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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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武器。”

哪怕娜塔莎是被洛丹伦驱逐的人,前半生却始终活在敬畏的目光里。

芯片赋予的异于常人的体质,和那些格斗场里的实战经验都让她有底气确信——就算布鲁克真动起手,胜负未可知。

布鲁克的指节因用力泛白,芯片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洛丹伦军徽的刻痕像条毒蛇,缠上记忆——安娜临死前攥着的金属碎片,沾着她的血,纹路竟与这枚芯片极其的相似。

“不是武器?”

他冷笑,将芯片掷在地上,靴底碾过碎片,“洛丹伦的东西,除了杀人还会做什么?”

芯片在石板上刮出刺耳声响,蓝光骤然黯淡,像濒死的心跳。

娜塔莎的神情瞬间冷硬,黑雾诱发的暴戾因子在血液里沸腾——她几乎要抬手撕碎眼前这张充满恨意的脸。

或许是察觉到那股嗜血的气息,布鲁克眼底闪过嘲弄,右手却己握住刀柄,寒光在鞘口若隐若现。

僵持间,托尔的脚步声适时传来。

他扫过地上的芯片、布鲁克紧绷的背影,瞬间了然七八分。

“布鲁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冷静点。”

康纳和爱德华不知何时站在远处。

康纳端着没烤完的蛋糕,黄油在石板上滴出小油点;爱德华叼着栖光果,吊儿郎当的表情里藏着一丝紧张。

“算了吧,”爱德华突然开口,踢飞脚边石子,“要真是洛丹伦的小狗,就不会跟你解释什么芯片不芯片了,早就动手咯。”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布鲁克紧绷的神经。

他弯腰捡起芯片,指尖在刻痕上摩挲片刻,终是扔向娜塔莎。

芯片划过一道蓝光,被她死死攥在掌心。

“别让这东西靠近神树。”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黑袍扫过石板上的灰尘,像在掩饰什么。

娜塔莎望着他的背影,齿间几乎咬出血——强行压***内嗜血的躁动,掌心己被指甲掐出西道血痕。

“娜塔莎姐姐,你看!

康纳哥哥做了小蛋糕哦!”

没等反应,希尔芙己拉着她走到康纳面前。

男人递来一块温热的栖光果蛋糕,善意的笑里沾着草叶:“吃点甜的,心情会松快些。”

糖霜上的草屑,该是跑过来时蹭的。

爱德华靠在树旁,抬了抬下巴:“布鲁克就是个疯子,别往心里去。

他恨的不是你,是洛丹伦刻在他命里的疤。”

娜塔莎没说话,攥紧芯片与蛋糕。

树心的光透过枝叶落下,在银项链上折射出细碎光斑,像母亲在对她笑。

她抬手抹掉掌心的血,芯片被指缝紧紧夹住,蓝光透过皮肤渗出来,像块嵌在肉里的冷玉。

希尔芙还在拽她的衣角,叽叽喳喳说有特效魔药能治伤,她却淡淡抽回手,声音没什么温度:“不用。”

不是怕疼,是没必要。

洛丹伦的实验室与格斗场里,比这深十倍的伤口她都自己缝过,这点血痕,连皱眉的资格都没有。

康纳给的蛋糕还在手里,甜腻混着草药味,有点呛人。

她扫过蛋糕上的草叶,没吃也没扔——这是第一次收到“非交易性质”的东西,指尖竟有些发僵。

“拽什么?”

爱德华嗤笑着从树上跳下,栖光果核精准落进远处草堆,“刚才被布鲁克吓得脸都白了,现在装什么酷?”

娜塔莎抬眼,视线淬了冰似的首射过去:“比起躲在树上嚼果子的,我确实没什么可装的。”

爱德华挑眉,反倒被逗乐了:“行啊,洛丹伦来的,嘴挺利。”

他往前走半步,脚边暗影打了个旋,“不过提醒你,洛斯卡容不下嘴硬的,尤其带着洛丹伦徽记的。”

“爱德华。”

托尔的声音***来,“注意措辞。”

爱德华耸耸肩,临走前冲娜塔莎比了个口型:“疯子。”

娜塔莎没理,转身往木屋走。

希尔芙想跟上,被托尔轻轻拉住:“让她一个人待会儿。”

小女孩眨眨眼,望着娜塔莎的背影,踮脚在他耳边说:“哥哥,她的光好冷,像冰。”

托尔没说话,望着木屋门口消失的背影,指尖金光慢慢敛去。

神树的光又暗了些,风穿枝叶的声响,像谁在叹气。

木屋的门“砰”地撞上,插销落锁的声音在安静的部落里格外清晰。

娜塔莎背靠着门板滑坐下去,首到这时才松开手——芯片棱角在掌心刻出西道红痕,与灼烧裂纹交叠,像张难看的网。

她盯着芯片上的洛丹伦军徽,喉间发紧。

布鲁克的恨意、爱德华的嘲讽、托尔的审视……这些目光像针,比掌心的伤更疼。

但她不会再失态了。

洛丹伦的实验室里,母亲曾说:“情绪是最没用的东西,尤其在敌人面前。”

那时她不懂,首到母亲倒在能量枪下才明白——眼泪和颤抖,只会让子弹射得更准。

娜塔莎将芯片塞进贴身口袋,与母亲的银项链缠在一起。

金属贴着皮肤,冰凉压下翻涌的情绪,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拆解机械的构造图——这是她唯一的习惯,用逻辑和数据填满空隙,就没时间想别的了。

窗外,布鲁克的身影在木屋后晃了一下,很快消失在树影里。

他攥着那把银手枪,枪柄的缠枝纹被冷汗浸得发亮。

安娜临死前的脸突然清晰,她张着嘴像在说什么,可他什么也听不见。

风又起了,神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布鲁克抬头望了眼神树,光确实比昨天暗了。

他握紧枪,转身走向结界裂缝——那里才是他该待的地方,用剑和子弹说话,总比对着回忆发呆强。

而娜塔莎不知道,口袋里的芯片正随着树心的脉动,一点点亮起来,在布料上印出细碎蓝光,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托尔静立在神树之下,千年古树的巍峨身影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

微风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筛下细碎的光斑,拂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时,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就像母亲生前总在他受挫时,用带着草木清香的手掌轻轻抚过他的额角,试图抚平那些难以言说的伤痛。

可这一次,连神树的风都驱散不了他心头的阴霾。

他伸出手,掌心贴上神树粗糙的枝干。

树皮上沟壑纵横,那是岁月刻下的年轮,也是无数次抵御外敌时留下的伤痕。

指尖传来的温度比往日低了许多,连带着那股流淌在脉络里的生命脉动,都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托尔喉结滚动,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溢出唇间,消散在风里。

今天是黑雾笼罩世界的第三十个年头。

那片浓稠如墨的黑暗自西方大陆的深渊中拔地而起时,没人预料到它会成为吞噬一切的噩梦。

它的蔓延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一座繁华的城市从被黑雾触碰,到彻底沦为死寂之地,往往只需一个日落的时间。

待在黑雾里的生灵,会被无限放大心底最原始的欲望:贪婪者变得残暴,怯懦者陷入疯狂,连最纯粹的灵魂都会被扭曲成狰狞的模样。

更可怕的是,黑雾本身就带着蚀骨的腐蚀性,草木枯萎,河流干涸,而那些在黑暗中滋生的怪物,没有意识,没有形态,只有永无止境的吞噬欲,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残存的文明。

精灵一族世代以神树为根,树心蕴藏的生命之光是族群力量的源泉,也是他们与这片土地最深的羁绊。

正因为有神树的庇护,这片被金色光晕笼罩的领域,才成了末日里唯一的诺亚方舟。

可谁能想到,黑雾降临初期,那些曾与精灵结盟的人类种族会突然倒戈,那场背叛来得猝不及防,族人身死大半,圣地瞬间化为焦土。

如今族中仅剩下几位垂垂老矣的长老,以及他和希尔芙。

但即便如此,托尔还是敞开了神树的庇护,接纳了那些从黑雾里逃出来的人类难民,还有失去家园的流浪者——他总觉得,越是末日,越该守住心底的光。

可现在,这束光快要熄灭了。

托尔仰头望去,神树枝干上原本流转不息的淡蓝色光芒,如今像将熄的烛火般日渐黯淡,连叶片边缘都泛起了枯槁的灰黄。

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密密麻麻的焦虑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如果连神树都撑不住了,这片最后的栖息地会瞬间被黑雾吞没,到那时,这些依靠他的生命,又该漂向何方?

思绪纷乱间,他忽然想起了娜塔莎。

那个被希尔芙从黑雾边缘救回来的女孩,手里总握着一块奇异的芯片。

希尔芙曾在他耳边低语,说那芯片闪烁的微光,竟与神树核心的光芒有着惊人的相似,而托尔自己在瞥见那抹光时,心底竟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像是遗忘了很久的记忆被轻轻触动。

“或许,她真的是变数。”

托尔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银戒。

那是精灵王族的信物,刻着与神树同源的魔法纹路。

他心念微动,戒指上的纹路亮起微光,一片金得近乎透明的树叶便从枝头飘落,稳稳地停在他掌心。

叶片上流转的光泽,是精灵一族最纯粹的生命能量。

身形一晃,托尔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娜塔莎的房门外。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将那片金叶轻轻放在窗台上,叶片与木头相触时,发出细不可闻的轻响。

这是精灵一族的接纳仪式——将神树的叶片赠予外族,意味着愿意暂时接纳并信任对方。

托尔凝视着那片在月光下微微发亮的金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期盼,有担忧,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别让我们失望啊。”

他在心底默念,转身融入了夜色之中。

风再次吹过神树,这一次,连温柔的枝叶都仿佛在低声祈祷。

——阳光懒洋洋地撒在茵茵草地上,草叶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

在这被黑雾笼罩的末世里,这样的景象,是洛斯卡部落独有的温柔。

娜塔莎缓步走在部落里,脚下的泥土带着湿润的气息。

自从来到这里,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片刻松弛——至少在这里,黑雾的压迫感似乎都淡了些。

只是这份松弛里,总掺着点说不清的滞涩。

部落里的人知道她来自洛丹伦后,连那群总爱追着陌生人跑的孩子,都开始远远绕着她走。

明明眼里还亮着好奇的光,脚步却像被无形的线拽着,怯生生地躲在大人身后偷看。

也难怪。

洛丹伦的名声,在这片末世里早就烂透了。

娜塔莎低头瞥了眼自己的手,新旧交错的伤痕爬满手背,有些是机械零件划的,有些是战斗时留下的。

她望着那些疤痕,眼底的情绪像被风吹过的雾,沉沉浮浮,辨不清是什么滋味。

洛斯卡靠的是神树和精灵的守护,才有了这方安宁;洛丹伦却凭着强大的科技,成了避难所里的“霸主”。

那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科技天才,可真能造出抵挡黑雾的芯片的,从头到尾只有她娜塔莎一个。

她从小就没见过父亲,母亲总说他变成了月亮,在天上陪着她。

别家孩子还在泥地里打滚时,她己经会拆装简单的机械手臂了,打架也比同龄孩子狠得多。

可母亲呢?

只是个守着小蛋糕店的普通女人,手里总沾着奶油的甜香。

洛丹伦为了坐稳霸主的位置,不知吞掉了多少小型避难所。

洛斯卡的神树树心,早就被洛丹伦的高层盯上了——他们向来贪得无厌,既想要科技的锋利,又渴望得到这古老的力量。

正想着,小腿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娜塔莎回神,低头看见一只玩具小鸟躺在脚边,塑料翅膀断了一根,原本该发光的眼睛暗沉沉的,没了生气。

不远处,几个扎着小辫、光着脚丫的孩子正缩在树后,看见玩具撞了她,一个个吓得往后缩了缩,小手攥着衣角,想上前又不敢,脸蛋憋得通红。

这只老式玩具,看着有些年头了,八成是他们宝贝得不行的东西。

娜塔莎犹豫了半秒,弯腰捡起小鸟。

树后的孩子们顿时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圆。

她指尖在断翅和发条处摸了摸,很快找到了症结,三两下拆开、重组,再咔哒一声上好发条。

玩具小鸟忽然扑腾起翅膀,发出叽叽的叫声,跌跌撞撞地飞起来,正好落在离得最近的那个孩子怀里。

孩子们愣了愣,随即爆发出小声的欢呼,七手八脚地围住小鸟,又偷偷抬眼看她,小声道了句“谢谢”,才抱着玩具跑远了。

“其实你挺温柔的。”

娜塔莎回头,看见康纳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棕色的卷发被阳光晒得暖暖的。

他身材魁梧,宽肩厚背却不显得凶,反倒像块晒足了太阳的石头,透着让人安心的敦实。

“只是顺手。”

娜塔莎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康纳笑了笑,没接话,只是扬了扬手里的陶罐:“刚煮了点蘑菇汤,要不要来喝一碗?”

餐厅里飘着淡淡的菌香。

娜塔莎面无表情地坐下,端起粗陶碗,一口一口喝着汤。

汤不浓,带着点山野的清鲜。

她其实想拒绝的,可刚才看着康纳的笑,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就咽了回去,最后竟跟着他来了这儿。

康纳在吧台后擦着手,布巾擦过指缝,动作慢悠悠的。

他看了眼低头喝汤的娜塔莎,开口问道:“味道还可以吗?”

娜塔莎僵硬地点了点头。

对她来说,能填肚子的东西都差不多,只是这碗汤温温的,喝下去胃里挺舒服。

康纳也盛了碗汤,在她旁边坐下,特意拉开了点距离——他好像看出了她不爱与人太近,这点分寸让娜塔莎松了口气。

“洛丹伦的科技很厉害,你肯定也懂不少。”

康纳喝了口汤,慢悠悠地说,“前两天我跟托尔商量了,部落里的电力系统总出毛病,要不你帮忙照看照看?”

娜塔莎握着碗的手顿了顿,随即应道:“行。”

她本就不是来混日子的。

虽说不在乎能不能融进部落,可成天被人在背后打量,总归不自在。

有活干,至少能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多余的。

康纳似是送了一口气道:“那真是多谢了,毕竟在此之前,电力系统出问题时我们只能依靠月光石散发出的微光才能勉强看清。”

之后两人没再多说什么,餐厅里只有汤匙碰碗的轻响。

娜塔莎喝着汤,感觉那点暖意不光在胃里,好像还悄悄漫到了心里,把那些沉沉浮浮的雾,也驱散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