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浑浊得能拧出水,劣质皮革、汗味、还有不知道谁带上来的韭菜包子味儿,一股脑儿往鼻子里钻。
我靠在最角落的椅背上,后背硌着冰凉的金属扶手,脑袋随着车子的颠簸一下下磕着车窗玻璃。
昨晚那场架的后劲儿还没散,太阳穴突突地跳,每一下都像有把小锤子在里头敲。
车厢中间一阵骚动。
我撩起沉重的眼皮,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胳膊上挎着个褪色的布袋子,身子随着公交车摇摆的节奏晃荡,像风里随时要倒的枯草。
她面前坐着个小年轻,耳朵里塞着耳机,头歪向窗外,把外头灰扑扑的街景看得津津有味。
没人动。
旁边写着的“给老弱病残孕让座”倒也是显得讽刺,不应该是这样的,虽然说这让座是情分不让是本分,可这个世界还是应该多点爱。
我胃里那股熟悉的烦躁又顶了上来。
操。
喉咙里低低地骂了一声,也分不清是骂这闷罐子一样的车厢,骂那装聋作哑的小年轻,还是骂自己这莫名其妙往上窜的邪火。
手肘用力一撑,把自己从座位上拔了起来。
动作有点猛,牵扯到腰侧昨晚挨的那一棍子,疼得我暗暗抽了口冷气。
“您坐这儿。”
声音有点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我侧身让开位置,没看老太太的脸,目光虚虚地落在她那双洗得发白的旧布鞋上。
老太太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透出点惊讶和感激,赶紧连声道谢:“哎哟,谢谢,谢谢小伙子!
人真好!”
她扶着椅背,颤巍巍地坐下。
我往旁边挪了一步,抓住头顶的吊环。
周围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带着点好奇,大概是我这身行头和让座这事儿实在不搭调。
油腻得打绺的黑发遮了半边额头,洗得发白变硬的牛仔裤膝盖处还蹭着不知哪次冲突留下的灰印子,旧T恤领口也松垮了。
我扯了扯嘴角,把脸别向窗外。
窗外是熟悉的城市边缘景象,低矮的旧楼,蒙着灰尘的店铺招牌,没什么看头。
好人不长命?
呵,我他妈算哪门子好人。
车到站,一个急刹。
我跟着人群涌下车门,劣质烟草和尘土混合的气味立刻取代了车里的浑浊。
张扬那辆改装得花里胡哨、声音炸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