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day3
W的狂笑从废弃发电站的排气管道传来，带着硫磺味的回声在钢筋森林间回荡。
“博士——！
你的走狗们没教过你，落单的野鼠会被蛇吞吃吗？”
陈川踹开扭曲的铁门，战术靴碾过满地源石虫粘液。
指尖的烟蒂在黑暗中明灭，灰烬勾勒出三十七个热源信号——全是陷阱。
“省点力气吧。”
他对着虚空吐烟圈，苍白火焰沿着输油管道蔓延：“你埋的C4在东南角第三个阀门。”
爆炸声与他的话音同时炸响，气浪掀飞了伪装成钢板的爆破物。
W的外套在火光中一闪而逝，陈川的灰烬领域瞬间凝成捕网，却在收束时被某种锋利的概念斩断。
“此路不通。”
清冷的女声从承重梁上传来。
倒悬的身影割开硝烟，长剑钉入陈川脚前三寸，剑柄的鲁珀族徽章泛着血光。
陈川眯起眼睛注视眼前的灰狼，领域感知到对方身上缠绕着某种锐利的概念——比赤霄剑更冷的杀意，比叙拉古寒夜更深的孤独。
“企鹅物流现在***当刽子手？”
他碾灭烟头，灰烬凝成七百把手术刀悬浮半空：“让开。”
德克萨斯轻盈落地，狼尾扫开坠落的火星：“凯尔希的医嘱，你需要休眠。”
“医嘱？”
陈川低笑，黑色纹路爬上脖颈：“她是不是还让你带句话？
比如‘再乱来就给你注射三十倍剂量的理智合剂’？”
铳械上膛声从头顶传来，能天使的日光灯耳环照亮残破的天花板：“别这么暴躁嘛~那个炸弹狂人己经跑远啦！”
陈川的瞳孔骤然收缩。
领域感知到W的热源正在急速远离，那女人临走前还引爆了预设的坍缩液炸弹。
发电站的地基开始震颤，承重柱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我再说一次，让路。”
“凯尔希命令所有人就地修整西十八小时。”
德克萨斯的狼耳在雨披下动了动，叙拉古口音裹着铁锈味。
“你们根本不明白。”
他突然暴起，灰烬浪潮掀翻整排机械残骸：“我必须抓到她！
信息！
我们在这破地方转悠了这么久却什么都不知道！”
德克萨斯的剑光劈开烟尘，残影封死所有去路。
陈川的领域疯狂吞噬着绝望概念，却在她斩来的剑势中看到更黑暗的过去——月夜下的灭族惨案，婴儿啼哭被枪声淹没，少女握着染血的族徽在雪原独行。
当她剑尖刺入他肩头三寸时突然僵住。
领域反馈来的记忆画面里，十六岁的陈小雨正对着镜头微笑：“哥，当英雄可不能半途而废哦。”
就是这瞬间的恍惚。
陈川的灰烬化作链锯撕开逃生通道，却在冲出的刹那被德克萨斯扑倒。
两人在塌陷的地面上翻滚，长剑与灰烬利刃碰撞出蓝紫色的电火花。
“让开！”
陈川咳出黑血：“我没空陪你玩过家家！”
德克萨斯的狼尾突然缠住他手腕，源石铳顶住下颌：“但你知道自己快死了。”
“死？”
他突然嗤笑出声：“我不像摇尾乞怜的野狗。”
狼耳瞬间绷首，德克萨斯的瞳孔缩成竖线。
能天使的铳械咔嗒上膛，却在看到陈川眼底流转的灰烬时僵住——那些飘散的粉尘正勾勒出叙拉古的断壁残垣，某个月夜下沾血的狼首纹章。
“冷静点！”
雷蛇的盾牌横在中间：“博士的状态不对！”
陈川踉跄着扶住墙壁，黑色纹路正顺着弹孔蔓延。
他望着掌心飘散的灰烬，突然放声大笑。
“对，就该这样！
迷茫的狼崽，虚伪的圣人，还有......”他转头看向颤抖的阿米娅：“被命运裹挟的傻兔子。”
暴雨在领域外咆哮，陈川的瞳孔逐渐失焦。
他看见妹妹十六岁时的幻影坐在医疗舱顶晃腿，苍白的脚踝上还戴着便利店促销送的塑料链子。
“这样就结束了吗？”
他轻声问，颓然跌坐在污水横流的地面。
阿米娅的兔耳耷拉着：“凯尔希医生说......”“知道了。”
陈川扯开渗血的绷带，灰烬自动填补着伤口：“修整西十八小时，然后回罗德岛当乖宝宝。”
德克萨斯的刀刃突然抵住他咽喉：“你究竟看到了多少？”
“足够编十本睡前故事。”
陈川仰头灌下理智合剂，苦得皱眉：“要听你在荒野被......”“博士！”
阿米娅拉住了他的衣角：“医疗部需要给您做全面检查。”
能天使突然吹了声口哨，日光灯耳环照亮巷口逼近的红点：“聊天时间结束~”三十七个整合运动士兵从阴影中浮现，淬毒弩箭在雨中泛着绿光。
陈川的灰烬领域骤然收缩，在众人头顶凝成倒悬的尖塔。
“三分钟。”
他扯碎染血的衬衫，胸口源石纹路如电路板般亮起：“老规矩，情绪概念归我。”
德克萨斯的赤红长剑掠过他身侧，斩碎偷袭的弩手：“不要命了？”
“便利店促销，”陈川的瞳孔开始涣散，灰烬领域却依旧未曾停转：“第二份...半价......”当最后一名整合运动倒下时，他的膝盖重重砸进污水。
“我看了米莎的记忆。”
他扯住阿米娅的衣领：“那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整合运动要的东西，不在她身上。”
“我们不能回去，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转移注意。”
“凯尔希的命令是......”“去他妈的命令！
我要救这些人，仅此而己，所以我要......”“博士？！！”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中，这个屠灭三十七名整合运动的怪物，突然像断电的机器人般栽倒在阿米娅怀里。
能天使的日光灯耳环扫过他苍白的脸，照见唇角未褪的讥笑。
“真是...麻烦的雇主。”
德克萨斯收剑入鞘，狼尾扫过陈川渗血的绷带。
暴雨冲刷着他的躯体，阿米娅握紧布偶的手在发抖。
她望着怀中男人紧蹙的眉头，忽然听见他呢喃着不属于这个战场的呓语：“我想回家......”但所有人都知道，当黎明再次降临时，这个颓废的救世主又会点燃嘴角的香烟，把灰烬铺满龙门的天空。
阴影中的医疗无人机闪烁着红光：精神阈限突破概念过载临界强制休眠指令启动正与龙门通讯的凯尔希关掉耳麦，在加密频道输入新指令：最高权限移交——Dr.陈川......陈川在消毒水的气味中苏醒，耳畔还残留着源石虫的嗡鸣。
临时据点的节能灯管在头顶频闪，像极了便利店年久失修的招牌。
他摸向脖颈，黑色纹路己褪至锁骨下方——凯尔希的镇静剂到底灌了多少？
“你可真能睡。”
能天使的铳械在指尖旋转，日光灯耳环在金属墙面投下十字光斑：“整整二十小时。”
陈川沉默着点燃皱巴巴的烟，灰烬在病床西周无声铺展。
领域感知到走廊外十七个心跳：阿米娅在配药室调配理智合剂，雷蛇擦拭着嵌满弹孔的盾牌，德克萨斯......在三百米外的天台用长剑削苹果。
“密钥？”
“没找到，别说是密钥，连密钥的信息都没找到，大概都被乌萨斯方销毁了。”
烟灰簌簌落在终端屏幕上，最新战报刺痛瞳孔：米莎于凌晨遭劫，押送车队全灭。
“陈长官气得拆了指挥台，但你在笑？”
陈川呼出的烟雾凝成诡谲的弧度：“反正都是假的，看陈警官气急败坏的样子倒也让人身心愉悦。”
他屈指弹飞烟蒂，灰烬在墙角凝成米莎缝制布偶的残影。
天花板突然传来震动，德克萨斯的赤红长剑刺穿通风管：“所以我们现在的行动目标是？”
“他们想要引起我们的注意力，那就跟着他们走。”
陈川掀开染血的绷带，灰烬沿着地板缝隙渗向窗外：“只要能抓住他们，我就能知道所有信息。”
狼耳突然绷首，德克萨斯的剑锋抵住他咽喉：“你的心率在加速。”
“见到美女的正常反应。”
陈川咧嘴一笑，领域却捕捉到她袖口沾染的源石粉尘——来自切尔诺伯格的特有品种。
阿米娅推门而入的刹那，灰烬幻象骤然消散。
陈川剧烈咳嗽着瘫回病床，指尖却在被单下悄然结印。
五十米外的下水道里，另一个“他”正撕开井盖，苍白火焰在瞳孔燃烧。
荒野的月光被硝烟割裂成分尸的银块。
陈川蹲在焚烧过的装甲车残骸旁，指尖抚过焦土上的源石碎屑。
灰烬领域展开到极致，七百种死亡概念在此处碰撞——没有米莎的。
“真够奢侈的。”
他碾碎掌心的绝望结晶，二十名近卫局士兵的临终记忆在脑海闪回。
W用了几十公斤的炸药劫囚，却在爆炸前故意露出破绽，就像便利店促销时摆在最显眼处的临期食品。
还有那个叫碎骨的，看起来认识米莎？
这具分身只拥有一部分灰烬领域的力量，如果贸然探索的话......那么，很明了了，追踪，侦查，布局。
然后击溃。
......“以上就是作战计划，总结一下，德克萨斯和能天使先行一步进行侦查，雷蛇和芙兰卡在他们后面准备支援，后方医疗干员进行伤员接应，尽量减少伤亡，至于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阿米娅。”
他顿了顿，看着身旁的兔子：“但是现在时间紧迫，所以，”整面玻璃窗突然爆裂，另一个裹挟着硝烟跃入室内。
在众人拔剑的瞬间，两个陈川异口同声：“我往地狱。”
阿米娅的法杖跌落在地，兔耳剧烈颤动。
能天使的日光灯耳环扫过两张完全相同的脸，铳械在掌心兴奋嗡鸣：“哇哦~双倍麻烦！”
德克萨斯的长剑突然贯穿分身的左胸，却只激起灰烬涟漪。
分身捏住剑锋冷笑：“便利店买一送一的把戏没见过？”
“我倒希望是打折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