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惊魂周二凌晨三点，一个本该沉入最深睡眠的时刻，我却像被无形的针扎醒，
猛地睁开眼。黑暗中，一种粘腻、冰凉的东西，
正不紧不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从容，滴落在我的额头上。啪嗒。又一下。冰冷，
带着点陈腐管道特有的铁腥气。心脏骤然缩紧，我几乎是弹坐起来，
手指慌乱地摸向床头柜的开关。啪一声脆响，刺目的白炽灯光瞬间灌满整个房间。我仰起头，
目光凝固在惨白的天花板上——就在我头顶正上方，一道蜿蜒丑陋的水渍正迅速扩张领地，
中心点已经鼓起一个浑浊的水泡，像一只垂死的眼睛，而那冰冷的水滴，正是它无声的泪。
“操！”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脑门，瞬间烧干了残存的睡意。这房子租金低得离谱，
低到我当初签合同时手都在抖，生怕有诈。现在，报应来了，
而且精准地砸在我睡觉的脑袋上。我一把抄起枕边的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通讯录里那个被损友恶搞存下的名字此刻显得格外刺眼——“苏女神”。电话拨出去，
忙音在死寂的房间里空洞地响着，一声，两声……就在我绝望地以为要打到天亮时，
一个带着浓重鼻音、明显刚从深度睡眠中被硬拽出来的女声传了过来，沙哑，
却意外地有种被惊醒的慵懒磁性：“……喂？”“苏…苏小姐？”我喉咙发紧，
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我是周屿，你302的租客！天花板！天花板漏水了！很大一片，
就在我床上方！水一直往下滴！”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那短暂的空白里，
仿佛能听到电流的嘶嘶声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然后，那个沙哑的声音瞬间清晰、冷静，
睡意荡然无存：“天花板漏水？正上方？好，我知道了。我就在楼上402。等着，别乱动，
我马上下来处理。”电话干脆地挂断。我举着手机，听着忙音，一时有点懵。她就在楼上？
402？这栋楼一层就两户，我一直以为楼上那户是空的……原来房东就住我头顶？
难怪房租便宜得像是白送，原来是为了随时“临幸”我这倒霉租客？
时间在滴水声和焦躁的等待中被无限拉长。大概过了七八分钟，或者更久？
门外终于响起了急促却并不沉重的脚步声，然后是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咔哒，
门开了。一股带着深夜寒意的风卷了进来，随之而入的是一个高挑的身影。第一眼，
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朋友存的备注，竟该死的精准。
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烟灰色丝绸睡袍，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
勾勒出流畅而不过分纤瘦的腰线。长发如海藻般微卷，带着刚睡醒的凌乱，
随意地披散在肩头。素面朝天，皮肤在走廊昏暗的感应灯下白得近乎透明，
眼底带着被吵醒的淡淡青色，但那双眼睛……锐利得像淬了寒冰的刀锋，
瞬间就把我钉在原地。她没看我，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客厅，
精准地落在我敞开的卧室门内那片狼藉的天花板上。她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让开。”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那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大步。她像一阵风似的从我身边卷过，
径直冲进我的卧室。高跟鞋？不存在的。她赤着脚踩在我冰凉的瓷砖地板上，
留下几个微湿的脚印。她利落地把工具箱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然后迅速搬过我书桌前的椅子，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动作敏捷得像个受过训练的士兵。
她的睡袍下摆因为动作被撩起一些，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小腿。“灯，打高点！照着！
”她头也不回地命令，声音在卧室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手忙脚乱地扑到墙边，
把卧室顶灯开到最亮。刺眼的白光下，她仰着头，仔细审视着那片湿漉漉的天花板，
眉头紧紧锁着。几缕潮湿的碎发贴在她光洁的额角。很快，她似乎确认了位置，
俯身打开工具箱。
具齐全得令人咋舌：各种型号的扳手、管钳、密封胶带、甚至还有一把小巧但锋利的壁纸刀。
她拿起扳手，动作极其熟练地开始拧动天花板上那个装饰盖板周围的螺丝。
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我站在她身后，仰望着她绷紧的背脊曲线，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毫无章法。水渍在她头顶不断扩大，浑浊的水珠不断滴落下来，
有几滴砸在她裸露的脖颈和肩膀上，迅速洇开深色的痕迹。睡袍的丝绸料子被打湿，
紧紧贴在皮肤上，清晰地勾勒出肩胛骨的形状。她完全不在意这些，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工作。
螺丝拧开，她用壁纸刀小心地撬开盖板一角，一股更大的水流夹杂着细碎的墙皮灰泥，
“哗啦”一下冲了出来，正浇在她仰起的脸上和胸前！“呃！”她猝不及防，闷哼一声，
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臂去挡。水流瞬间将她上半身的睡袍彻底打湿，变得半透明，
狼狈不堪。“小心！”我惊呼出声，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几乎是本能地，
我冲进旁边的卫生间，一把扯下墙上挂着的、我那条最大最厚的深蓝色毛巾，又冲回卧室，
递向还站在椅子上、浑身湿透的她。“苏小姐，快擦擦！
”她这才像从某种专注的状态中被强行唤醒，缓缓低下头。
湿透的头发一缕缕贴在脸颊和脖颈上，水珠沿着下颌线不断滚落。
她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然后聚焦在我递过去的毛巾上。她没有立刻去接，
目光似乎穿透了湿漉漉的发丝，短暂地停留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几秒的静默，
只有水滴滴落的声音。然后，她终于伸出手。她的手很凉，指尖带着水汽，
轻轻擦过我的手指，接过了毛巾。“谢谢。”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不再看我，用毛巾用力擦拭着脸上和头发上的水。动作幅度很大，带着点发泄的意味。
湿透的睡袍领口被她的动作扯得更开了一些。就在那一晃而过的瞬间，
我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钩子攫住，凝固在她左侧锁骨下方那片肌肤上——一条疤痕。
它突兀地横亘在那里，颜色比周围皮肤浅一些，微微凸起，像一条蛰伏的蜈蚣。疤痕不长，
但边缘极其不规则，透着一股狰狞的撕裂感，绝非普通意外所能造成。我的呼吸停滞了半拍。
目光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移开，但那个狰狞的印记已经深深刻进脑海。她似乎毫无所觉，
或者根本不在意。擦了几下，她就把湿漉漉的毛巾随手搭在椅背上，
仿佛刚才的狼狈从未发生。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头，
眼神再次变得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冷静。“阀门锈死了。得关总闸，不然止不住。
”她语速很快，带着决断，“总闸在楼道水表间。钥匙在我家。”她说着就要从椅子上下来。
“我去拿！”我脱口而出，声音有点急，“你…你这样不方便，告诉我钥匙在哪，我去取！
”她下椅子的动作顿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贴在身上的睡袍，眉头又蹙了起来。显然，
这副模样确实不适合出现在公共楼道里。“……也好。”她没再坚持，语速极快地交代，
“402，门没反锁。进门左手边玄关柜第一个抽屉，一串银色钥匙，
上面贴着‘水’字标签。快去快回。”2 疤痕之谜“明白！”我像领了军令，
转身就冲出了卧室，穿过客厅，拉开门直奔楼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一半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混乱，
另一半……是因为那条狰狞的疤痕和她刚才湿透的身影在脑中挥之不去。四楼。
402的门虚掩着，果然没锁。我轻轻推开，
一股极其干净、带着淡淡冷冽香气的空气扑面而来，和我想象中独居女性的温馨截然不同。
玄关很简洁，只有一张线条冷硬的换鞋凳和一个嵌入式白色高柜。我拉开第一个抽屉，
里面果然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几串钥匙，每串都贴着标签。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贴着“水”字的银色钥匙圈，抓起它，转身就跑。回到302，
我把钥匙递给她。她接过，没有丝毫废话，再次踩上椅子，动作麻利地处理着。
水流果然渐渐小了，最终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滴答声。她跳下椅子，
地板上留下两个湿漉漉的脚印。“总闸关了。明天我找人来彻底修楼上的水管。
”她一边收拾着散落的工具，一边说，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有点公式化，
“今晚没办法用水了。抱歉。”“没事没事，你处理得够及时了，不然我今晚得睡水帘洞了。
”我赶紧摆手，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她没接话，只是拎起工具箱，转身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时，脚步顿住了。她没有回头，背对着我，
声音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刻意的平淡，
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刚才那个疤？战时留下的。小意思。”门轻轻合上，
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楼道的光，
也隔绝了她留下的所有痕迹——除了空气里那若有若无的冷冽香气，
和那句轻描淡写却重若千钧的“战时留下的。小意思。”我独自站在一片狼藉的卧室中央，
头顶那片湿漉漉的天花板还在缓慢地渗着水珠，滴答，滴答。
那声音仿佛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那句“战时留下的”在她口中如此轻飘，
却在我脑子里炸开，留下巨大的轰鸣和无数纷乱的碎片。战争？勋章？拆弹？
那些被我偶尔窥见、又被她刻意隐藏的碎片，此刻被这句自白强行串联起来，
指向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真相轮廓。她绝不仅仅是一个神秘的房东。我下意识地抬手，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递毛巾时被她冰凉手指擦过的触感，还有她湿透的睡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