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没有流血,也没有伤口,就像撕掉一张贴纸。
他指着空无一物的墙角尖叫:“它们一直在骗我们!”
作为处理特殊事件的专员,我见过太多怪事。
但这次不同——爷爷的耳朵化作一团蠕动的胶质。
当我戴上它时,终于理解了爷爷的恐惧。
人类的所有感官都是封印。
眼睛、鼻子、嘴巴……都只是禁锢认知的枷锁。
而爷爷摘下耳朵后,看到了世界真实的模样。
“它们在饲养我们。”
爷爷临终前喃喃道。
现在,我也看见了。
墙角浮现出巨大的复眼,窗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它们发现我了。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发苦,沉沉压在舌根上,挥之不去。
我坐在爷爷陈砚的病床前,看着他枯槁的手腕上扎着针头,输液管里透明的液体不疾不徐地滴落,仿佛在丈量他生命最后所剩无几的长度。
他整个人陷在惨白的被褥里,像一片被遗忘的、正在枯萎的落叶,呼吸轻浅得几乎察觉不到。
阿哲——我的小堂弟,才十岁,蜷在窗边那张硬邦邦的椅子上,小脸紧紧贴着冰凉的玻璃,茫然地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单调的低鸣和爷爷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爷爷那只没插针头的手,那只曾无数次抚摸过我头顶、布满褐色老年斑的手,忽然动了。
它极其缓慢地抬起来,枯瘦的指关节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僵硬,一点点移向自己的左耳廓。
那动作里没有一丝属于病人的虚弱,反而充满了某种……令人不安的专注。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指尖触碰到耳垂,然后是耳轮。
爷爷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视线空洞地落在天花板的某一点,仿佛那里刻着别人看不见的符咒。
他的手指开始用力,不是撕扯,更像是小心翼翼地剥离某种附着物。
皮肤被拉扯、扭曲,发出一种轻微的、令人牙酸的粘腻声响,像是撕开一层极厚、极韧的透明胶带。
没有血。
一点都没有。
就在我们惊愕的目光下,爷爷的左耳,那只伴随了他八十多年风霜的耳朵,竟被他生生地、完整地“摘”了下来!
就像从墙上揭下一张贴得太久的旧画报,下面露出的,依旧是完整的、光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