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公司年会上，我端着香槟，看着台上的方雨桐接受"最佳员工"奖杯。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礼服，笑容完美得像教科书。台下掌声雷动，

所有人都在夸赞这个二十六岁就做到部门主管的完美女孩。只有我知道，

她的笑容里藏着什么。"雨桐真是太优秀了，工作能力强，人又漂亮，家教还这么好。

"身边的同事们窃窃私语着。"是啊，听说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什么都是第一名。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上的她。三年前我们是大学同学，

三年后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但我们之间的关系，旁人并不知道。颁奖结束后，

公司安排了自助晚餐。方雨桐被围在人群中央，应付着各种恭维和寒暄。她的笑容依然完美，

回答依然得体，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我拿着餐盘走向自助台，路过她身边时，

听到人事部的张姐在说："雨桐，你父母一定很为你骄傲吧？"方雨桐的手微微一顿，

然后依然保持着笑容："是的，他们很支持我的工作。""你们家的教育真是太成功了，

雨桐从来没有犯过错，连小时候都没有调皮过吧？""没有。"方雨桐的声音很轻，

但我听出了其中的僵硬。晚餐时间，方雨桐坐在主桌，我被安排在角落的位置。距离很远，

但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她吃饭的姿势标准得像在表演，

每一口食物都咀嚼相同的次数，每一次喝水都是小口小口的。就连笑的时候，

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一模一样。这让我想起大学时的那个夜晚。那是期末考试前一周，

方雨桐因为一道数学题做错了，在宿舍里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室友们都觉得莫名其妙，

不就是一道练习题吗，何必这样？但我知道原因。因为第二天，

她要把这张试卷拿回家给父母检查。当晚我们在图书馆里待到了闭馆时间，

我看着她一遍遍地重做那道题，直到能够闭着眼睛写出完整的解题过程。"秦川。

"她忽然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你说，如果我不是第一名，

是不是就没有人会喜欢我了？"我当时没有回答她，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想起来，

或许我应该告诉她，她可以不用那么完美。年会进行到尾声，总经理开始致辞。他站在台上，

大谈特谈公司的发展前景和员工的重要性。台下的人有的在认真听，有的在玩手机，

还有的在小声聊天。只有方雨桐，端正地坐在那里，目光专注地看着台上，

仿佛这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演讲。我知道她不是真的在听，

她只是在扮演一个"完美员工"的角色。致辞结束后，

总经理邀请"最佳员工"方雨桐再次上台，与公司高层合影留念。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方雨桐的笑容始终没有变过。合影结束后，人群开始散去。我看到方雨桐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犹豫了一下，跟了过去。洗手间外的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的音乐声和说话声。

方雨桐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看着窗外的夜景。"雨桐。"我轻声叫她。她转过身，

看到是我，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懈，但很快又恢复了那个完美的笑容。"秦川，

你怎么在这里？""我想和你说句话。"她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才点了点头。

我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很美，但里面没有光。"雨桐，你累吗？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什么？""我说，你累吗？"我重复了一遍，

"一直这样，累吗？"她的笑容开始有些僵硬，"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叹了口气，

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六个字："你可以不完美。"方雨桐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二章方雨桐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就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击中了灵魂。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羽毛。"我说，你可以不完美。"我又重复了一遍。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东西，那是愤怒，是绝望，还是解脱？我分辨不出来。"不。

"她摇着头，声音开始发颤，"不可以的，我不可以不完美。""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她的话被打断了。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有人过来了。方雨桐立刻调整表情，

重新换上那个完美的笑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方主管，总经理找您。

"来人是公司的助理小王。"好的，我马上过去。"方雨桐回答得很自然，

但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得让人心疼，然后跟着小王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年会结束后，

大家陆续离开。我在停车场等了很久，才看到方雨桐走出来。她一个人，步伐有些不稳。

"雨桐。"我叫住她。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月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

"你刚才说的话..."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痛苦，"你不应该说的。

""为什么？"她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秦川，你知道什么叫做完美吗？

"我摇摇头。"完美就是，早上六点起床，洗漱十五分钟，穿上熨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衣服，

吃一个鸡蛋一片面包一杯牛奶，出门前照镜子确认发型完美，到公司后第一件事是整理桌面，

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背诵什么东西。"每一个动作都要标准，

每一句话都要得体，每一个表情都要恰到好处。不能有错误，不能有意外，

更不能有任何不完美的地方。""这样活着不累吗？"我问。她看着我，

眼中有泪光闪烁："累又怎么样？我没有选择。"说完，她转身走向自己的车。"雨桐，

等等。"我追上去，"我们聊聊好吗？"她摇摇头："不行，我要回家了。我父母在等我。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所以我更不能迟到。"她打开车门，"他们会担心的。

"我看着她开车离开，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第二天上班，方雨桐依然是那个完美的样子。

她提前半小时到公司，桌面收拾得一尘不染，工作效率高得惊人。

但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上午十点，部门开例会。

方雨桐坐在会议桌的右侧第二个位置，这是她的固定座位。她的笔记记得很详细，

偶尔点头表示赞同，表情专注而认真。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会议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

我故意留到最后，和方雨桐一起走出会议室。"雨桐，中午一起吃饭吗？"我试探性地问。

她摇摇头："不了，我要处理一些文件。""总得吃饭吧？""我带了便当。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我知道她在刻意回避我，但我还是想试试。"那晚上呢？

一起看个电影？"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秦川，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什么话？""你知道的。"她的声音很轻，

"昨天晚上的那些话。"我看着她，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雨桐，

你是不是从小就被要求做到完美？"她的脸色变了，变得很苍白。"我不想谈这个。

""如果不完美，会怎么样？"我继续问。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会...会很糟糕。"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

""什么样的糟糕事情？"她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愤怒，

是绝望，还是...疯狂？"你不应该问这些的。"她一字一句地说，"真的不应该。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了。我站在原地，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点。第三章下午三点，

公司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快来人啊！出事了！"我从工位上站起来，循声望去，

看到很多人围在茶水间门口。我挤过去一看，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财务总监王总倒在地上，

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白衬衫。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死不瞑目。

方雨桐站在一旁，手里还握着刀把，神情茫然，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快报警！

"有人大喊。"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整个办公室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尖叫，

有的人拿出手机拍照，有的人往后退，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只有我，静静地站在人群外围，

看着方雨桐。她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血溅在她的白色衬衫上，

形成了一朵朵诡异的花。"方雨桐！你疯了吗？"人事部的张姐冲上去想要夺她手里的刀。

方雨桐机械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松开了手。水果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警察很快到了，现场被拉起了警戒线。方雨桐被铐上手铐，在被带走的时候，

她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让我浑身发冷。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后悔，

只有一种奇怪的平静，就像终于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的解脱。我被警察单独询问，

因为同事们都说我和方雨桐关系比较近。"您知道方雨桐为什么要杀王总吗？

"办案警察问我。我摇摇头："不知道。""据我们了解，王总平时对下属还不错，

工作上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而且方雨桐的工作表现一直很优秀，两人应该没有什么过节。

""是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警察记录了我的话，

然后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案发前，您有没有注意到方雨桐有什么异常行为？

"我想起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的对话，心里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她一直都很正常。"警察看了我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继续追问。

从警察局出来后，我直接去了方雨桐家。她家在城北的一个高档小区，三室两厅，

装修很精致。门是她父母开的，两个看起来很体面的中年人。"您是？"方雨桐的母亲问我。

"我是雨桐的同事，我想了解一下情况。"他们让我进了屋。客厅里很安静，

墙上挂着很多方雨桐的照片，从小到大，每一张都是标准的微笑。"警察已经来过了。

"方雨桐的父亲说，声音很沉重，"我们也不知道雨桐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她从小就很听话，从来不惹事。"方雨桐的母亲补充道，眼圈红红的，

"工作以后更是优秀，每个月都会把工资的一大部分交给我们，从来没有乱花过钱。

"我环顾四周，注意到一个细节：茶几上放着一张表格，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什么。

"这是什么？"我指着表格问。方雨桐的母亲看了一眼，"哦，这是雨桐的日程表。

她每天都要按照这个来安排自己的生活。"我拿起表格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

上面详细记录了方雨桐一天的每一个小时，甚至每一分钟应该做什么。早上6:00起床，

6:00-6:15洗漱，6:15-6:30穿衣服，

6:30-6:45吃早餐...一直到晚上11:00睡觉，中间没有一分钟的空闲时间。

"她每天都按照这个来生活？"我问。"是的。"方雨桐的父亲点点头，

"从小我们就教育她要有规律，要自律。这样才能成功。

""如果她没有按照这个表格来做呢？"两人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从来没有违反过。"方雨桐的母亲说，"雨桐很懂事，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我又问了几个问题，但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临走时，

我看到方雨桐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就走了过去。房间里布置得很简单，书桌、床、衣柜，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贴着的一张纸，

上面写着几行字："我要做一个完美的女儿。" "我要做一个完美的学生。

" "我要做一个完美的员工。" "我不能让任何人失望。" "我不能犯任何错误。

"字迹很工整，就像印刷体一样。"这是雨桐自己写的。"方雨桐的母亲跟了过来，

"从小学就开始写，一直写到现在。"我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悲凉。

第四章方雨桐被关押在看守所，我去探视她。隔着玻璃，她坐在我对面，神情平静得可怕。

她还是那么美，但眼神里的光彻底消失了。"雨桐，你还好吗？"我问。她点点头："很好。

""为什么要杀王总？"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她想了想，缓缓开口："我记得我去茶水间倒水，

王总也在那里。他说了一句话。""什么话？""他说，雨桐你不用这么拼命，

偶尔也可以放松一下自己。"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然后我就想起了你昨天说的话。"我的心一沉。"你昨天说什么了？"我明知故问。

"你说我可以不完美。"她看着我，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光芒，"但是我不可以不完美，

真的不可以。""为什么？"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因为不完美的话，会很痛。

""什么样的痛？"她摇摇头："我不想说。"探视时间很短，

我没能从她口中得到更多信息。离开看守所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我再次来到方雨桐家，这次我直接说明了来意。"叔叔阿姨，

我想了解一下雨桐小时候的情况。"两人的表情明显变得警惕起来。"你为什么要了解这个？

"方雨桐的父亲问。"我是雨桐的朋友，我想帮她。""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好的律师，

不是朋友的关心。"方雨桐的母亲说，语气有些冷淡。我知道正面询问是不行的，

于是换了个策略。"我想看看雨桐小时候的照片，可以吗？"这个要求听起来比较合理，

他们同意了。方雨桐的母亲拿出了几本相册，从她出生到大学毕业，

每一个重要的时刻都有记录。我翻看着这些照片，越看心里越不舒服。

照片里的方雨桐从小就是那个标准的笑容，从来没有变过。哪怕是在游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