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攥着口袋里微微发暖的培养盒,踩着融化的雪水往图书馆跑。
三楼自然科学阅览室飘来熟悉的草木香。
她隔着玻璃门看见周屿白坐在靠窗位置,银框眼镜微微反光,面前摊着本厚重的《植物病理学》。
那根褪色的红绳从毛衣袖口滑出来,随着翻书动作轻轻摇晃。
"学长。
"林夏把工作证放在他摊开的书页上,"上午谢谢你。
"周屿白抬头时睫毛在镜片上投下栅栏状的阴影:"幼苗还好吗?
"他指尖划过培养盒上凝结的水珠,"记得每天晒太阳。
"林夏刚要开口,管理员在走道踱步提醒:"同学,闭馆音乐响了。
"他们抱着书出了阅览室。
暮色中的银杏大道铺着些许积雪,周屿白忽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考试消耗大。
"袋子里温热的糖炒栗子硌着掌心,让她想起高中小卖部冬天总飘着的焦糖香。
林夏鼻尖一热,小声说了句“谢谢”。
两人并肩走到校门口,周屿白看着林夏,轻声道:“我送你去坐公交吧。”
林夏心里像有只小兔子在蹦跶,轻轻点了点头。
一路上,两人偶尔聊几句关于植物的话题,气氛温馨又甜蜜。
到了公交站,13路公交车刚好缓缓驶来。
周屿白把林夏送到车上,在她找好座位后,站在车门口与她道别。
车门即将闭合的刹那,林夏的指尖微微蜷缩在裙褶间。
隔着玻璃与周屿白重逢的视线相撞,像有月光突然倾泻在深潭,她分明看见他眼底泛起细碎的涟漪——那是上辈子梧桐树影里她曾见过的眸光,此刻却比记忆中更深邃几分。
公交车震颤着向前滑行,她攥紧扶手的指节泛起青白。
后视镜里那道颀长的身影固执地钉在原地,白衬衫被暮风掀起衣角,恍若定格在旧相框里的少年忽然鲜活地拓在眼前。
首到街角梧桐遮断视线,她才惊觉自己竟屏息了整整三个路口。
夜色漫过车窗,林夏轻轻将发丝别到耳后。
掌心里还残留着金属扶手的凉意,可方才对视时他睫毛轻颤的模样,却如同燎原的星火,将她刻意封存的记忆烧穿一个温柔的缺口。
玻璃倒影里,她看见自己唇角漾开的弧度,那抹笑意里裹着栀子花般的清甜,却又浸着经年陈酿的酸涩。
林夏看着玻璃窗外的周屿白冲着她挥手再见,首到距离远到她看不清人影。
林夏低下头,心想下一次见面又要等多久。
深秋的梧桐叶簌簌落在雕花铁门上,林夏攥着书包背带的手指节发白。
门内瓷器碎裂的脆响伴着父亲叫嚣“滚”的低哄,花沁带着哭腔的质问刺破暮色:"当年要不是怀了夏夏,我根本不可能留下......"林夏缓步后退到院落的花坛边。
林夏苦笑着,人前显贵的父母背地里算计争吵,不堪铺满了这个家。
糟糕的家庭状况导致外在看起来矜贵美丽多才多艺的林夏反而生出了严重的焦虑症。
这一瞬间,震颤的手指很明显的宣泄着林夏不想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