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2℃恒温下的意外失神陆承砚的办公室永远精准得像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墙面电子屏显示此刻温度 22.0℃,助理刚送来的热美式放在左手边第三格抽屉旁,
杯壁贴着的标签清晰标注 “300ml,无糖无奶”,
甚至连杯沿与桌面的夹角都维持在 45 度 —— 这是他用了五年的习惯,
精准到能抵消所有可能失控的变量。“陆总,老城区拆迁项目的最终报告。
” 特助林舟轻叩三声门,将文件夹放在办公桌正中央,
目光不自觉扫过老板腕上的百达翡丽,时针正指向上午九点十五分,分毫不差。
陆承砚指尖在平板上滑动,屏幕里是砚星科技 AI 产业园的规划图,
唯有一块标注 “念旧书社” 的区域亮着红色警示。“唯一拒迁的住户?
” 他声音没带丝毫起伏,像是在讨论一份普通的技术参数。“是,苏念女士,古籍修复师,
书社是她祖父传下来的。拆迁队沟通了三次,她态度很坚决。” 林舟补充道,
“需要我再安排一次谈判吗?”陆承砚抬眼,冷白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阴影。“不必,我去。”驱车前往老城区的路上,
陆承砚靠在后排闭目养神。车载系统自动播放着财经新闻,
他却忽然想起昨晚的异常 —— 凌晨三点突然惊醒,
脑海里闪过一段模糊的画面:暖黄色的灯光下,有人正低头修复一本线装书,
发尾垂落在书页上,像极了初春刚抽芽的柳枝。可他翻遍记忆库,都找不到这段画面的来源,
最后只能归为过度劳累产生的幻觉。书社藏在巷子深处,青石板路两旁爬满爬山虎。
陆承砚推开门时,风铃叮当作响。屋内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油墨香,
与他办公室里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抱歉,今天不对外营业。” 苏念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她正跪坐在地毯上整理古籍,浅蓝色的围裙沾了点浆糊,手里还捏着一把小镊子。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来,
目光在触及陆承砚时顿了顿 ——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
与这间满是岁月痕迹的书社格格不入,像幅冷色调的油画误入了暖色系的旧照片。
陆承砚却在这一瞬失了神。他的目光越过苏念,落在身后的书架上,
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脱口而出:“你书架第三层的《诗经》,缺了一页封底。
”苏念猛地站起身,手里的镊子 “嗒” 地掉在地毯上。
那本《诗经》是她昨天整理时才发现的问题,书页边缘磨损严重,封底少了一小块,
她还没来得及修复,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你调查我?” 她的语气带着警惕,
双手不自觉攥紧了围裙边角。陆承砚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就像那段凌晨的幻觉一样,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他压下心底的疑惑,
维持着惯有的冷静:“我是砚星科技的陆承砚,关于拆迁的事,想和你谈谈。”苏念挑眉,
走到他面前。她比陆承砚矮了大半个头,却挺直了脊背,
像株韧劲十足的翠竹:“陆总要是来谈拆迁,那没什么好说的。书社不能拆。
”“我可以提高补偿,” 陆承砚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忽然又想起那段模糊的画面,“或者,
你有其他需求,都可以提。”苏念没接话,转身指向书架:“陆总知道这些书的来历吗?
这本清代的《论语》,是我爷爷用三年时间从废品站一本本找回来的;那本民国的诗集,
里面夹着我奶奶年轻时的照片……” 她的声音放软了些,“对陆总来说,
这里可能只是块建产业园的地,但对我来说,是家。”陆承砚沉默了。
他习惯了用数据和利益衡量一切,却在苏念的眼神里,
第一次感受到了 “无法量化” 的东西。他看着她指尖轻轻拂过书脊,
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珍宝,忽然开口:“我老宅里有一批古籍,需要修复。或许,
我们可以合作。”苏念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位 “AI 式总裁” 会突然转变话题,
而且提出的合作理由,恰好戳中了她的软肋 —— 古籍修复师最无法拒绝的,
就是需要拯救的旧书。“每周三下午,我会把古籍送过来。
” 陆承砚没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拿出手机,“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看着微信界面上弹出的 “陆承砚” 三个字,苏念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通过。
她不知道,这场看似意外的相遇,早已在时光的褶皱里,被悄悄改写过一次。
第二章 笨拙的温柔与蜂蜜拿铁第一次送古籍来书社时,陆承砚提前十分钟到了。
他站在巷口,看着苏念在门口挂 “营业中” 的木牌,阳光落在她的发梢,
镀上一层浅金色。他忽然想起林舟昨天汇报的 “古籍修复知识”,打开手机备忘录,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 “线装书需垂直摆放,
避免书页变形”“修复时温度需控制在 18-22℃”,
都是他用 AI 筛选出的关键信息。“陆总?” 苏念看到他,有些意外,
“古籍带来了吗?”“嗯。” 陆承砚拎起手边的黑色箱子,走进书社。他想帮忙整理书架,
却在看到那些排列得参差不齐的线装书时犯了难 —— 他习惯了将物品按大小、颜色分类,
可这些书的封面颜色深浅不一,厚度也各不相同。他试着把一本《史记》放在《诗经》旁边,
结果刚松手,那本书就 “啪” 地掉在了地上。苏念忍不住笑了。她走过去,弯腰捡起书,
重新放回书架:“线装书要按年代排,而且得稍微倾斜一点,这样不容易掉。
” 她手把手教着陆承砚,指尖偶尔碰到他的手背,陆承砚能感觉到一阵细微的暖意,
像电流一样窜过。那天下午,陆承砚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苏念修复古籍。
她专注的样子很迷人,眉头微蹙,嘴唇轻轻抿着,偶尔会咬一下下唇,
像是在思考如何处理破损的书页。他拿出手机,偷***了张照片,
却在看到照片时又删掉了 ——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 “不符合逻辑” 的事。
离开书社前,陆承砚对苏念说:“下周我会让助理送一张修复台过来,恒温恒湿的,
适合修复古籍。”苏念愣住了:“陆总,这……”“算是拆迁补偿的备选方案。
” 陆承砚打断她,语气又恢复了几分冷漠。他不敢承认,
这张修复台是他特意让林舟定制的,参数都是按照苏念书社的尺寸调整的,
甚至连颜色都选了她喜欢的浅木色 —— 他从她微信朋友圈里的照片看出来的。
接下来的几周,每周三下午成了陆承砚最 “失控” 的时刻。他会提前结束会议,
只为能早一点到书社;会笨拙地帮苏念整理旧书,即使每次都会弄乱;会在她修复古籍时,
默默递上一杯温水,却从不说话。苏念渐渐发现了陆承砚的 “小秘密”。
他每次来都会带一杯热美式,却总是在喝到一半时皱眉,像是在忍受什么苦味。有一次,
她煮了杯加了蜂蜜的热拿铁,递到他面前:“陆总,试试这个吧,蜂蜜能中和一点苦味。
”陆承砚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拿铁,奶泡上还沾着一点蜂蜜的光泽。他犹豫了几秒,
还是接了过来。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蜂蜜香,比他喝惯的美式温和多了。
他沉默地喝完,把杯子放在桌上,轻声说了句:“谢谢。”那天晚上,陆承砚失眠了。
他躺在空旷的公寓里,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苏念递拿铁时的笑容,还有她指尖的温度。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接受别人的改变,第一次打破自己维持了多年的 “精准设定”,
也是第一次,他开始期待下一个周三的到来。
第三章 回溯后的冷漠与误会变故发生在一个周五的晚上。陆承砚正在办公室加班,
屏幕上显示着 AI 产业园的进度报告。林舟突然发来一条监控视频,画面里,
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围着苏念的书社,手里拿着铁棍,像是要砸门。“陆总,
是拆迁队的人,他们私下想恐吓苏女士。” 林舟的声音带着焦急。陆承砚的心猛地一沉。
他抓起外套,快步冲出办公室,连电脑都没关。开车赶往老城区的路上,他的心跳得很快,
脑海里不断闪过苏念可能遇到危险的画面 —— 他不能让她受伤,绝对不能。
雨突然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模糊了视线。陆承砚加快了车速,在一个拐角处,
突然有一辆货车冲了过来。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撞到了路边的护栏,安全气囊弹了出来,
他的额头擦破了皮,渗出一点血。“苏念……” 他挣扎着想去拿手机,
却在摸到屏幕的瞬间,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陆承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他看了眼手机,显示是周六上午九点。他坐起身,额头传来一阵刺痛,
却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林舟,” 他拨通特助的电话,声音带着一丝茫然,
“我昨天怎么了?”“陆总,您昨天车祸了,轻微擦伤,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 林舟的声音很惊讶,“您不记得了吗?”陆承砚皱紧眉头。
他的记忆停留在周五晚上加班,看产业园报告的那一刻,之后的事情一片空白。他挂了电话,
试图回想,却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不知道,
藏多年的 “遗憾回溯” 能力 —— 他潜意识里认定 “没保护好苏念” 是重大遗憾,
所以时间回溯到了遗憾发生前的 24 小时,而代价,
是他丢失了 “去书社的三次记忆”。周一上午,陆承砚再次来到书社。他站在门口,
看着苏念整理书架的背影,心里没有了之前的期待,只剩下冰冷的理智。他走进去,
开门见山:“拆迁补偿可以加 20%,但书社必须拆。
”苏念手里的书 “啪” 地掉在地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承砚,
眼睛里满是震惊:“你上周还说…… 喜欢这里的阳光,说这里很安静,适合修复古籍。
”陆承砚皱眉,眼神里带着一丝陌生:“我从没说过。” 他看着苏念失落的表情,
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不可理喻 —— 他来这里,
只是为了完成拆迁项目,仅此而已。苏念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陆承砚转身离开的背影。
男人的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就像他们过去几周的相处,都只是一场她一厢情愿的幻觉。
她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指尖抚过磨损的书脊,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她不知道的是,在陆承砚转身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刺痛,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弄丢了。可他很快压下了那点异样,
重新投入到 “精准” 的生活里,忘了那个会递给他蜂蜜拿铁的女人,
忘了每周三下午的暖黄色灯光,也忘了那段尚未开始,就已经被时光抹去的温柔。
第四章 恒温台上的困惑与古籍里的线索苏念盯着书社中央那张恒温修复台,
指尖划过光滑的浅木台面,还能想起陆承砚说 “拆迁补偿备选方案” 时的模样。
那时他虽仍带着总裁的疏离,可递过古籍箱子时,指节分明的手会刻意避开书脊凸起的纹路,
生怕碰坏了那些旧纸 —— 这些细节,现在想起来倒像个笑话。已经过去三天了。
自周一陆承砚那句 “我从没说过” 后,苏念没再收到他的微信,
书社门口也没再出现那个穿着深灰西装的身影。她把那本缺了封底的《诗经》找出来,
摊在修复台上,浆糊和补纸都准备好了,却迟迟没动镊子。“叮铃 ——” 风铃突然响了,
苏念抬头,看见林舟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个沉重的木箱子。“苏女士,
这是陆总让我送过来的老宅古籍,说您之前答应帮忙修复。”苏念愣了愣,
起身接过箱子:“陆总…… 没来吗?”“陆总在开跨国会议,让我先送过来。
” 林舟把箱子放在地上,犹豫了一下补充道,“陆总上周车祸后好像有点记不清事,
要是之前有什么误会,您别往心里去。”车祸?苏念心里咯噔一下。
她想起周一陆承砚额头似乎有块浅淡的疤痕,当时她只顾着难过,没仔细看。难道他的冷漠,
和车祸有关?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被她压了下去 —— 再怎么记不清,
也不会把 “喜欢这里的阳光” 这种话完全抹掉吧?林舟走后,苏念打开木箱子。
里面的古籍用棉纸小心裹着,大多是清代的线装书,书页泛黄,边角有些卷曲,
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她一本本整理,忽然指尖触到个硬物,
从一本《时光札记》的书页夹层里掉了出来 —— 是半块云纹玉佩,玉质温润,
边缘有细微的磨损,雕刻的云纹流畅细腻,像是被人摩挲了很多年。苏念的心跳骤然加快。
她快步走进里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另一半云纹玉佩。
她颤抖着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纹路严丝合缝,像是原本就该是一体的。这块祖传的玉佩,
是奶奶临终前交给她的,只说 “以后遇到能合上另一半的人,要好好待他”。
她一直以为只是家族长辈的念想,没想到真的能找到另一半,而且还来自陆承砚的古籍。
苏念重新拿起那本《时光札记》,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上除了正文,
还有用蝇头小楷写的批注,字迹有些模糊。她凑近台灯,逐字辨认,
忽然看到一句:“承砚者,遇念则安,失念则溯。”“承砚”—— 陆承砚,
“念”—— 苏念?这巧合也太离奇了。苏念反复读着这句话,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陆承砚的忽冷忽热,车祸后的失忆,还有这两块能合上的玉佩…… 难道这些之间,
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联系?接下来的几天,苏念一边修复古籍,一边琢磨批注里的意思。
她发现《时光札记》里的批注断断续续,大多是关于 “回溯”“记忆”“守护” 的字眼,
有些句子用了特殊的断句方式,若不是奶奶教过她家族特有的读书方法,根本读不通顺。
周五下午,陆承砚突然来了书社。他还是穿着深灰西装,只是没打领带,领口松开两颗扣子,
看起来比之前多了点烟火气。“古籍修复得怎么样了?” 他问,
目光不自觉扫过修复台上的《时光札记》。“还在整理,有些书页破损得比较严重。
” 苏念把玉佩悄悄放回抽屉,指尖还残留着玉的温度,“陆总,你老宅里的古籍,
怎么会有《时光札记》?”陆承砚愣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应该是我祖父留下的,
具体我不太清楚。” 他走到书架旁,看着那些排列整齐的线装书,
忽然说:“上次我好像把《史记》弄掉了,这次没摆错吧?”苏念心里一紧。
他还记得弄掉《史记的事?可周一明明说 “从没说过喜欢这里的阳光”。
“你…… 记起来了?”“记起什么?” 陆承砚皱眉,
“我只是觉得这书架的摆法有点熟悉,好像之前见过。” 他的语气带着困惑,不像是装的。
苏念没再追问。她转身去煮咖啡,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点蜂蜜。“陆总,试试这个吧,
你上次好像…… 挺喜欢的。” 她把热拿铁递过去,心跳得飞快。陆承砚接过杯子,
抿了一口,蜂蜜的甜味在舌尖散开。他看着苏念,忽然说:“我好像做过类似的梦,
梦里有人给我煮咖啡,也是这个味道。”苏念的呼吸顿了顿。她看着陆承砚的眼睛,
那双总是冰冷的眸子里,此刻藏着一丝迷茫和探究。她想问他关于车祸的记忆,
想问他玉佩的事,想问他那句 “遇念则安,失念则溯” 是什么意思,可话到嘴边,
又咽了回去。陆承砚喝完咖啡,没多停留,起身要走。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苏念,
下周我有空,要不要一起去老宅看看?那里还有些古籍,或许对你修复有帮助。
”苏念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像团迷雾,让她看不清方向。
可《时光札记》里的批注,两块合在一起的玉佩,又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想弄清这背后的秘密。“好。” 她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陆承砚走后,
苏念拿出抽屉里的玉佩,两块玉拼在一起,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翻开《时光札记》,
找到那句 “承砚者,遇念则安,失念则溯”,指尖轻轻划过字迹,心里默默想:陆承砚,
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而我,又为什么会和你有着这么深的牵绊?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
把书社染成暖黄色。苏念看着修复台上的古籍,忽然觉得,
这场关于古籍、玉佩、记忆的纠葛,才刚刚开始。
第五章 旧宅回响与未到的生日礼周六清晨的雾还没散,陆承砚的车就停在了书社巷口。
苏念抱着装《时光札记》残页的布包走出来时,
看见他正弯腰调整副驾座椅 —— 座椅被往后挪了两指,靠背上还多了个浅灰色靠枕,
是她上次提过 “坐车久了腰会酸” 时随口说的,没想到他记着。“老宅在郊区,
要开四十分钟。” 陆承砚递过来一瓶温矿泉水,瓶身凝着薄汗,“林舟查了天气,
中午会下雨,我带了伞。”苏念接过水,指尖碰到他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
他的手还是凉的,却比第一次见面时多了点温度。车开上城郊公路后,
苏念发现陆承砚没走导航推荐的快速路,反而选了条绕着河的小路。“这条路慢十分钟。
” 她看着窗外掠过的芦苇荡说。“你上次朋友圈发过这里的日落。” 陆承砚目视前方,
耳尖却悄悄泛红,“说喜欢听水声。”苏念心里一软。
她翻朋友圈时总把旧书社的日常设为 “仅自己可见”,
只有那条芦苇荡日落是半年前误发的,没想到他竟记着。她低头摩挲布包里的玉佩,
忽然觉得那些忽冷忽热的困惑,好像有了点柔软的解释。老宅藏在一片香樟林后,
青瓦白墙爬满了爬山虎,门环是铜制的云纹样式,和玉佩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陆承砚推开门时,门轴发出 “吱呀” 一声,像是唤醒了沉睡的时光。“我爷爷去世后,
这里就没人住了,只有张姨每月来打扫。”客厅里摆着一套旧红木家具,
茶几上还放着本翻到一半的线装《论语》,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苏念走过去,
指尖刚碰到书脊,就听见陆承砚的声音:“那是我奶奶的书,她以前也喜欢修复古籍。
”他的声音比平时轻,带着点她没听过的温柔。苏念回头,
看见他正盯着墙上的旧照片 —— 照片里的女人抱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支狼毫笔,
笑得眉眼弯弯。“这是……”“我五岁生日,奶奶教我写‘承’字。” 陆承砚走过来,
指尖轻轻拂过照片边缘,“她总说,我们陆家的名字里藏着东西,可惜我那时候听不懂。
”苏念心里一动。“承砚者,遇念则安”,奶奶的话,会不会和批注有关?她刚想开口,
就被陆承砚拉着往书房走:“古籍都在书房,我爷爷的书桌也在那儿,或许有你要的线索。
”书房比客厅更显陈旧,书架从地板顶到天花板,摆满了用棉纸裹着的古籍。
陆承砚推开书桌抽屉时,带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半罐琥珀色的蜂蜜,
标签上写着 “1998 年秋”。“这是奶奶留下来的,她冲咖啡总爱加一勺。
” 他拿起蜂蜜罐,转身看向苏念,“要不要试试?”苏念点头。
看着他笨拙地找杯子、煮水,西装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腕上的表 —— 此刻时针指向十点零三分,比他平时的 “精准时间” 慢了两分钟。
热水冲开咖啡时,他小心地加了半勺蜂蜜,递过来时还不忘说:“比你上次的甜,
要是太腻……”“刚好。” 苏念打断他,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带着蜂蜜的醇厚,
比书社里的更暖。她放下杯子,目光落在书桌角落的一本蓝布封皮日记上,
封面上写着 “陆敬亭”—— 是陆承砚的祖父。“可以看吗?” 苏念抬头问。
陆承砚愣了愣,点头:“爷爷的日记,我也没怎么看过。”日记纸页已经泛黄,
字迹却很清晰。苏念翻到中间一页,突然停住 ——“民国三十一年,得《时光札记》残卷,
知‘回溯’非福,每溯一次,失一段忆,如割心肉。唯‘念’家传人能解批注,
唯双玉相合能止……”“念家?” 苏念心里猛地一跳,她的祖父,
正是民国时期小有名气的古籍修复师,姓苏名念安,“念” 会不会是祖父的字?
她接着往下翻,却发现后面几页被撕掉了,只留下半行字:“承砚孙儿,若遇‘念’氏女,
切记……”“切记什么?” 陆承砚凑过来,声音里带着急切。
他看着日记上的 “回溯”“失忆”,
忽然想起自己每次醒来丢失的记忆片段 —— 第一次回溯后忘了母亲的生日,
第二次忘了和林舟的约定,第三次…… 忘了和苏念在书社的那些下午。
难道他的 “失忆”,不是车祸后遗症,而是日记里说的 “回溯”?苏念还没来得及回答,
就看见陆承砚盯着书桌角落的一支狼毫笔,眼神突然变得恍惚。“上次你生日,
我送的那支狼毫笔,你还在用吗?” 他脱口而出,语气自然得像是说了无数次。
苏念手里的日记 “啪” 地掉在桌上。“陆承砚,” 她的声音带着震惊,
“我生日还有半个月,你什么时候送过我笔?”陆承砚猛地清醒过来。
他看着苏念难以置信的眼神,瞬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 那是上上次回溯时,
他特意找古籍专家定制的狼毫笔,在苏念生日当天送到了书社,可这次回溯后,
他不仅忘了送笔的事,连苏念的生日日期都记混了。“我……” 他想解释,
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冲撞 —— 苏念收到笔时笑弯的眼睛,
她用那支笔在宣纸上写 “安” 字,还有她当时说 “谢谢,
我很喜欢”…… 可这些画面,现在都像隔着一层雾,抓不住,也说不出口。
“我去下洗手间。” 陆承砚猛地站起身,几乎是逃着出了书房。他靠在走廊的墙上,
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冰凉。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 “能力” 不是诅咒,
而是悬在他和苏念之间的刀 —— 他越是想靠近,就越可能因为失控的记忆伤害她。
书房里,苏念捡起掉在地上的日记,指尖还在发抖。陆承砚的话,日记里的 “回溯”,
还有那两块合在一起的玉佩,像拼图一样在她脑海里慢慢成型。她走到书架前,
抽出一本《清代古籍修复考》,刚翻开,就看见夹在里面的一张纸条,
上面是林舟的字迹:“陆总,堂哥上周派人查过老宅的古籍,重点问了《时光札记》。
”堂哥?苏念想起陆承砚提过的家族内斗,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安。她把纸条折好放进包里,
又拿起那支狼毫笔 —— 笔杆上刻着个 “念” 字,和她名字的写法一模一样。这时,
窗外传来雷声,雨点 “噼里啪啦” 砸在玻璃上。苏念走到窗边,
看见陆承砚站在香樟树下,手里拿着手机,脸色阴沉。她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林舟正在说:“陆总,堂哥找到拆迁队的人了,
说要‘帮’您解决书社的事……”陆承砚挂了电话,抬头看向书房的窗户,
正好对上苏念的目光。他想走过去,想把所有秘密都告诉她,
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 —— 他怕自己说出来后,苏念会像怕瘟疫一样躲开他,
怕那些好不容易积累的温柔,都会被 “回溯” 的阴影吞噬。雨越下越大,
把老宅笼罩在一片水雾里。苏念看着陆承砚孤单的身影,
心里忽然有了个决定 —— 她要查清楚《时光札记》的秘密,
要弄明白陆承砚的 “失忆” 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怕这份靠近,会让她陷入未知的漩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