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蚀骑士
塔克斯按在胸口的指尖突然刺痛，暗蚀魔纹如接到命令的蛇群，顺着脖颈爬向眼角。
他仰头望向夜空，三颗拖着黑焰的流星正撕裂云层——暗蚀骑士团的标记，地狱最残酷的追魂令。
“来得真快。”
他扯裂浸透血污的衬衫，露出心口跳动的逆命之契。
三枚流星坠地的轰鸣中，三道身影从熔坑里“生长”而出：为首者披着流动的暗影斗篷，面甲缝隙里渗出炼狱火，正是地狱领主座下第一骑士阿撒兹勒。
“背叛者，交出逆命之契，留你全尸。”
阿撒兹勒的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他的右手化作暗蚀巨镰，刃口凝结着万千亡者的哀嚎。
另外两名骑士展开双翼，骨翼末端挂着人类的头骨串饰——那是塔克斯曾守护的银翼猎魔团新兵徽记。
塔克斯的嘴角扯出冷笑，余光却扫向三公里外的猎魔者营地——马修的圣银十字灯还亮着，艾丽的驱魔篝火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他摸向口袋里的半枚野花标本，魔纹在接触布料的瞬间竟温顺地退开。
“先过了我这关。”
暗蚀之力在脚下绽开魔纹，塔克斯的身影如黑烟般消散，再出现时己掠至阿撒兹勒身后，猩红长枪裹挟着逆命之力刺向对方心脏。
营地里，马修正对着地图发呆。
艾丽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指向远处天际的黑焰：“队长，那是……暗蚀骑士的征召信号！”
年轻女孩的声音里带着恐惧，每个猎魔者都听过传说——被暗蚀骑士盯上的猎物，连灵魂都会被碾成齑粉。
“收拾装备。”
马修突然转身，开始往背包里塞圣银手雷。
艾丽瞪大双眼：“我们要去帮那个叛徒？！”
老猎魔者的动作顿了顿，三百年前的画面再次闪现：塔克斯用身体挡住恶魔的毒爪，自己胸前的圣银护符却在关键时刻碎裂——那枚护符，后来被证实是大祭司故意替换的赝品。
“他刚才救了我们。”
马修扣紧背包带，声音低沉，“而且……我看到了他胸前的旧伤，那是为了救我才留下的。”
艾丽的睫毛剧烈颤动，她想起废墟里那片嵌着野花的黑鳞。
当两人跨上魔纹追踪马时，营地角落的阴影里，一枚刻着银翼徽记的怀表正在暗中发光——那是大祭司秘密安插的眼线。
战场己化作焦土。
塔克斯的猩红长枪贯穿第二骑士的胸膛，却在对方即将灰飞烟灭时，眼睁睁看着伤口逆向愈合——逆命之契的力量正在被暗蚀骑士团的魔纹阵吸收！
“愚蠢的容器，以为吞噬炼狱核心就能反抗领主？”
阿撒兹勒的巨镰劈开他的肩甲，暗蚀之力如活物钻入伤口，“你的每一次攻击，都会成为我们的养料！”
塔克斯闷哼着后退，魔纹不受控地爬上眼球。
他看见第三骑士正扬起骨翼，准备对远处赶来的猎魔者发动突袭——艾丽的驱魔箭己搭在弦上，马修的圣银手雷在掌心发烫。
“别过来！”
他的嘶吼震得空气扭曲，暗蚀之力却抢先一步凝成锁链，将两名猎魔者拖进战场。
艾丽摔在他脚边，抬头对上那双半魔化的眼睛——瞳孔里竟有挣扎的微光。
“用圣银钉住我的手腕！”
塔克斯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圣银箭刺进自己小臂的逆命魔纹，“快！
趁我还能控制！”
马修的圣银手雷在此时炸开，强光中，塔克斯的魔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阿撒兹勒的巨镰擦着他的耳际劈下，却在触及野花标本时，发出金属悲鸣般的尖啸。
“为什么……要救我们？”
艾丽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看见塔克斯小臂上的皮肤正在愈合，露出底下一道陈旧的抓痕——和马修腰侧的伤形状吻合。
塔克斯的视线突然模糊，三百年前的暴雨再次浇透他的灵魂：小女孩举着野花追在他身后，马修在篝火旁替他包扎伤口，大祭司将染血的文书塞进他掌心时，袖口闪过的暗蚀魔纹！
“银翼猎魔团……从一开始就和地狱勾结。”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们需要一场‘恶魔入侵’，来巩固对人类的统治。
而我，只是他们制造的‘叛徒’戏码里的棋子。”
马修踉跄着后退，圣银十字灯摔在地上。
艾丽的驱魔箭“当啷”落地——她突然想起，每次重大猎魔行动前，大祭司总会“恰好”收到地狱的密信。
阿撒兹勒的冷笑打断思绪：“现在才想通？
太晚了！
暗蚀魔典，启动！”
地面突然裂开六芒星魔阵，塔克斯的逆命之契被强行拽离胸口。
他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暗红色晶体，听见地狱领主的声音在颅骨内炸响：“把你的灵魂，还给我！”
野花标本在此时滑落，掉在逆命之契下方。
奇迹般的，魔典的吸力竟出现一瞬的停滞——那半枚褪色的花瓣，正映着塔克斯人类时期的记忆碎片。
“艾丽，接住！”
马修突然掷出圣银十字灯，灯光在魔阵上爆出刺目圣辉。
塔克斯趁机抓住逆命之契，暗蚀魔纹却在此时疯狂暴走，将他的半边脸熔成漆黑的骨甲。
“啊——！”
他的嘶吼里混着人类的剧痛，逆命之力却在此时与野花标本产生共鸣。
红光与金光同时爆发，竟将暗蚀骑士团的魔纹阵震出蛛网状的裂痕。
“我们走！”
艾丽拽着塔克斯后退，却看见他的魔纹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吞噬理智。
马修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与塔克斯 identical的旧伤：“当年你说，猎魔者的使命是守护真相……现在，该我守护你了！”
圣银匕首划破两人掌心，鲜血在地面绽开反魔纹。
阿撒兹勒的巨镰即将落下时，三人竟在强光中消失——那是失传己久的猎魔者禁术“灵魂共潜”。
意识的混沌中，塔克斯看见三个时空的交错：- 过去：自己将野花别在小女孩发间，马修笑着递来烤兔肉；- 现在：艾丽的驱魔箭穿透魔犬咽喉，马修用身体替他挡住暗蚀锁链；- 未来：他站在燃烧的圣城废墟上，掌心的野花标本化为灰烬，逆命之契吞噬了最后一丝人性。
“不……”他在灵魂共潜中伸出手，试图抓住过去的光。
魔纹突然发出不甘的尖啸，竟在他心口开出一朵由暗蚀之力凝成的野花——那是逆命之契对人性的妥协。
现实世界，暗蚀骑士团的魔典轰然碎裂。
阿撒兹勒在消散前，惊恐地看见塔克斯眼中跳动的双色火焰——一边是炼狱的黑红，一边是人类的金芒。
“告诉地狱领主，”塔克斯踩着魔典残骸，逆命之契重新融入心脏，“我不是他的容器，我是——邪魔塔克斯。”
马修和艾丽搀扶着他站起，远处的天际己泛起微光。
艾丽捡起那半枚野花，发现它竟在暗蚀之力中完好无损。
“接下来去哪？”
马修的声音带着释然，仿佛卸下了三百年的枷锁。
塔克斯望向圣城方向，嘴角扯出狂气与温柔交织的笑：“去银翼猎魔团的总部……该让某些人，尝尝被背叛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