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响动时，我正梦见自己被困在灌满福尔马林的水池里。

手机第七次振动时，我终于摸索着接通电话，院长的名字在屏幕上渗出血丝状纹路。

"院长有什么事？"我接起电话问道。"现在？"我哑着嗓子坐起来，

空调冷风扫过后颈。"现在马上去仁济医院开直播！不然这个月你就别想拿工资！

设备在宁小夏那里，她现在在你家楼下等你！"未等我回应，

听筒里突然爆发出指甲刮黑板的噪音。当我踉跄着撞翻床头柜时，通话记录显示无来电。

我弯腰穿鞋时瞥见床底器材箱反光处，03-09的激光号，

来到楼下看见宁小夏早已等候多时——楼下的宁小夏在驾驶位，

她用手术刀把苹果皮削成螺旋状人体DNA链，月光下她的护士服领口透出暗褐色污渍。

"这是你第二十次忘记带工牌了。"她抛来的胸牌烫得惊人，借着路灯，

我瞥见钢印日期2003/07/15的钢印在月光下泛着尸斑般的青灰。

我们来到医院仓库卷帘门前，仓库顶灯突然爆出一串火花。

陈仲坐在副驾驶座上啃指甲说轻声的嘀咕，这次在失败，高利贷就要剁我手指了，

我看着窗外"这地方二十年前就该拆了。"他盯着手机里泛黄的新闻截图，

"03那场医疗事故……"当越野车碾过锈蚀的医院铁门时，

仪表盘显示室外温度骤降了七度。陈仲的GoPro镜头扫过门诊大楼，

残破的"急诊室"灯箱在雨中明明灭灭，像被无形之手扼住的萤火虫。

宁小夏突然猛打方向盘，挡风玻璃上炸开黑红交杂的污渍——成群的乌鸦正用喙部撞击车窗，

黑羽毛散发出腐肉气味。"直播信号通了。"我盯着突然涌入的五千观众说，

"欢迎来到由长安医院投资的夜莺的巢穴直播间！

接下来请跟我们一起去探险——"来到急诊室一楼，我推开门。陈腐的消毒水味率先涌出，

在接触新鲜空气的刹那发酵成尸臭。我后退半步踩碎枯叶，断裂的叶脉渗出墨绿色汁液。

陈仲的口水喷在麦克风上，他拿着手机大步往前走，镜头扫过墙上褪色的驱邪符咒，

来到导诊台前，——值班表上发黄的纸张显示最后登记日期：2003年7月15日。突然，

所有照明设备同时熄灭。我听见楼上传来轮船滑过走廊的响声。夜视模式自动开启的刹那间，

监控屏幕闪过一个白大褂的背影。我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出一道冷汗。

直播间的弹幕突然疯狂滚动起来："主播快看你身后！！！""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

""跑啊！快跑啊！"我猛地回头，手电筒光束扫过布满霉菌斑的墙壁。

陈仲举着手机在发抖，宁小夏死死攥着我的衣角，

我们三人的呼吸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此起彼伏。

"别、别吓人......"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手电筒的光突然照出墙上一道暗红色抓痕——那痕迹从两米高的位置一路撕裂到地板，

像是有人被拖行时用指甲拼命抠出来的。宁小夏突然尖叫着跳开。我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去，

404病房的门把手上缠着三圈褪色的红绳突然自动收紧，绳结上串着七枚生锈的铜钱，

当七枚铜钱碰撞出丧钟般声响时，直播间礼物特效竟同步爆发出同样频率的振动。

陈仲把镜头对准门缝下渗出的黑色黏液，弹幕瞬间炸开。"礼物刷到五万了！

粉丝也涨了20000！"陈仲咽了口唾沫，"只需要进去拍五分钟我们就发财了！

以后我们不用再做护士，被别人当做牛马使唤，

我们去做主播......"我握住门把手时摸到一层滑腻的东西。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像是垂死之人的***，浓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手电筒光束扫过病床的瞬间——一具干尸直挺挺地坐在床头，

溃烂的蓝白条纹病号服下露出森白指骨。更可怕的是尸体周围摆着七面小镜子，

每面镜沿的朱砂符咒都倒写着“生”字。陈仲的镜头突然开始剧烈晃动。

直播间人数飙升到十万。

"手环......看他的手环......"宁小夏的声音带着哭腔。

干尸手腕上的塑料住院环在灰尘中格外刺眼——"张建国，

入院日期2003年7月15日"。我后背突然窜起一股寒意。二十年前，

这所医院七名医护人员和五名病人集体***的新闻闪过脑海。

弹屏里突然跳出条血红字体的留言："快逃！你们在死人布的阵里！

"天花板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十二面镜子同时映出我们惨白的脸。

宁小夏突然指着墙角尖叫——那里堆着三双沾满泥土的帆布鞋，和我们脚上的一模一样。

"走！马上走！"我拽着两人往前走，发现来时的走廊变成了一堵水泥墙。

陈仲疯狂捶打着墙壁，手机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屏幕上的血红字体不断闪烁："还剩四十分钟"的血子修弹屏闪烁时，

宁小夏突然安静下来。她慢慢转头看向病房深处，瞳孔扩散成诡异的全黑。

"你们听见了吗？

..."我颤抖的手拿起手电筒照向宁小夏手指的方向——输液架上布满了霉斑和蜘蛛网。

陈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镜头的光映出他扭曲的脸："直播打赏破十万了！

他们说只要拍清楚尸体眼睛，再打赏10万！"这时铜钱红绳突然崩断，

十二面镜子同时渗出黑血。干尸的指骨咔咔转动，塑料手环上的日期开始倒流。

宁小夏黑瞳倒影在镜中变成七个白衣身影，她手里的注射器扎进我后颈时，

惨叫声突然在耳膜里炸开。

陈仲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咕噜声——他的眼球正从手机屏幕里反向凸出来。

我连忙拽着两人撞向布满抓痕的墙壁，腐肉碎屑簌簌掉落，前面露出狗洞大小的通风口。

弹幕计时器显示00:04:44时，通风管道锈迹间隐约可见用血写的“20”字标记，

林小夏突然用护士长的声音轻笑："该补最后一针了哦。"我连忙把她打晕，

扛着她钻过管道摔进停尸间——却看见十二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整整齐齐坐在长椅上。

最中间那具掀开白布，溃烂的脸正是我们自己。

陈仲突然转身往回爬："粉丝数突破十万了！大家让我们继续拍！

"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双腿正在镜中慢慢融化。我扛着昏迷的宁小夏倒退两步。

停尸柜的锈门突然"砰砰"炸开，

十二具尸体齐刷刷抬手扯掉白布——每张溃烂的脸都在重复我们最后的惊恐表情。

陈仲拖着融化到膝盖的双腿爬回通风口，

手机闪光灯映出他咧到耳根的嘴角："家人们礼物刷起来！

马上带你们看......"话音未落，他整个下巴突然脱落砸在手机上。

我低头看见自己手背浮现出蓝白条纹。

宁小夏在我肩头发出阴森森的尖笑："三号病床该上路了！"她的指甲要刺进我脖颈时，

停尸间顶灯骤亮。二十个穿着病号服的透明人影围住我们，

他们手腕上都戴着2003年的住院环。最前排的护士举起生锈的注射器，

针筒里黑血在蠕动。弹幕计时器跳到00:00:00的瞬间，

所有尸体同步抬起手指向通风管道。腐臭的冷风里传来陈仲变调的直播声。

管道尽头豁然是404病房——十二面镜子中央坐着正在***的陈仲。

他举着森森白骨的手比耶，手机屏幕里十万个血红ID正在刷屏"主播牛逼"。

宁小夏突然挣开我的手扑向干尸。七枚铜钱从她眼眶滚落在地上。我抓起铜钱要逃，

却发现每面镜子里都站着个穿护士服的我——她们同时举起注射器扎向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