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别墅的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我坐在沙发上,没开灯。玄关的声控灯亮起,
照出傅承砚那张像是被上帝精雕细琢过的脸。他扯了扯领带,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里,
眉眼间带着一股不耐烦的疲惫。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女士香水味。
是原书女主简柔最爱的那款,“晨曦玫瑰”。他看到黑暗中的我,愣了一下,
随即眉头皱得更紧。“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装神弄鬼?”声音又冷又沉,
跟这栋房子的温度一样。要是在昨天,原主“姜知”肯定会立刻站起来,
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小声地解释自己是在等他回家,然后温顺地去厨房给他煮醒酒汤。
可惜,现在的我,不是她了。我是个时薪三百,骂老板骂得比谁都大声的社畜。
穿过来就接手这么个烂摊子,我没当场发疯,都算我职业素养过硬。我没说话,
只是按下了茶几上的台灯开关。暖黄色的光晕亮起,照亮了我面前的一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黑体加粗,相当醒目。傅承砚的视线落在那几个字上,
像是看到了什么年度最佳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姜知,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把笔推过去。“字面意思。傅承砚,签了它,咱俩就两清了。”我甚至懒得叫他全名,
这男人在我眼里,跟路边的电线杆子没区别。他终于正眼看我了。眼神里带着审视和探究,
仿佛在评估我这个新花招的愚蠢程度。“为了吸引我的注意,你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他嗤笑,“长进不大,胆子倒是不小。”我懂。在他眼里,
我就是个没了他就活不下去的菟丝花,整天变着法儿地想从他那儿分点眼神。毕竟,
原主就是这么干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把自己作进了精神病院。我懒得跟他废话。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指着男方签名处。“签这儿。我净身出户,你傅家的一针一线我都不要。
以后你跟你的简柔双宿双飞,我保证消失得干干净净,绝不碍你们的眼。
”提到“简柔”两个字时,傅承砚的眼神明显冷了下来。那是他的白月光,他的朱砂痣,
是他心尖上不可触碰的逆鳞。“你调查我?”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危险。我简直想笑。“傅总,
你跟简小姐的新闻,满世界飞,需要我调查?你当我是住在山洞里,没通网吗?
”他被我噎了一下。可能是结婚三年来,我第一次用这种带刺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那张英俊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姜知,我没空陪你胡闹。”他丢下这句话,
转身就要上楼。“傅承砚!”我叫住他。他脚步一顿,没回头。“我不是胡闹。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是认真的。这三年,我受够了。当你的太太,
还不如在外面要饭来得有尊严。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一天都不想。”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他大概是没想过,这些话会从我嘴里说出来。毕竟,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我爱他爱得疯魔,
能嫁给他是我祖上积了八辈子的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
灯光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你受够了?”他重复了一遍,
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住着上亿的别墅,
刷着没有上限的黑卡,你跟我说你受够了?”“对。”我点点头,迎上他的目光,
“这些东西,确实很好。但它们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我要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要忍受你妈的挑剔,要帮你应付那些烦人的亲戚,还要在你每次跟简柔闹上新闻头条的时候,
笑着跟媒体说‘我们感情很好’。”我顿了顿,拿起那份协议,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傅承砚,我不想再演了。太累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签了字,
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追求你的真爱了,不好吗?”我的身高只到他的下巴。
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质香,混杂着简柔的玫瑰香水味。这味道让我犯恶心。
他垂眼看着我,黑沉沉的眸子里,像是有两个漩涡。我以为他会暴怒,会像原书里那样,
掐着我的下巴,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但他没有。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然后,他突然笑了。那是一种极具侮辱性的笑。“姜知,收起你这套可笑的把戏。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协议,看都没看,直接撕成了两半,扔在地上。“我告诉你,
只要我没腻,你就永远是傅太太。想离婚?下辈子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砰”的一声,二楼卧室的门被用力关上。我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这就是霸总的常规操作。他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我蹲下身,慢条斯理地把那些碎片捡起来,
扔进垃圾桶。然后,我回到沙发上,从包里又拿出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离婚协议书》。
一式三份。我早就准备好了。我拿出手机,给我的律师朋友发了条消息。“明天上午十点,
老地方见。准备走诉讼程序。”做舔狗是没有前途的。尤其是给傅承砚这种狗男人当舔狗,
不仅没前途,还折寿。既然他不愿意和平分手,那就别怪我上法庭,
让他那张完美的霸总面具,裂开几道缝了。我起身,没有回那个冷冰冰的主卧。
而是走进了客房,反锁了门。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我前所未有地感到了一丝轻松。傅承砚,
这场戏,该结束了。老娘不陪你玩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傅承砚已经走了。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惯用的那款须后水的味道。也好,省得看见他那张臭脸影响我心情。
我没去动衣帽间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奢侈品。那些衣服、包包、珠宝,
都是“傅太太”这个身份的附属品,不是我的。我只拿走了几件我刚穿来时,
自己掏钱买的地摊货,还有我的证件和银行卡。卡里有我当社畜时攒下的几万块血汗钱,
足够我撑一阵子了。我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站在别墅门口,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华丽的牢笼。没有半点留恋。我直接打车去了市中心一个老旧的小区。
这是我早就看好的房子,一室一厅,月租两千,押一付三。虽然小,但五脏俱全,
最重要的是,这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楼下就是菜市场和各种小吃店,吵吵嚷嚷的,
特别有人情味。比那栋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别墅,好上一万倍。房东是个热心肠的阿姨,
看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帮我把行李箱拎上了五楼。“小姑娘,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啊,
晚上睡觉记得反锁门。”“谢谢阿姨,我会的。”送走房东阿姨,我把行李箱往角落一扔,
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形,摔在了那张吱呀作响的旧床上。
阳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照进来,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束,
能看见细小的尘埃在里面飞舞。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阳光的味道,
有旧家具的味道,还有楼下飘上来的,煎饼果子的香味。这是自由的味道。我拿出手机,
第一件事,就是把傅承砚的所有联系方式,包括电话、微信、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社交软件,
全部拉黑。然后是傅家那群人,一个不落,全部打包送进黑名单。世界清净了。
我躺在床上刷了两个小时的手机,笑得像个傻子。直到肚子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我才慢悠悠地爬起来。我没换衣服,穿着皱巴巴的T恤和短裤,趿拉着一双人字拖就下了楼。
在楼下的小吃摊,我买了一个加了两个蛋和一根烤肠的豪华版煎饼果子,
又要了一大杯冰豆浆。我坐在路边的塑料凳子上,毫无形象地大口吃着。一个煎饼果子下肚,
我打了个饱嗝,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在傅家,别说吃这种路边摊了,
就连吃饭发出一点声音,都会被傅承砚的妈,那个优雅刻薄的老太太,用眼神凌迟。
吃饱喝足,我溜达到附近的宠物店。隔着玻璃橱窗,我看到一只橘色的小猫,蜷成一团,
睡得正香。它长得胖乎乎的,看起来就很好捏的样子。我推门进去。“老板,这只猫怎么卖?
”十分钟后,我抱着一个纸箱子走出了宠物店。纸箱里,那只叫“土豆”的橘猫,
正好奇地打量着我这个新主人。回到出租屋,我把猫砂盆、猫粮、水盆一一安置好。
土豆适应能力很强,从箱子里出来,巡视了一圈自己的新地盘,就自来熟地跳上沙发,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着了。我看着它,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以后,这就是我的家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逗猫,看剧,点外卖。
偶尔心血来潮,就去楼下菜市场买点菜,跟着美食视频学做饭。虽然十次有八次都会翻车,
把好好的菜做成黑暗料理,但我和土豆,一个敢做,一个敢吃,倒也乐在其中。
我彻底跟过去的生活隔绝了。没有傅承砚,没有傅家,没有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我甚至觉得,
我脸上的皮肤都变好了。这天下午,我正穿着一件宽大的旧T恤,头发随便用鲨鱼夹挽着,
脸上敷着一张绿色的泥膜,像个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怪物。我一边啃着西瓜,
一边看一部沙雕喜剧,笑得前俯后仰。土豆趴在我腿上,被我的笑声震得耳朵直抖。
门铃突然响了。我愣了一下。会是谁?房东阿姨吗?我没多想,趿拉着拖鞋就去开门。
“谁啊?”门一打开,我就跟门外站着的人,大眼瞪小眼。傅承砚。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精英范儿十足,
跟我这破旧的楼道,格格不入。他身后还跟着他的特助,张扬。张扬看到我这副尊容,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傅承砚的脸色,比我脸上的泥膜还要绿。
他的视线从我乱糟糟的头发,滑到我敷着泥膜的脸,再到我沾着西瓜汁的T恤,
最后落在我那双粉色的兔子拖鞋上。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姜知,
你就是这么过日子的?”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和不可理喻。仿佛我不是在享受生活,
而是在自甘堕落。我眨了眨眼,把嘴里的一块西瓜咽下去,然后特别诚恳地看着他。“对啊。
”我理直气壮,“怎么了?我花自己的钱,过自己的日子,碍着你哪条道了?
”他显然是被我这理直气壮的态度给整不会了。
他可能预想过无数种我离开他之后的凄惨场景,但绝对没想过,我会是这副德行。
“你就住这种地方?”他扫了一眼我身后的出租屋,眼神里的鄙夷不加掩饰,
“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不劳傅总您费心了。”我靠在门框上,
一点没有要请他进来的意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最起码,这儿的空气都是自由的,
不像你那栋别墅,连呼吸都觉得压抑。”“你……”“傅总。”我打断他,“您日理万机,
怎么有空跑到我这贫民窟来视察?有事说事,没事我还要继续看电视呢,那喜剧演到一半,
正搞笑呢。”我的态度,不能说不客气,只能说是相当敷衍。傅承砚的脸色越来越沉。
张扬在旁边急得直冒汗,拼命给我使眼色。我假装没看见。傅承砚深吸一口气,
似乎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跟我回去。”他用的是命令的语气。我笑了。“回去?
回哪儿去?傅总,咱俩马上就要离婚了,我回你那儿算怎么回事?是你们家缺保姆了,
还是缺个出气筒啊?”“姜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别逼我用强的。”“哟,
傅总这是要强抢民女啊?”我抱着胳膊,挑了挑眉,“正好,这楼道里有监控,
你要是敢动手,我保证明天让你上社会新闻头条。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
傅氏集团总裁婚内家暴,天理何在!》”傅承砚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死死地瞪着我,
那眼神,像是要在我身上戳出两个洞来。我知道,他现在肯定觉得我疯了。
以前那个对他百依百顺、唯唯诺诺的姜知,像是被夺舍了一样。没错,就是被夺舍了。可惜,
他不知道。僵持了大概一分钟。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闹大了,
对傅氏的股价没好处。在他心里,公司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想怎么样。”我耸耸肩,“我的要求,
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离婚。签了字,我保证从你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可能。
”他斩钉截铁。“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打了个哈欠,“傅总,慢走,不送。我这庙小,
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说完,我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那张铁青的脸。爽!太爽了!这种当面打脸霸总的感觉,
比中了一百万彩票还让人心情舒畅。我回到沙发上,继续啃我的西瓜。电视里的喜剧,
好像也没那么好笑了。因为,现实比喜剧,精彩多了。门外安静了一会儿。
我以为傅承砚已经走了,毕竟霸总的时间都很宝贵,不可能在我这破门口耗太久。
我刚拿起遥控器,准备换个台,门铃又响了。这次,响得又急又快,跟催命似的。
我不耐烦地走过去,从猫眼里往外看了一眼。还是他。他那张帅脸,
在鱼眼镜头里显得有点扭曲,但依然能看出他的不爽。我没开门。我隔着门板喊:“傅总,
有完没完?再按我报警了啊,告你骚扰。”外面没声音了。过了几秒,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我划开接听,开了免提,扔在茶几上。“喂,哪位?”“开门。
”是傅承砚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哦,是你啊。”我继续啃西瓜,含糊不清地说,
“不好意思啊傅总,刚才手滑,把你拉黑了。有事说吧,我听着呢。”电话那头,
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加重的呼吸声。他估计快气炸了。“姜知,我再说一遍,开门。”“不开。
”我回答得干脆利落,“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快要离婚的单身女性,大下午的,
怎么能随随便便放一个陌生男人进屋呢?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陌生男人?姜知,
我们还没离婚!”“快了快了。”我安慰他,“等法院传票一到,咱俩就没关系了。
你耐心点。”“你……你起诉了?”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错愕。“对啊。
”我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不肯签协议吗?那我只能走法律程序了。怎么,
傅总你这么大的老板,连这点法律常识都没有?”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我估计,
他是真的没想过,我会来真的。在他看来,我提离婚,不过是小打小闹,
是想让他多关心我一点的手段。他怎么也想不到,我是铁了心要跟他一刀两断。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终于,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复杂情绪。
像是困惑,又像是恼怒。“没什么为什么。”我把西瓜皮扔进垃圾桶,抽了张纸巾擦手,
“就是不想过了。傅承砚,你扪心自问,这三年,你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了吗?你没有。
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摆设,一个听话的保姆。你高兴了,就回来看看。不高兴了,
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我生病发高烧,
一个人躺在医院打点滴的时候,你在陪简柔看星星看月亮。我被你妈当着所有亲戚的面,
指着鼻子骂不会下蛋的鸡的时候,你在一旁冷眼旁观,一句话都不替我说。”“傅承砚,
人的心,是会冷的。我的心,早就在这三年里,被你和你们傅家,冻成冰坨子了。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闹。
就像是在陈述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因为,我代入的是原主的情感。而我本人,
对这个男人,没有半点感情。我只是单纯地,想快点摆脱他。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就在我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沙哑。
“我不知道你生病的事。”“你当然不知道。”我笑了,“因为你从来就没关心过。
你的所有关心,都给了简柔。傅承砚,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了。
我们离婚,对谁都好。”“我不离婚。”他的声音,固执得像头牛。“行,随你。
”我也懒得再跟他掰扯,“反正传票已经寄出去了。到时候法庭上见吧。哦,对了,
我劝你最好找个好点的律师。我的律师,可是业界有名的‘离婚战神’,
专门打你这种渣男的。”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顺手把这个陌生号码也拉黑了。世界,
再次清净了。我把脸上的泥膜洗掉,露出一张干净清爽的脸。镜子里的人,皮肤白皙,
五官精致,虽然因为长期郁郁寡欢,眉宇间带着一丝愁绪,但依然是个标准的美人。
我对着镜子,扯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而活。门外,
傅承砚大概是终于意识到,他是进不了我这扇门了。我听到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楼下,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旁边,傅承砚和张扬正站着。
他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他的侧脸,
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张扬在一旁,低着头,似乎在说着什么。傅承砚没理他,
只是抽着烟,抬头看着我这个方向。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我。但这不重要了。我放下窗帘,
将那个男人,彻底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接下来的日子,傅承砚没有再来骚扰我。
估计是被我那句“法庭上见”给镇住了。也可能是,他的白月光需要他,
他没空搭理我这个前妻。我乐得清静。每天的生活,就是逗猫、做饭、看电视。
我甚至捡起了多年不用的画笔,在阳台上支了个画架,每天画点花花草草。我的心情,
就像阳台上那盆多肉,一天比一天舒展。一个星期后,我的律师朋友李阅给我打来电话。
“知知,告诉你个好消息。傅承砚那边,收到传票了。”李阅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他什么反应?”我一边给土豆顺毛,一边问。“还能有什么反应。他的律师联系我了,
说傅总不同意离婚。想约个时间,我们双方谈谈。”“谈什么?”我不屑地撇撇嘴,
“有什么好谈的。我就一个诉求,离婚。别的免谈。”“我懂。”李阅笑了,
“我已经帮你回绝了。我说,我当事人的态度很明确,如果傅总不同意协议离婚,
那就等着开庭。不过……”她话锋一转,“知知,说实话,第一次起诉,
如果对方坚决不同意,法院大概率是不会判离的。你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我明白。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没关系,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我耗得起。
反正我现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着急的,应该是他。”毕竟,霸总都是要面子的。
老婆铁了心要跟他离婚,还闹上法庭,传出去,对他“完美男人”的人设,
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阅说,“对了,还有件事。
我听说,简柔最近回国,好像是要跟傅氏合作一个大项目。这几天,他们俩几乎是形影不离。
新闻都快炒上天了。”“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没什么反应。这不就是原书的情节吗?
男女主因为工作,朝夕相处,感情迅速升温。而我这个女配,就是他们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负责各种作死,然后被KO。“你就一个‘哦’?”李阅拔高了声音,“姜知,
这可是你反击的好机会啊!他婚内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这是他的过错。咱们可以抓住这点,
让他成为过错方,这样在财产分割上……”“阅阅。”我打断她,“我说了,我净身出户,
他的钱我一分都不要。我只想快点跟他撇清关系。”电话那头,李阅沉默了。
她大概是觉得我傻。但我有我自己的考量。跟傅承砚这种人纠缠财产,
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离婚的战线会拉得更长。我只想快刀斩乱麻。钱没了可以再赚,
自由没了,那才是真的没了。“好吧。”李阅叹了口气,“我尊重你的决定。
那你自己多注意,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好。”挂了电话,我抱着土豆,
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微风拂过,很舒服。我看着楼下公园里,追逐嬉戏的小孩,
还有遛弯的老人。这才是生活啊。真实、鲜活、有烟火气。
至于傅承砚和简柔的“绝美爱情”,就让他们自己演去吧。反正,老娘不奉陪了。我以为,
傅承砚至少会消停一段时间。毕竟,官司的事,都交给律师处理了。他一个大总裁,
总不至于天天闲着没事干,来我这儿堵门。然而,我还是低估了霸总的偏执程度。
一个周末的早上,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我顶着一头鸡窝,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不是傅承砚,而是张扬。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假笑。
“太太,早上好。傅总让我给您送点东西过来。”我低头一看,全是些高档的食材和补品,
什么燕窝、海参、澳洲和牛……包装一个比一个精美。我皱了皱眉,堵在门口。“拿回去。
我不需要。”“太太,这……”张扬一脸为难,“这是傅总的一片心意。您看您都瘦了,
该好好补补。”我瘦了?我低头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肉。这几天外卖吃得太嗨,
我都胖了三斤了。我懒得跟他废话。“张特助,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拿回去。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还有,别叫我太太。我担不起。以后叫我姜小姐就行。”“太太,
您别这样……”“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把这些东西,全从窗户扔下去。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到时候,砸到楼下的花花草草,或者砸到路过的大爷大妈,
傅总又要上一次社会新闻了。”张扬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这位以前温顺得像只绵羊的太太,现在比谁都狠。他只能悻悻地拎着东西,灰溜溜地走了。
我关上门,睡意全无。傅承砚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他以为我是什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我越想越气,直接发了条朋友圈。没配图,
只有一句话:“有的人真是闲得发慌。有那钱买海参燕窝,不如捐给希望工程。哦,我忘了,
他没有心。”这条朋友圈,只对傅承砚那帮狐朋狗友可见。我就是要恶心他。果然,
没过多久,李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笑得花枝乱颤。“我的姑奶奶,你那条朋友圈,
在傅承砚的圈子里都炸锅了!听说他当时正在开会,脸黑得能滴出墨来!”我听了,
心情舒畅了不少。“活该。”“不过,知知。”李阅的语气严肃了些,“傅承砚这个人,
控制欲极强。你越是反抗,他可能就越来劲。你得小心点。”“我知道。”我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我现在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送礼这招不好使,
傅承砚又想出了新花样。他开始让人给我送各种东西。今天送来最新款的奢侈品包包,
明天送来一场热门演唱会的VIP门票,后天又是一束空运过来的蓝色妖姬。我照单全收。
然后转手就挂在二手网站上,八折出售,童叟无欺。演唱会门票,我直接原价卖给了黄牛。
至于那束花,被我拆了,插在楼下花园的牛粪上。没几天,我就靠着倒卖傅总的“心意”,
小赚了一笔。生活质量,得到了显著提升。我甚至奢侈地给土豆换上了进口猫粮。
傅承砚大概是从哪儿听说了我的光荣事迹,气得好几天没动静。这天,
我正在家里研究怎么做小炒肉。我的律师李阅,突然给我发来一张截图。是张扬的朋友圈。
内容是一张照片,照片里,傅承砚正低头看着文件,侧脸英俊,神情专注。
配文是:“连续加班72小时,傅总辛苦了。为了那个大项目,真是拼了。
”李阅发来一串语音,全是吐槽。“看看,看看!这帮霸总,卖惨都卖得这么清新脱俗!
还加班72小时,他当自己是铁人吗?演给谁看呢?”我看着那张照片,笑了。我知道,
这是演给我看的。他在暗示我,他为了工作,为了我们或者说,为了他自己的未来,
有多么努力。想让我心疼,让我愧疚。可惜,他找错观众了。我不仅不心疼,
甚至还有点想笑。我直接在张扬那条朋友圈下面,用我的小号留了言:“72小时不睡觉,
这是违反劳动法了吧?建议傅总去看看脑子,别年纪轻轻就猝死了。哦,对了,
记得顺便检查一下肝功能,毕竟经常陪客户喝酒,伤身。”我的评论,很快就被删了。
张扬还把我拉黑了。但我知道,傅承砚肯定看到了。那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是傅承砚的母亲,那个高高在上的傅老太太打来的。电话一接通,
她那尖锐刻薄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姜知!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又在作什么妖?
”“哟,是妈啊。”我故意用一种懒洋洋的语气说,“您这又是听谁嚼舌根了?一把年纪了,
少生点气,对心血管好。”“你……”傅老太太被我气得直喘粗气,“我警告你,
赶紧给我滚回来,跟承砚道歉!别以为你在外面认识了几个不三不四的人,
就能跟他对着干了!离了傅家,你什么都不是!”“是吗?”我掏了掏耳朵,
“可我怎么觉得,离了傅家,我的天都晴了呢?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你……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傅家真是瞎了眼,才让你这种女人进了门!”“那正好啊。
”我顺着她的话说,“您赶紧让您儿子跟我离婚,把我这白眼狼扫地出门,
你们傅家不就清净了吗?皆大欢喜啊。”“你休想!”傅老太太尖叫,“我告诉你,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离开傅家!我们傅家的脸,不能让你丢尽了!”原来,
他们不是舍不得我。他们是舍不得傅家的“脸面”。傅家的儿媳妇,居然主动提出离婚,
还要告上法庭。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这张老脸,往哪儿搁?我算是彻底明白了。跟这家人,
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们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在一个频道。“行吧。
”我不想再跟她浪费口舌,“那您就好好活着。祝您长命百岁。”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拉黑。一套操作,行云流水。而另一边,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傅承砚看着张扬刚刚递上来的报告,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报告上,
是我这半个月来的所有动向。很详细。包括我每天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出门见了什么人,
甚至连我点了哪家的外卖,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这是他第一次,让人这么详细地调查我。
以前,我在他眼里,就是个透明人。他从来不会好奇,我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他觉得,
我无非就是逛街,喝下午茶,做美容,跟那群豪门太太一样,过着空虚无聊的生活。
但报告上的内容,却完全打败了他的想象。我没有逛街,没有喝下午茶。
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菜谱,
给一只猫做饭。我出门,也是去菜市场,或者去楼下的小公园遛弯。我见的人,
只有房东阿姨,和律师李阅。我的生活,简单、平淡,甚至可以说有点乏味。但报告的最后,
附了几张偷拍的照片。照片里,我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素面朝天,
正在路边摊吃一碗麻辣烫,吃得满头大汗,但笑得特别开心。还有一张,是我抱着猫,
在阳台上晒太阳,眉眼弯弯,一脸岁月静好的模样。这些笑容,是他从未在我脸上见过的。
在他的记忆里,我永远是小心翼翼,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愁。我会在他面前笑,
但那种笑,是讨好的,是带着面具的。而照片里的我,是鲜活的,是放松的,
是由内而外散发着快乐的。傅承砚捏着那几张照片,指尖泛白。他第一次发现,
这个他以为自己了如指掌的女人,他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以为,离开了他,我会活不下去。
可事实是,离开了他,我活得比任何时候都好。一种莫名的烦躁和恐慌,像野草一样,
在他心里疯狂滋生。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傅总?
”张扬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傅承砚回过神,将手里的报告,
“啪”的一声,扔在桌上。“备车。”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去那个小区。
”我刚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门铃就响了。我以为是李阅来了。我今天心情好,特意下厨,
做了四菜一汤,请她过来吃饭。我兴冲冲地跑去开门。“来啦来啦!
看看我今天的手艺……”我的声音,在看到门外的人时,戛然而止。傅承砚。他怎么又来了?
阴魂不散啊。他看到我,也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穿着一身粉色的卡通围裙,
手里还拿着一个锅铲。“你……”“你什么你?”我回过神,立刻把门关小,只留下一条缝,
“傅总,您是装了定位器在我身上吗?怎么我走到哪儿,您跟到哪儿?”他没理会我的讽刺,
视线越过我,看向屋里。“你在做饭?”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在他印象里,我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下厨?“对啊。
”我扬了扬手里的锅铲,“不行吗?法律规定,离婚冷静期的妇女,不能下厨?
”他被我怼得没话说。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系着围裙,一身烟火气的我,
跟他记忆里的那个“傅太太”,完全是两个人。“谁要来?”他又问。
他看到了桌上摆着两副碗筷。“我朋友。”我没好气地说,“傅总,您要是来查户口的,
现在问完了,可以走了吗?我的客人马上就到了。”“男的?”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得特别大声。“傅承砚,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是不是所有的霸总,都觉得自己的前妻,一离婚就会立刻找个男人,给你戴顶绿帽子?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就算我找了,又关你什么事?
”我继续戳他肺管子,“咱俩都要离婚了。我跟谁吃饭,跟谁睡觉,都是我的自由。
你管不着。”“姜知!”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压抑的怒火。“别叫这么大声。
”我掏了掏耳朵,“邻居听见了,还以为我家暴呢。哦不对,是你家暴我。”就在这时,
我身后传来李阅的声音。“知知,谁啊?在门口聊这么久,菜都要凉了。
”李阅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走了过来。当她看到门外的傅承砚时,
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她把我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像一只护崽的母鸡。“傅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