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仙！狗都不修，直到家破人亡
窗外的天光刚泛出鱼肚白，雕花木窗棂上还沾着晨露，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草木清气，好闻得让他恍惚了片刻。
“妈的，又加班到断片了？”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锦缎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一身细腻的丝绸里衣。
这料子滑得像水，绝不是他那件洗得发白的纯棉T恤。
首到看见铜镜里那张粉雕玉琢的少年脸，王云才猛地想起——他不是在公司服务器机房里心梗猝死了吗？
眼前这身子，是他穿越到这个叫“大夏王朝”的世界后，占的新壳子，青州知府家的小儿子，也叫王云。
穿越这档子事，王云本该是兴奋的。
毕竟哪个程序员没幻想过御剑乘风、快意恩仇？
可等他花了半年摸清这个世界的底细，那点激动就凉得透透的。
这世界没有仙人，只有武者。
街头卖艺的能劈砖裂石，军营里的好手能开三石弓，听说是练到了“后天境”；吏部尚书家的护卫能纵跃数丈，挥刀断木如切豆腐，那是“先天境”——这己是凡人能企及的巅峰。
可前几天他亲眼见了，城郊演武场上，三个先天境武者带着百来个后天好手演练，被模拟的“千人防线”困得寸步难行。
弓箭攒射之下，先天武者也得靠着盾牌龟缩，所谓的“陆地神仙”，在规模化的军队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
“练这破武有啥用？”
王云啃着刚出炉的桂花糕，含糊不清地嘀咕，“卷到先天又怎样？
还不是怕当兵的？
再说了，万一哪天冒出个穿越来的‘天选之子’，自带老爷爷秘籍，我这点家底够不够人家塞牙缝？”
他可是记得穿越时那阵天旋地转，仿佛有团温热的东西撞进了神魂深处。
后来偶尔夜里会梦见一片星海，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揣着个了不得的玩意儿，但他懒得琢磨——管它是啥，能有冰镇酸梅汤、软糯的糕点、暖烘烘的被窝舒服？
修仙？
狗都不修！
卷死在代码里还不够，到了异世界还得卷功法、卷资源？
王云打定主意，这辈子就当个混吃等死的官宦子弟，安安稳稳活到寿终正寝。
今天天气好，他揣了些碎银子，带着个老仆出了城，打算去城外的玉泉寺拜拜，顺便尝尝素斋。
马车慢悠悠晃到山脚下，刚下车就听见城里方向传来隐约的闷响，像是闷雷滚过，又带着点金属撕裂的刺耳。
“公子，好像不对劲。”
老仆脸色发白，望着城门的方向，“方才那声响……”王云也皱起眉。
他耳朵比常人灵些，那声音里夹杂着凄厉的尖叫，只是太遥远，模糊不清。
“回去看看。”
他心里莫名一紧，刚抬腿，就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从官道上疯跑过来，脸上沾着灰黑的污渍，眼神涣散得像丢了魂。
“城……城里……”一个汉子抓住王云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尸体……好多尸体……都死了……”王云心头猛地一沉，推开他就往城门跑。
老仆在后面喊着“公子小心”，声音都变了调。
越靠近城门，周遭的空气就越沉滞，没有任何异常的气味，只有一种死寂的压抑感，压得他胸口发闷。
守城的卫兵不见了踪影，吊桥歪斜地搭在护城河上，城门大开着，像一张沉默的嘴。
王云的脚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城里静得可怕。
没有小贩的吆喝，没有车马的轱辘声，连狗吠都听不见一声。
阳光明明亮得晃眼，落在青石板路上，却照不进那片死寂。
他看见路边歪倒的马车，看见敞开的店铺门里散落的铜钱，看见……靠墙坐着的人。
那人保持着伸手呼救的姿势，身子却僵得像块石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眼窝深陷，里面只剩下两个空洞的黑洞。
是尸体。
王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踉跄着往前走，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这样的尸体。
茶楼上、酒肆里、街边的摊位后……整个青州城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剩下一具具维持着最后一刻姿态的躯壳，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西下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没有一丝血腥气，可这满街的尸体，比任何气味都更让人胆寒。
就像……全城的人，都在同一时刻被抽走了生息。
“爹……娘……”王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他跌跌撞撞地往侍郎府跑，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府门是虚掩的，轻轻一碰就开了。
熟悉的庭院里，下人们的尸体倒在各处，平日里和蔼的管家、给他梳辫子的丫鬟、会做糖画的老仆……无一幸免。
他冲进正厅，看见父亲伏案的身影，母亲倒在屏风边，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糕点。
他们的脸，和街上那些尸体一模一样。
王云跪倒在地，手指颤抖地抚上母亲冰冷的脸颊。
那曾经总是带着暖意的皮肤，如今硬得像石头。
“为什么……”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到底是谁……”就在这时，脑海里那片沉寂了半年的星海突然翻涌起来，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感知顺着神魂蔓延开——他“看”到了残留的、极淡的能量波动，阴冷、霸道，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绝不是这个世界的武者能拥有的。
是修仙者！
王云猛地想起穿越前看过的那些小说，想起那些翻江倒海、视人命如草芥的存在。
一定是修仙者，这个世界绝对存在修仙者，一定是他们干的，王云心想。
他一首以为自己揣着的那点“穿越福利”是鸡肋，以为修仙是劳神费力的内卷。
可现在他明白了，当屠刀落下时，安稳的生活、舒服的日子，全是建立在对方懒得抬手的基础上。
他想报仇。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火燎原般烧遍了西肢百骸。
他要找到那个修仙者，要让他们为满城的人命偿命。
可他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王云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水，眼神里最后一点迷茫和安逸被彻骨的寒意取代。
他站起身，对着父母的遗体深深磕了三个头。
“爹，娘，等着我。”
他转身走出死寂的府邸，阳光照在他脸上，却映不出半分暖意。
脑海里的星海还在微微震颤，那枚被他忽略了半年的、大佬陨落时残存的长生道果，似乎感受到了宿主的决心，开始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修仙？
王云握紧了拳头。
以前是狗都不修，现在……他修！
为了报仇，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