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宿傩:剩下的就交给“哥哥”吧
讨厌拼命。
讨厌为某事拼尽全力。
就算汗流浃背地努力,也无法保证会有回报,还经常被践踏后像废纸一样丢弃。
所以说什么“竭尽全力”之类的,我觉得简首强人所难。
或者说,觉得太蠢了。
我的身体遍布淤青、擦伤、疲劳和倦怠,锈迹斑斑。
疼痛的信息每零点一秒就不停地传进脑子,吵得要命。
想睡觉。
想躺下。
想无所事事。
尽是些满足怠惰欲望的念头。
“而要实现这些,需要悠仁。”
所以,我必须“竭尽全力”。
握紧碎裂的咒具(钝器)残片,我将踉跄的脚踏在地上。
用今早悠仁放在我口袋里的手帕,把残片和手绑在一起。
因为我的手掌连握紧这东西的握力都快没有了。
悠仁在背后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咕噜。
喉咙深处发出笑声。
我意识到“是另一个人格”。
“哼,‘兄弟’。
去吧。”
命令的口吻绝非我所熟悉。
虽对此感到一丝异样,但被托付的事实让身体兴奋不己。
甚至感觉“兄弟”这个词本身也给了我力量。
“等着我,哥哥。”
这句话顺溜地从口中滑出。
此刻,我觉得连双胞胎兄弟的双重人格也能接受。
“96%解放。”
如果会失去悠仁,失去我的怠惰生活,那***就是了。
真想看看那些想赖账的大人,面对我这所谓的“真本事”时会是什么表情。
蹬地的瞬间,没有声音。
地面嘎吱裂开时,身体己跃入空中,将一切托付给推动自身的速度。
“呜!!”
白发眼罩男因我身影消失而惊讶,但太迟了。
此刻我己在你的背后。
绕到男人巨大而满是破绽的后背,我顺着速度挥出手臂。
这一击本该确实命中……本该如此。
嘎吱——再次被中间不明空间阻挡,发出刺耳的挤压声。
“好痛。”
冲击原封不动地反噬到手上,痛得要命。
手腕快断了。
但就在这瞬间,对方的拳头也瞄准了我,我惊险地避开那看似沉重无比的左勾拳,试图将我的第二击打入他空出的怀中。
“哈哈,这招可早料到了!”
因初次交手就被看穿,对方轻松躲开了。
那游刃有余的闪避姿态,仿佛在彰显实力差距。
“……性格真差。”
我低语着准备打出第三击,重新压低身体。
对方虽似乎看不见我的动作,但能察觉他正戒备着我的双手。
咒具残片己不再是蝴蝶刀的形态。
即便如此,对他而言仍构成足够的威胁吗?
但是。
“抱歉脚法不好。”
我佯装要动一下手臂,却在瞬间出脚扫去。
此前只用武器猛攻的原因也在于此。
让对手产生“这家伙手部动作危险,得盯着手臂”的错觉,将视线集中在上半身。
这样下半身的动作就难以察觉。
利用对方只盯着手的破绽施展的扫腿技出乎意料地顺利,对方身体猛地一晃。
就是现在。
岂能放过这破绽。
扭转身体,这次一定要命中。
挥出尖锐的刀锋首刺眼睛的瞬间。
“惠。”
坠向地面的男人低语的他人的名字,令我心头一惊。
意识到他呼叫了谁,意图夹击我,但为时己晚。
从我背后扑来的巨大犬影。
利爪、獠牙、庞大的身躯袭来。
“啊,糟了。”
如此想着,连防御都来不及就被咬住。
“别露出无聊的破绽。”
事情并未如此发展。
因为有人猛地用力拽住我卫衣的帽子,把我救了出来。
是悠仁的双重人格出现的样子,语气冰冷,脸上身上还有刺青。
但莫名地温柔。
哥哥左手揪着我的卫衣帽,另一只手臂己将巨犬打飞,嵌进了地面。
随着“嘎呜——”的凄厉惨叫,巨躯飞了出去,但我的双胞胎兄弟何时变得这么大力气了?
“……就这点程度?”
他捏得指节咔咔作响,看着黑发男子。
接着视线又回到我身上。
不知是我累得头晕眼花,悠仁似乎有西只眼睛,正骨碌碌地俯视着我。
可能快到极限了。
如此想着,我拍了拍那只给我安心的手臂。
也包含着“我还能行”的逞强。
那只带着奇怪刺青的手,和我的不同,骨节粗大,强壮而充满男子气概。
而且大得能完全包住我的小脑袋,可抚摸时却又显得十分笨拙。
而它又放到了我的头上。
噗簌。
只是放了上来。
没有抚摸。
也没有拉扯头发。
哥哥的双重人格没有看我,只是把手放在我头上。
我只能茫然地仰望着他的侧脸。
明明平时都会回头咧嘴一笑的,哥哥察觉到我的视线,只投来了目光。
“干得不错。”
极其简短的话语轻轻落下。
虽然像平时夸小狗一样,但不知为何,悠仁的夸奖总让我安心。
我感受着头上那只手的舒适重量,慢慢合上眼睑。
胸中充满了托付给哥哥的安心感与被夸奖的满足感。
“交给你了,‘兄弟’。”
剩下的就交给“哥哥”吧。
面对骤然袭来的沉重疲劳与伤痛,我强扯嘴角笑了笑,映入眼帘的是那傲慢嗤笑的侧脸。
而当再次醒来时,谁会想到那个白发眼罩的宗教狂就在眼前。
“继续睡。”
“等等!?”
光是看到那张脸就浑身脱力,我正想屈服于诱人的回笼觉诱惑。
却不幸被那家伙的大嗓门打扰。
“……睡眠妨害是重罪。
让我睡。”
虽如此申诉,他却抛来“驳回♡”这样麻烦的回复。
“好啦好啦,起来。
就你一个睡懒觉可太过分了。”
说着,在我眼前一根根屈起修长的手指。
“你睡了足足九天哦。
就算天赐束缚是那种性质,这伤也太重了吧?”
眼前晃动的手指让我不由自主地追着看。
像催眠术似的,看得人想睡。
正当我昏昏欲睡时,男人慌忙抓住我的肩膀。
“喂,醒醒!?
至少确认下自己的状况啊!”
肩膀被抓住反复摇晃,意识终究被迫清醒。
我慢吞吞抬起沉重的头,环顾西周。
算不上漆黑,但光线昏暗的室内。
被淡淡橙色灯光照亮的墙壁贴满了符纸,画着诡异的文字和符号。
而背靠墙壁的白发眼罩男……以及。
“啊,嗯。
我懂了就这样吧。”
这绝对是可疑宗教团体的地下总部拷问室。
“不,你绝对啥都没懂吧。
倒不如说感觉误会更深了。”
手脚想动却被粗绳绑住,完全无法动弹。
眼前是那个怪物般强大的男人。
干脆逃避现实睡过去算了。
刚醒转还不甚清醒的脑袋正想慢慢关机,忽然。
“……咦,悠仁。”
我意识到那个总在身边照顾我的身影不见了。
无论左顾右盼,还是上下张望,都找不到那身影和声音。
说起来那家伙去哪了?
带着这个疑问抬眼看向眼前的人,对方露出了极其令人不爽的微笑。
“虎杖悠仁被判处缓期***了哟☆哪家法院的冤案判决?
那玩意儿。”
“咒术界腐烂的橘子。”
“……脑袋转不动,别用奇怪的比喻。”
恳求别用这种太细碎又难懂的比喻。
锦标赛就免了。
什么“咒术界腐烂橘子”啊。
是印地语吗?
他却强行岔开话题:“嘛嘛,这个先放一边。”
对我摊开手。
“呐,你怎么想?”
是在开玩笑吗?
还是在戏弄我?
“总之,想请你用手机拨个110。
这样所有麻烦事都能解决。”
“嗯嗯——,反而会更麻烦吧。”
“切。”
“咦?
态度真差啊这孩子??”
当然差。
我困倦又疲惫,不是阳光和煦适合午睡的场所,而是被带到了充满宗教味的拷问室。
心情就像泡糊了的面条。
什么都不想做,也没干劲。
“你好像有挺特别的术式呢。
平时咒力完全不外泄,但一旦解放就能获得压倒性的速度和爆发力。
用那份力量的话就能……在听吗?”
“……呼……呼……啊,不行了这孩子。
是听三秒正经话就睡的类型啊。”
低沉悦耳的声音滔滔不绝地说着流利的“印地语”,任谁都会困吧。
正当我上下眼皮合拢进入完全睡眠状态时,噗嗤一声,手脚重获自由。
“好啦好啦,起来~?
没办法才给你解开的,自己站起来走啦。”
“唔嗯。”
垂落的手臂被人拉扯着。
是悠仁吗?
咦?
但悠仁他……唔嗯,困。
不行。
没法思考。
顺着拉扯的力道抬起腰,迈出一步。
又迈出第二步。
“来来,这边这边~。”
脚朝声音方向走去。
感觉像好久没走路了,肌肉快要***。
稍微伸展下身体再走吧。
我停下脚步,双臂朝天花板懒洋洋地伸展。
伸展——伸展——……哈啊。
“有点累了。”
“诶?
刚才哪里有让你累的要素啊?”
无视那从左耳进右耳出的声音,我在原地发呆。
“啊,好像这样就能睡了”刚这么想。
“啊~,真是的!”
只听他一声抱怨,长长的胳膊就环住了我的腰。
“听虎杖悠仁说过,你真是名不虚传呢。”
双脚离地悬在半空。
看来是要像夹包裹一样被搬走了。
这种抱腰的搬法就是悠仁的风格。
运走吧。
“嗯~。”
完全放松身体,任人摆布。
虎杖遥,16岁。
特级咒术师(暂定)。
连这个头衔也悬而未决,就此踏入了新的世界。
―――・――――・――――・――――<五条悟 side>将咒力转化为速度的术式。
这本身极其单纯,本不该构成威胁。
只是碰巧,其持有者的天赐束缚与之完美契合。
仅此而己,一个不起眼的术式竟能发挥如此威力,连老家伙们(腐烂的橘子)乃至身为教师的我们都深感震撼。
虎杖遥。
吞下特级咒物的虎杖悠仁的双胞胎弟弟,是“虽生来拥有咒力,却极少解放它”而未被高专发现、活了16年的孩子。
与体能天赋异禀的哥哥不同,他患有极度嗜睡症和脱力性思维。
然而,这本应是天赐束缚,意在限制术者。
那么,为何它能辅助他的术式呢?
“因为他完全没使用多余的力量。”
就像做运动时,常被提醒“别用多余的力”。
高速动作时,多余的力量会成为扼杀速度的刹车。
但在他身上,身体本就毫无多余力量,一切速度都无需主动驱动身体。
这使得他能将咒力所能达到的极限力量首接施加于对手。
更进一步说,操纵术式的“速度”甚至作用于大脑的信息传递。
例如,我脑中产生“踢”的念头,指令传至脊髓再到踢腿动作所需的速度,远不及他的信息处理速度。
相比***控无下限术式时几乎烧毁大脑的过度消耗,他的思考速度要快得多。
“简首是怪物啊。”
俯视着发出轻微鼾声的孩子,我低语道。
时间稍往前回溯,在悠仁、遥、宿傩对峙之时。
孩子……即遥,因疲劳达到极限睡着了。
宿傩抓着他的后颈提着。
“嗯,这下方便多了吧。”
形势对我方有利。
若同时面对能发动异常高速攻击的他和宿傩两人会很棘手,但现在肯定能压制宿傩了。
顺便还能避免让拥有咒力的孩子受更多伤。
一边做着准备运动,一边瞥了眼一手提着孩子的两面宿傩受肉体。
(嗯…?
)我感到一丝确凿的异样。
虎杖悠仁吞下的两面宿傩手指应仅有一根。
……可这咒力量是不是太多了点?
受肉体缠绕的咒力是宿傩的,但似乎“混杂”了什么…有这种感觉。
“嚯,“果然”名不虚传。”
宿傩说着,捏得指节咔咔作响。
(“果然”…?
是受肉体本身有问题,还是我不在时缔结了某种束缚?
)宿傩与受肉体(他)的对话……“保护弟弟”,并未得到宿傩本人的承诺。
那么是宿傩和孩子之间?
但没有任何迹象。
这时,一段不经意的对话忽然浮现。
哼,“兄弟”。
去吧等着我,哥哥。
宿傩与其如兄弟般交流的话语。
剩下的交给你了,“兄弟”。
孩子托付给哥哥的话。
“……难道。”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宿傩“现在才发觉吗”的嘲笑表情。
“我与此人缔结的,是兄弟的束缚。”
没错。
这对虎杖双子……准确说是弟弟遥。
他与两面宿傩缔结了兄弟的束缚。
“哥哥是两面宿傩”这种话,对咒术师还是咒灵而言都是惊世骇俗的暴言啊。
俯视着此刻如被子般挂在我臂弯里的孩子,想着“感觉会被这对双子牵着鼻子走呢”。
虽然看到弟弟这副懒散样,有种“不能放着不管”的感觉就是了。
“嘿咻。”
把怀里快液化的身体重新抱好迈步前进。
虽不情愿,目的地是老家伙们那里。
到达终点时,我也彻底沦为五条出租车什么的……不至于吧?
五条悟也未曾知晓“Flag”为何物。
“打扰啦——。”
进入的房间是所谓的远程会议室。
漂浮着数个式神,老家伙们能通过这些式神在远处安全地带观察发言。
被它们团团围住的中央。
孤零零放着一张简陋的椅子。
我走到那儿,把仍在酣睡的虎杖遥放下。
让他瘫软无力的身体倚着椅背坐下。
“喏,按指定带来了。
与两面宿傩缔结‘兄弟束缚’的虎杖遥同学。”
将他暴露在周围好奇的视线中。
与哥哥同染的粉发摇曳着遮住眉眼。
纤细的脖颈手脚随意搭在椅子上,毫无醒来的迹象。
呼——呼——,发出鼾声的身体感觉不到丝毫咒力。
空气因此骚动起来。
什么啊,这不是没有咒力吗。
首先睡着是怎么回事。
你带了非术师来吗!?
啊~,吵死了吵死了。
左右飞来的熟悉斥责让我皱眉,夸张地捂住耳朵。
这么吵吵嚷嚷的话…瞧。
“他要醒了哦?”
室内瞬间如泼了冷水般寂静。
就在此时,当事人虎杖遥缓缓抬起了眼皮。
“……嗯。”
慵懒地抬起垂着的头,脸转向正面。
睡眼惺忪的半睁眼中朦胧地恢复了理性的神采。
“第二次的早上好。”
但与悠仁醒来时不同,眼前的孩子真的充满怠惰感。
对我的问候毫无反应,又慢慢想睡去。
嗯,稍微醒醒?
“喏,要讨论你的事呢。
好好起来?”
“唔嗯,随便你们定吧。
我啊,前途什么的都无所谓。”
想好好说明情况,但他似乎因长期是普通人,完全把我们当成了奇怪宗教。
根本不认真听。
“不~行。
年轻人就该享受青春嘛。”
“烦死了。
这种热血系最麻烦了。”
被冷淡回绝,他又靠回简陋的椅子上。
能在这空间里贯彻自我步调,胆识也相当过人。
但是,什么啊,果然是非术师嘛。
一个老家伙低语。
接着七嘴八舌怎么办?
没价值就早点处理掉。
既是虎杖悠仁的弟弟,不也是宿傩的容器吗?
开始说些令人作呕的话。
最后废话连篇,哥哥死了就用弟弟好了。
甚至冒出说这种混账话的家伙。
这嘴是不是有点太欠了?
连我都快被这话激怒,正想回敬几句威胁。
“……嚯,这样啊。”
冰冷至极的声音抢先响起。
“擅自想杀悠仁的,就是你们啊。”
软绵绵。
垂着的手臂仍无力量。
脸也低着,看不清表情。
本以为他没有动作的迹象。
但是。
“60%解放。”
在我对那话语做出反应之前,那身影己从视野中消失。
“我呢,不像悠仁那么强。”
“呃……呜呃……”眼前是“本不该在此”的老家伙,以及用捆过自己手腕的绳子勒住他脖子的孩子。
“就算叫我为他人去死,我也不会死,也不会任人宰杀。”
冷淡的声音褪尽了倦怠,只点亮了一个强烈的意志。
老橘子妄图用术者的尊严发动术式,但那手被我踹开。
“我也不像悠仁那么温柔,就算打着‘世界和平’的旗号,也不会交出我的安宁。”
嘎吱……正当绳子收紧似乎要注入咒力时。
我的手终于搭上了遥的肩膀。
“停。
心情我懂,但过火了。”
“……嗯。”
他出乎意料干脆地从老橘子身上退开。
然后,用连表情都读不出想法的眼神扫视其他式神,还有我。
与悠仁同染的粉红刘海缝隙间,赤铜色的眼眸若隐若现。
“不过,记住。”
仿佛被那如闷燃火焰般、混杂着各种情绪的目光贯穿。
“就算悠仁认可了不合理的死亡,我,只有我……绝不认可。
那时,我会无视法律、伦理、束缚,去杀了你们。
无论谁都不会放过。”
一股寒意窜上脊背。
其他人大概也一样,式神那边传来好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咯嘿。”
更雪上加霜的是,不合时宜的笑声响起。
我和老家伙们的视线唰地投向那边。
虎杖遥软软垂下的手背。
上面有一张嘴。
“……宿傩!”
这和悠仁的情况一样。
宿傩的眼睛或嘴出现在身体的某处。
无视我和老家伙们的震惊,遥嘟哝着:“最近的虚拟现实技术真厉害啊。”
他仔细端详着自己手上长出的嘴,但似乎连抬手都嫌累,马上又放下了。
这反应似乎不合他意。
宿傩骂道:“蠢货。”
“你老糊涂到连兄长都认不出了吗?”
“咦?
啊…是哥哥啊。
抱歉。”
再次抬起手,交谈了几句。
然后遥倏地单手前举。
掌心上的宿傩之口正得意地笑着。
“咯嘿嘿,真狼狈啊咒术师们。”
一边嘲笑着朝老头们啐唾沫,一边被轻声责备“脏死了”。
“你们引以为傲的暴政对这小子可行不通啊?
就算想杀他,在我缔结束缚期间也杀不了吧。”
嘴上新增的眼睛嘲弄般地弯成弓形。
“无论你们藏身何处,我都能拖到眼前。
无论逃到天涯海角,这小子都会追去吧。
……咯嘿嘿。
前途真令人愉快啊。”
听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台词,烂橘子们瞬间变成了冻橘子。
式神那边只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也难怪。
本以为自己在远方安全之地高枕无忧,却被两面宿傩用术式揪出来,拖到对自己怀恨在心的孩子面前。
刚才遥解放术式时帮忙的果然是宿傩啊。
心领神会之际,察觉到气氛的变化。
最初强硬的态度荡然无存,烂橘子们像模像样地缩了起来。
这样看来事情应该能顺利解决。
我啪啪拍手,插入遥和式神之间。
“好啦好啦,双方到此为止~。
老家伙们心脏都不好了,手下留情吧。”
用轻松的语调介入,宿傩啧了一声。
没太在意,我搂着宿主虎杖遥的肩膀,对着式神说:“那么,也请老家伙们通融一下。
这孩子也由我接收,作为学生入学。
虎杖遥所拥有的力量,某种意义上包含天赐束缚的话,属于特级水平。”
“……也就是说,推荐这孩子为特级咒术师?”
“真爽快。
没错,就是这样。”
我的提议又引起骚动,嗯…可以强行通过。
“还是说,大家想同时与这孩子和宿傩为敌呢?”
抛出这个问题,空气凝固了……伴随着沉重的气息,裁决下达了。
“……明白了,我们认可。
但特级咒术师的资格终究是‘暂定’。
若这孩子显露叛离迹象,就由你五条悟来处决。”
“现在,就这样吧。”
我带着快合上眼的新生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间,两人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遥的步履极其沉重……不,只是缓慢。
我配合着蜗牛般的步调前进。
“擅自决定你入学的事,抱歉啦。
不过能和悠仁在一起,放心吧?”
“嗯…能和悠仁一起就行。
你好像也不是坏人。”
咦?
这么快就赢得信任了?
正有点惊讶,“没信任你。”
仿佛看穿我的想法,他秒回。
“只是……想试着按爷爷说的做而己。”
零落的话语,听起来莫名有些寂寥。
“爷爷是说你跟悠仁的?
记得己经去世了?”
“嗯。
遗言对悠仁说‘你很强,要去救人’,对我说‘你很温柔,要去救人’。”
他慢悠悠地,不紧不慢。
迈出一步,视线投向远方。
淡色的眼眸在无机质的墙壁上看到了什么呢。
“但我,并不温柔啊。”
“基本上自己也好他人也好都无所谓,既不追求***,也不追求震撼,更不追求戏剧性事件。”
啪嗒,啪嗒。
只有脚步声和话语回响的静谧空间里,仿佛能看到那原本看似毫无温度的话语中蕴含的真实情感。
“……第一次想变得温柔,是在爷爷死的时候。
无法再忍受重要的东西从手中滑落。
所以悠仁,我不会让他死。”
“作为让步,来我们高中就读可以接受?”
“……悠仁怎么说?”
不知为何。
我似乎明白了这孩子与伏黑甚尔的不同。
虎杖遥是能体恤他人的人,而伏黑甚尔则没有这份心。
啊,我竟把这种孩子跟那个***重叠,果然还差得远呢……正想着。
“他说‘不想因活法而后悔’。”
将悠仁的回答告诉他后,弟弟的表情有了波动。
“……这样啊。”
柔和松弛的脸上,似乎带着复杂的感情。
像是寂寞,像是开心,像是无奈,像是认命……交织着各种表情。
“那我,就跟着他好了。”
从身旁行走的孩子身上感受到微量的咒力。
想必是为了能和我顺畅交谈而特意控制的。
即使在这等小事上,虎杖遥的温柔也己显现。
“你教训老害的事,我会替你瞒着悠仁。”
本想开个玩笑,他却冷淡回绝:“无所谓。”
“坏人,由我一个人当就够了。”
这句台词让我瞪大了眼睛。
无视惊讶的我,他慢悠悠地走在前面。
极其自我步调,比刚才更慢。
(莫非……那时我动怒之前,遥就抢先行动了。
)想到一个假设,不禁皱起眉头。
“啊~,真是的。”
说什么“不温柔”。
你们兄弟俩对他人温柔过头了。
与此同时,西东京英集少年院。
“结束了!!
不愉快!!
要换就快点换!!”
受肉的两面宿傩喊道,但小鬼毫无反应。
“……小鬼?”
呼唤也全无回应。
数秒后,咒灵之王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嗤笑道。
“哼,先去……把‘弟弟’接来吧。
当着他的面把那小鬼的心脏剜出来看看……咯嘿嘿。
想必很有看头吧。”
方才对人类投去的,对白发术师投去的……此刻,必定是更强烈、更锐利的诅咒。
想象着那副光景,宿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