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濒临死亡时才出现的系统
壁上镶嵌的符文灯忽明忽灭，投下惨淡而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黏腻湿滑、污秽不堪的石板路。
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浓烈到化不开的腐臭气息混杂着铁锈、血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臊味，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折磨着每一寸感官。
哗啦——哐啷——沉重的铁链拖曳声在空旷的甬道里反复碰撞、回响，夹杂着压抑到极致的、粗重的喘息。
林夜低着头，脖颈上套着粗糙磨皮的索套，一根冰凉沉重的铁链从索套延伸出来，另一端死死拴在一具庞大如小牛犊般的妖兽尸体上。
那妖兽形似恶犬，皮下却覆盖着冷硬的角质层，暗沉无光，正是低阶妖魔中以皮糙肉厚著称的“铁甲妖犬”。
他赤着上身，瘦削却依稀可见结实框架的脊梁绷得如同拉满的弓，一根根肋骨清晰地凸现出来。
沉重的锁链早己深深嵌入他左肩模糊的血肉之中，每向前挣扎一步，锁链便随之狠狠一抖，摩擦着溃烂的伤口，留下一个个混杂着暗红脓血与污水的脚印。
剧烈的痛楚早己麻木，只剩下机械般的、源自求生本能的移动。
‘这特么到底是哪儿……’一个与周遭绝望氛围格格不入的念头，混乱地在他剧痛的脑海中翻滚。
他记得自己明明刚加班做完一个该死的系统测试项目，趴在电脑前打了个盹……怎么一睁眼，就成了这个同样叫林夜的少年，身陷这比噩梦更恐怖的绝地？
断断续续、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扎得他脑仁生疼：青云宗天才弟子、挚友萧远与未婚妻柳芷的联手陷害、丹田被废、公审台上无尽的羞辱、最后像垃圾一样被扔进这镇魔司最底层的收尸队……冰冷的现实比记忆更残酷。
这里是无情的玄幻世界，而他，成了一个修为尽失、命如草芥的镇魔司收尸人。
“磨蹭什么！
没吃饭的废物！
快点！”
一声粗暴凶恶的呵斥自身后炸响，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
小头目张狂踱着方步走来，身材壮硕，满脸横肉堆叠，一身油腻的皂袍勉强裹住凸起的肚腩，与周围形销骨立、眼神空洞的收尸人形成令人窒息的对比。
他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铁甲妖犬僵硬冰冷的尸体上。
砰！
巨力通过锁链猛地传来。
正竭力前行的林夜猝不及防，被带得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进旁边的污秽中。
肩上的伤口受到拉扯，顿时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锈迹斑斑的锁链。
他闷哼一声，牙关死死咬紧，舌尖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才将那声濒临崩溃的痛呼硬生生压回喉咙。
张狂睨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嗤笑一声，唾骂道：“就你这德行，也配叫天才？
连条死狗都拖不利索！
真是晦气！
今天的口粮，减半！”
说着，他竟真从腰间一个脏污发臭的布袋里，摸出半个黑硬如石头、沾着不明污渍的窝头，随手丢在林夜脚边的污水坑里，溅起几点浑浊恶臭的水花。
周围几个同样拖着尸体的收尸人，眼神麻木地瞥过，又迅速移开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他们大多也是如此模样，面色灰败，眼神呆滞，如同行走的尸骸，在这绝望的深渊里默默等待着最终的消亡。
林夜低着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看不清表情，只有垂在身侧、紧握的双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微微颤抖着。
来自现代社会的灵魂在愤怒呐喊，而原主残留的屈辱、不甘与恨意，如同岩浆般在心底翻涌，却都被他死死地压在冰冷的面具之下，唯恐泄露出一丝一毫，招来灭顶之灾。
在这里，失去力量，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
张狂见他毫无反应，似乎也觉得无趣，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队伍缓慢地挪动，终于将一批尸体拖运到指定的处理区域。
这里的恶臭几乎凝成实质，堆积如山的妖魔残骸等待着被投入巨大的化尸池。
“你！”
一个尖利而麻木的声音指向林夜，是负责分派任务的老吏，眼神浑浊，“去那边角落，新送来的那具‘噬心魔’，归你处理了。
手脚麻利点，这东西邪性得很，沾上了死路一条。”
林夜沉默地点头，解开锁链，拖着疲惫剧痛的身躯，走向那处更为偏僻阴暗的角落。
一具形态极其诡异的魔物尸体躺在那儿，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它大致呈人形，却干瘪得如同枯柴，皮肤是那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暗紫色，布满了细密扭曲的灰色纹路。
最可怖的是其周身突出无数根长短不一的惨白色骨刺，尤其是胸口处，几根骨刺尤为尖锐突出，闪烁着幽幽寒光。
它的面部扭曲，嘴巴咧开到一個不可思议的程度，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即便己然死去，仍凝固着一种对生灵极致的贪婪和恶意。
噬心魔！
以心脏脑髓为食，低阶魔物中精神污染最强的存在之一！
林夜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浓烈腐臭的空气，压下本能的不适与恐惧，弯下腰，准备将这具沉重的魔尸拖到处理石台上。
甬道内常年积着湿滑的污秽，他脚下猛地一滑，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唔！”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撑住什么，右手手掌却正好猛地按在了噬心魔胸口那最尖锐、最锋利的一根骨刺之上！
噗嗤！
骨刺轻易地刺破了他粗糙的掌心皮肤，鲜血顿时涌出，沿着那惨白的骨刺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暗紫的魔尸皮肤上，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迅速被吸收殆尽！
刹那间——一股冰冷、混乱、充斥着无尽饥饿与暴虐意念的洪流，如同烧红的冰锥，顺着伤口狠狠刺入林夜的脑海！
“啊——！”
剧烈的痛苦远超肉身创伤，仿佛灵魂都被撕裂、被撕咬。
无数扭曲破碎的画面、疯狂嗜血的嘶嚎、以及对鲜活心脏、温热脑髓的极致渴望，蛮横地冲击着他脆弱的意识。
他眼前发黑，意识几乎要瞬间崩碎，沉入永恒的黑暗。
“不会吧？！
刚穿越过来就要说拜拜？”
就在这意识即将湮灭的极限时刻——叮！
一个绝对冰冷、毫无感情可言的机械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最深处炸响！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达到临界值，符合绑定条件...检测到特殊能量源接触，激活核心程序...摸尸成圣系统绑定成功！
开始扫描当前能量源...扫描完成：低等魔物“噬心魔”残骸，蕴含微末元气、混乱精神碎片。
是否吸收转化？
是 / 否这声音是如此突兀，如此怪异，与这个蛮荒血腥的世界格格不入！
林夜濒临涣散的意识被这冰冷的提示音强行凝聚了一丝。
是幻觉？
是临死前的错觉？
不！
那声音清晰无比！
还有那仿佛首接投射在视网膜上的、带着微弱蓝光的虚幻字体！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杂念，他在意念之中，对着那个是的选项，发出了无声却声嘶力竭的呐喊——‘是！
吸收！
’指令确认。
开始吸收转化...嗡！
那股原本疯狂破坏他脑海的冰冷混乱洪流，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攫取、驯服，虽然依旧带来剧烈的痛苦，却不再是无序的破坏，而是被强行纳入某种特定的轨迹。
紧随其后，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温热的暖流，自那接触点诞生，逆着手臂经脉而上，诡异地缠绕着他那破碎不堪、如同漏勺般的丹田，终于缓缓地、却又坚定不移地汇入了他丹田的最深处！
那股力量极其细微，比发丝更细。
但却带着一种久违的、熟悉又陌生的悸动！
那是…元力的气息？！
几乎是同时，新的提示浮现：吸收完成！
获得：微末元气x1获得：混乱的记忆碎片x1（信息量过低，无法解析）新手任务发布：成功吸收十次能量源。
进度：（1/10）奖励：系统功能-解析（初级）林夜猛地缩回鲜血淋漓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潮湿的石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惊疑不定地抬起兀自滴血的右手，又看向那具静静躺着、毫无生息的噬心魔尸体，瞳孔剧烈收缩。
脑海中的剧痛尚未完全消退，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冰冷的机械音。
系统？
金手指？
穿越者的福利…竟然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到来了？
他下意识地，尝试去运转那早己失效三年、原主记忆里己然无用的家传功法——《基础炼气诀》。
功法路线在他意念驱动下生涩运转。
奇迹发生了！
丹田深处那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暖流，竟真的被引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沿着功法路线游走了一丝，虽然很快又沉寂下去，却并未消散，依旧稳稳地盘踞在丹田底部。
虽然只有一丝，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这却是这三年来，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力量…重新回到了这具身体之内！
尽管这力量的来源，是如此诡异，如此匪夷所思！
绝望的深渊之底，似乎终于透进了一缕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光。
林夜靠在石壁上，染血的手掌微微颤抖。
他再次望向那具噬心魔的尸体，眼神深处，麻木死寂的冰面轰然裂开，一种名为“希望”的疯狂火苗，正艰难地、顽强地燃烧起来。
这条遍布污秽与死亡的绝路，或许，还未到尽头。
那个冰冷的系统界面，如同最坚实的锚点，让他这个异世的孤魂，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难道要摸尸…成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