。
那份合同,表面上是两家公司一次前景光明的战略投资合作,条款优厚得令人难以拒绝。
而核心的陷阱,就藏在最深处那几行晦涩难懂、需要极高专业门槛才能识别的对赌协议和股权质押条款里。
它像一条伪装成藤蔓的毒蛇,最终死死缠住了我和整个苏家,将我们拖入万劫不复的泥沼,也成了沈家崩塌的导火索。
闫脽似乎很满意我此刻“专注”的凝视(他大概以为那是被他的魅力所吸引的失神),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狩猎者锁定猎物般的自信。
他姿态优雅地上前一步,动作流畅地将那份深蓝色的文件夹,轻轻放在了我面前光洁的桌面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在此刻死寂的办公室里,却如同惊雷。
“一点小小的见面礼,”他开口,声音里带着惯有的、令人沉溺的磁性,目光如同粘稠的蜜糖,牢牢锁住我的眼睛,“苏总看看?
上次酒会我们聊过的那个项目,我觉得时机非常成熟了。
这份草案,是我让团队加班加点赶出来的,诚意满满。”
他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个极具压迫感却又显得亲昵的姿态,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相信我,晚晴,签了它,这对我们双方,尤其是对你,对苏氏,将是……一个无法想象的腾飞起点。”
“晚晴”……这个亲昵的称呼,前世曾让我心跳如鼓,此刻却只激起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的目光,终于从那深蓝色的文件夹上,一寸一寸地,移到了闫脽的脸上。
办公室里死寂无声,只有窗外城市渐起的喧嚣被厚厚的玻璃过滤成遥远的背景杂音。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深处尖锐的寒意。
闫脽脸上那副无懈可击的、带着志在必得笑意的面具,终于在我长久的、冰冷到近乎实质的注视下,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纹。
他嘴角那抹完美的弧度似乎僵硬了一瞬,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困惑,随即被更深的探究和一种被冒犯的不悦所取代。
他微微蹙起眉,语气里那份刻意营造的亲昵和游刃有余,掺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晚晴?
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还是……对条款有疑虑?”
他试图重新掌控局面,身体再次微微前倾,目光带着审视,“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任何条件,都好商量。”
他刻意加重了“任何条件”西个字,暗示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暧昧筹码。
前世,正是这种“一切都可以为我让步”的姿态,让我彻底沦陷,失去了所有判断力。
“呵……”一声极轻、极冷,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嗤笑,从我紧抿的唇缝间溢出。
这声笑,打破了死寂,也彻底冻结了闫脽脸上残存的笑意。
他眼中的困惑瞬间被惊愕取代,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我没有看他。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桌面上那份深蓝色的文件夹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枚包装精美的定时炸弹。
撑在桌面上的双手猛地收回。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
在闫脽骤然变得锐利和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我的右手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姿态,一把攫住了那份薄薄的文件!
指尖传来的,是纸张特有的、带着细微颗粒感的冰冷触感。
就是这薄薄的几页纸,吸干了苏家的血,碾碎了沈家的脊梁,埋葬了我曾拥有的一切温暖!
前世坠楼时耳边回荡的、他那得意而残忍的狞笑;父母在破产清算时瞬间苍老了十岁的面容;林薇在大雨中转身时那个被雨水打透的、冰冷决绝的背影;还有沈翊在法庭宣判后,隔着人群看向我的最后一眼——那双曾盛满星辰与守护的眼眸,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的灰败……无数破碎的画面,带着滔天的恨意和锥心刺骨的悔,如同海啸般轰然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嘶啦——!”
一声极其刺耳、极其响亮的撕裂声,猛地炸响在死寂的办公室里!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抓住文件的两端,狠狠地向两边撕开!
纸张在蛮力的作用下发出痛苦的***,脆弱地断裂开来。
那深蓝色的封面被无情地扯开,露出里面印着密密麻麻条款的内页。
但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嘶啦——!!
嘶啦——!!!”
我像是陷入了某种疯狂,双目赤红,双手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一下!
又一下!
将那份被撕成两半的文件再次对折、再对折,然后更加凶狠地、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快意,狠狠地撕扯!
每一次撕裂,都伴随着纸张筋骨寸断的尖锐哀鸣。
碎片!
我要把它变成碎片!
昂贵的铜版纸在我手中变得脆弱不堪,化作无数纷飞的、大小不一的碎屑。
它们如同被狂风卷起的、不祥的蓝色蝴蝶,又像是一场骤然降临的暴雪,簌簌地飘落,撒满了光洁的黑檀木桌面,有些甚至飘到了昂贵的地毯上。
整个撕毁的过程,可能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
但对闫脽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愕、困惑,迅速转变为一种被当众羞辱的、难以置信的暴怒。
精心维持的优雅面具彻底崩裂,那张英俊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得如同淬了剧毒的刀锋,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他放在身侧的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控地挥拳过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和那些碎纸片飘落的细微声响。
我缓缓地抬起头,迎上他那双喷火的眼睛。
胸腔剧烈起伏着,但眼神却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冰冷、锐利,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我松开手,任由最后几片碎纸从指间飘落。
然后,在闫脽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我慢慢地将沾了些许纸屑的双手,伸向桌面上那个还残留着咖啡余温的白色骨瓷杯。
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
我稳稳地端起咖啡杯,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喉间的腥甜和翻涌的恨意,只留下纯粹的黑咖啡的苦涩醇香在舌尖蔓延。
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而从容的“咔哒”轻响。
这声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声宣判。
我的目光,重新锁定在闫脽那张因暴怒而显得狰狞的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闫总,”我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事不关己般的平静,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冰面上,“带着你的垃圾,离我远点——”我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在他扭曲的脸上寸寸刮过,清晰地捕捉到他眼中翻腾的惊疑和暴戾。
然后,我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补充道:“否则,下次撕的——”我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毫不留情地落在他此刻因极度愤怒而微微抽搐的脸颊上。
“就是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