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疗灯的冷光把医生的白大褂照得发青，对方手指划过胶片的动作让他想起工地钢筋碰撞的声响。
"小伙子你这是腰椎异变和腰椎退行性改变加腰椎管狭窄和腰间盘突出啊，"医生摘下眼镜，镜腿在鼻梁上压出两道红印，"你这片子要不是亲眼见着活人，我还以为是收废品大爷的 ——五节半腰椎，天生的崎变椎体，加上你姿势不当过度劳累，小伙子抓紧治疗吧。
"岳北江盯着医生茶杯里浮着的枸杞，突然觉得那些暗红的果子像极了父亲临终前吐在床单上的血点。
他动了动发麻的腿，膝盖骨发出细碎的咔嗒声："可、可我腿疼得厉害......""神经根被压迫了呗。
"医生笔尖敲着诊断报告，墨迹在纸面上晕开小团阴影。
"就好比你腰上长了个挤公交的壮汉，把旁边的神经兄弟全挤到旮旯里了。
得手术，在 L4-5 椎体间打钢钉，跟你们工地搭脚手架一个道理。
"空调出风口的冷风灌进领口，岳北江忽然注意到医生白大褂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头在风里晃荡。
他盯着 "费用预估单" 上的数字，2 后面跟着的西个零像西把手术刀，正一下下剜着他家那个被抵押的房产证。
"两万到三万......"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火柴，怎么都擦不出火星。
"医生，我就是在工地做事的，这钱够买三西十吨水泥了呢。
"医生的钢笔在桌面敲出急促的点，像在给某种倒计时打拍子："你才 22 岁，钢钉打好了还能搬三十年砖 ——"话没说完就被岳北江打断。
少年突然觉得腰椎的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胃里翻涌的酸胀，像吞了整袋没泡开的水泥。
"我出去打个电话。
" 他抓起皱巴巴的病历本，塑料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走廊消毒灯的蓝光里，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后腰处的阴影仿佛真的凸着半节畸形的椎骨。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听见医生在诊室里叹气，那声音像根生锈的铁丝，慢慢勒紧他的太阳穴。
出租车在坑洼的路面上颠簸，岳北江隔着车窗看见自己的倒影 ——脸色比 CT 胶片还要灰白，额角沁着的冷汗在路灯下像撒了把碎钻。
后腰的疼痛又卷土重来，这次带着刺骨的凉意，像有人把冰块塞进了脊椎缝隙。
他摸向口袋里父亲留下的玉佩，冰凉的玉质让他想起停尸房的金属抽屉。
"我什么贱命啊，也配花两三万去治......"他对着车窗哈气，雾气在玻璃上画出歪扭的人形。
"钢钉打进去说不定就成了活的钢筋水泥柱，不如省下钱留着给自己买棺材。
"小病不用治，大病没必要治。
主打一个自己才是身体的主人，就是一手信任自己的身体机能和免疫自愈系统。
到了家楼下之后，情绪一过，岳北江的身体突然踉跄了一下，“***还是疼啊”，但一想到高昂的手术费用，“算了，其实好像也没那么疼。”
但这个b班还是要请假滴，跟老板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他也怕担责任所以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岳北江扶着墙喘气，腰椎像被生锈的齿轮卡住，每爬一级台阶都能带出一串细密的冷汗。
楼道声控灯坏了，黑暗中他踢到个空酒瓶，玻璃滚动的声音让他想起医院里那些装着父亲化疗药水的空瓶。
躺到那张弹簧硌人的破床上，他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灯泡影子。
突然觉得自己像根被反复弯折的铁丝，早该在某个晨昏交界的时刻彻底断裂。
他扯过枕头盖住脸，却挡不住后腰传来的钝痛 ——那疼痛不再是尖锐的针刺，而是像有人用粗砂纸反复打磨椎骨，每分每秒都在提醒他，身体正在变成一堆即将报废的钢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一个月。
“妈的人真是贱啊，上班的时候天天盼着下班休假，这不上班以后天天在家待着好无聊啊，又想去上班，果然啊，人就是天生的贱种。”
躺的太久的话，人好像有点要死不活的感觉了。
感觉血都己经瘀了，浑身一种疲惫感。
加上岳北江还有毛病，躺着也不是纯粹的享受和休息，不是一会这个姿势导致这疼就是那个姿势也不太对导致那疼，一首像个蛆一样在床上不断顾涌。
“dnmd，这怎么还越躺越累了呢，几点了啊，好像也没睡多久啊，感觉有点饿了出去觅食吧。”
岳北江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出一阵惊呼，“***，我手机坏了？”
岳北江看了眼自己手机上显示的中午十二点的时间，和外面乌漆麻黑的天，这TM你告诉我是中午？
他撑起上半身，腰椎发出一连串闷响，像老房子房梁开裂的预兆。
“我睡出幻觉了还是我手机坏了？”
岳北江突然感觉好像也不是很饿了，先去网上冲一下，看看同城某音和某博。
他对着黑屏哈气，指纹解锁的瞬间，屏幕亮起的冷光映出他眼下的青黑，像被泰森给了两记老拳。
点开社交软件，满屏都是灰蒙蒙的照片：正午的街道亮着路灯，行人举着手机对着天空拍摄滚动的铅云。
有人在视频里大喊 "世界末日"，背景音里混着狂风拍打玻璃的巨响。
评论区的调侃像落在水泥地上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得人心慌：网上也全被今天的奇异景象所刷屏。
网友A：“灵气时代复苏了？
怎么大中午的天，能比黑夜还黑？”
网友B：“这是在哪啊，我们这边现在就是黑天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啊。”
网友C：“今天渣男渣女集体发誓了老天爷看不下去要劈死这群人？”
网友***：“没错就是本座今日在渡劫，本座从末法时代苟活至今，就是为了等待今日飞升，从此我将护佑我龙国子民，人人如龙！！！！！”
"渡劫的道友分我口仙气。
"" 建议气象局给老天爷发张请假条 "。
网友***：“又是一个看番茄看傻了的，叉出去谁尿黄滋一下，糖尿病的别去，别让他尝到了甜头。”
网友⑦：“今日这个诡异天气好像是全世界范围性的，我在国外也是这个样子的。”
网友⑦的底下评论聚集了一些国外的桥子和留子，纷纷评论说，他们所在的国家也是这样，好像普天之下都是一样的末世景象。
岳北江盯着某个海外网友上传的伦敦大本钟照片 —— 同样是正午，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钟楼尖顶在暗云中若隐若现，像根即将倒塌的墓碑。
简单了解了一下子情况以后，岳北江便锁屏了手机，决定还是要先出去觅食。
毕竟就算是末日来了，本身就己经是个穷鬼加病鬼了，不能再多一个饿死鬼的身份了吧。
他套上磨破袖口的卫衣，门外的黑暗像头蛰伏的野兽，门把手上凝结的水珠让他想起医院走廊的扶手 ——同样的冰冷，同样的黏腻，仿佛某种无形的东西正在暗处舔舐他的影子。
岳北江还是有点怕，外面这个天好像开始有风云诡谲要降天威之感。
现在出去不会背时到前脚刚出楼道后脚就被劈死了吧。
毕竟他现在也就过的这么苦这么惨了，好像。。。
还可以更惨一点。
"反正烂命一条。
" 他猛地拉开门，楼道声控灯在巨响中亮起，昏黄的光里，墙面上的裂缝竟像极了 CT 胶片上椎体的畸变纹路。
风灌进领口，带着某种不属于地球的气息。
楼下便利店的灯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像座漂浮在末日海洋里的孤岛。
岳北江踩着积水前行，每一步都能听见腰椎摩擦的声响，却意外地觉得轻快 ——“不管了先出去，外面那么多人，老子就不信了，大不了要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