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炼狱破茧
锁链崩断的脆响穿透岩浆轰鸣,碎成齑粉的刑具残骸中,一道人影正从灰烬里“生长”——先是泛着冷铁光泽的指节刺破焦黑外皮,紧接着,深渊玄铁铸就的肋骨撑开溃烂的胸腔,皮肤下爬动的暗蚀魔纹如熔岩脉络,将黑红两色的地狱之力泵向全身。
塔克斯低头凝视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三百年前被圣银箭贯穿的旧伤,此刻却流淌着吞噬光明的瘴气。
“正义?
哈哈……”沙哑的笑声震得裂隙震颤,记忆如刀割破颅骨:绞刑架上,猎魔团的十字弩瞄准他的咽喉;天使的圣辉灼烧他的背,却对真正的阴谋视而不见。
当颈骨被最后一道圣咒碾断时,他听见幕后黑手的低语——“地狱需要一个容器,而你,是最完美的祭品。”
胸腔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逆命之契在心脏位置疯狂跳动,将炼狱核心的权能强行熔入灵魂。
塔克斯猛然挥拳,轰碎了囚禁他千年的炼狱之门——破碎的门扉如黑色流星雨坠落,他踏着裂缝中涌出的炼狱火,一步跨出地狱:“我从地狱归来!
记住这个名字——邪魔塔克斯!”
声浪掀飞半座熔岩山,地面开裂出蛛网般的魔纹,那些曾啃食他血肉的恶魔残魂,此刻竟瑟瑟发抖地钻入他的影子里。
人类世界,银翼猎魔团的前哨站被暮色压得昏暗。
老猎魔人马修正擦拭着一枚旧徽章——徽章上的银翼早己斑驳,却仍固执地闪着微光。
三百年前,这枚徽章属于“猎魔英雄塔克斯”,而如今,它是“叛徒的烙印”。
“队长!
西南方向魔纹异动!”
新兵艾丽的惊叫刺破死寂,马修浑身一颤,指尖瞬间沁出冷汗。
他见过无数恶魔暴动,却从未见过魔纹如活物般蔓延——那黑红交织的纹路里,仿佛裹着炼狱的呜咽。
“带上圣银弩,跟我走。”
马修抓起驱魔符的动作带着颤意,当年绞杀塔克斯的场景在视网膜上回放:那个曾单枪匹马屠灭恶魔军团的男人,被圣辉钉在刑架上时,眼中竟透着绝望的清澈。
巡逻队踏入废墟时,腐臭的地狱瘴气己浸透砖石。
艾丽的驱魔符突然自燃,灰烬里飘出一句话:“猎魔者,来赴死吗?”
新兵们的圣银弩齐齐上弦,却没人敢先扣动扳机——他们听说过塔克斯的传说,更听说过他归来时碾碎地狱之门的恐怖。
废墟中央,塔克斯的身影被暮色啃噬出半透明的轮廓。
暗蚀魔纹在他锁骨处凝成倒十字,每一次呼吸都震落几片黑鳞。
“马修,三百年了,你还带着那枚破徽章?”
塔克斯的笑声里裹着碎玻璃般的刺,“当年我救你时,你可是跪在地上求我别死啊。”
马修的指节捏得发白:“叛徒!
你勾结地狱的证据就埋在焚骨峡!”
话音未落,六支圣银弩箭破空而来,却在触及塔克斯身周的暗蚀之力时,像被扔进焦油的火柴般熄灭。
“勾结?”
塔克斯突然暴射而出,黑色锁链从袖间绞碎空气,将马修钉在断墙上。
他伸手捏住马修的下巴,指尖的瘴气灼烧着对方的皮肤:“我发现了地狱与‘银翼’的交易文书,可你们的大祭司,却把文书和我一起烧成了灰烬!”
马修的瞳孔骤缩,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
塔克斯的视线突然凝固——老猎魔人的腰带上,那枚旧徽章正闪烁着微弱的圣辉,和三百年前他别在胸前的模样一模一样。
记忆海啸般袭来:暴雨夜,他抱着重伤的马修冲进营地;小女孩塞给他的野花,被他压在徽章盒里;还有大祭司虚伪的微笑,将染血的文书塞进他手里……“住手!”
艾丽的圣银子弹擦过塔克斯的侧脸,暗蚀魔纹被圣辉灼伤,竟露出底下苍白的人类皮肤!
塔克斯猛地后退,魔纹如受惊的蛇褪去。
马修呆望着那道人类皮肤的痕迹——那道伤口,正是当年为救他被恶魔利爪撕开的!
异变陡生。
废墟下的裂缝突然迸开血盆大口,三头狱炎魔犬带着硫磺味扑向巡逻队。
艾丽的弩箭射在魔犬鳞片上,只擦出几点火星;马修的驱魔咒刚成型,就被魔犬的腥风绞得粉碎。
塔克斯的身影突然挡在众人面前。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暗蚀之力正不受控地翻涌——为什么要救这些曾背叛他的人?
魔犬的利齿己咬向他的咽喉。
塔克斯的胸腔里,逆命之契疯狂跳动,一道猩红长枪骤然贯穿魔犬头颅。
更诡异的是,魔犬的身体开始逆向崩坏:伤口愈合,皮肉倒流,最终在尖叫中自爆成血雾。
“这是……改写生死?”
马修颤抖着低语。
塔克斯却猛地转身,魔纹再次爬满脖颈——他能感觉到,逆命之契在吞噬他的理智,每使用一次,人性就被碾成更细的粉末。
“滚。”
塔克斯甩下三个字,黑色瘴气卷着他消失在废墟深处。
艾丽望着地上残留的黑鳞,发现其中一片竟嵌着半枚褪色的野花标本——那是人类才会珍视的东西。
千米高空,乌云裂开一道缝隙,堕落天使路西法尔的虚影俯瞰着一切。
他的指尖缠绕着银翼猎魔团的徽记碎片,嘴角勾起冷笑:“挣扎吧,塔克斯……你的人性,正是开启诸神黄昏的钥匙。”
地狱深处,领主的咆哮震碎三层岩层:“竟敢吞噬炼狱权能!
派暗蚀骑士团去把他的灵魂撕成齑粉!”
而此刻,塔克斯正跪在荒野的枯树下,指甲深深抠进胸口的逆命之契。
魔纹里闪烁的野花标本越来越亮,记忆中那个小女孩的笑声穿透三百年的炼狱火,刺得他眼眶生疼。
“为什么……要留下这点人性?”
他的呢喃被夜风卷走,暗蚀魔纹却在这一刻,第一次主动避开了那半枚野花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