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朱雀街的锦绣声天启十三年，暮春。京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路被夜雨浸得发亮，
晨光穿透云层，斜斜地落在“锦绣阁”朱红色的门楣上。雕花铜铃在微风中轻晃，
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惊醒了街角还在打盹的卖花郎。苏清漪站在二楼的织房里，
指尖捻着一缕冰蚕丝。丝线细如蛛丝，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珠光，轻轻一扯便有断裂的风险。
她屏息凝神，将丝线穿过织机的综丝，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滞涩。三年来，
这双手早已褪去了苏州织造府嫡小姐的娇嫩，掌心磨出了薄茧，
却也织出了锦绣阁如今的名声。“掌柜的，楼下有人送来了江南的新茶。
”伙计阿福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几分雀跃，“说是明前的碧螺春，您最爱的那种。
”苏清漪停下手中的活，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透过雕花木窗往下看。街面上人来人往，
挑着担子的货郎、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小姐、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哥，一派热闹景象。
可这繁华背后，藏着多少暗流涌动，她比谁都清楚。“知道了，你先收着，等忙完这阵再喝。
”她应道，目光重新落回织机上。机上织的是一匹“烟雨图”，淡青色的底布上，
用银线和墨色丝线织出江南的烟雨朦胧，远山如黛，近水含烟，再过两日便能完工，
是城西李府夫人订下的生辰礼。阿福是她三年前刚开锦绣阁时收留的孤儿，为人机灵，
也忠心。这些年，锦绣阁能在京城站稳脚跟，除了她的手艺，也少不了阿福的帮衬。
她正想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音。“怎么回事？
”苏清漪心头一紧，快步走下楼。只见大堂里，
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公子正指着地上碎裂的青瓷瓶，对着阿福怒目而视。
那青瓷瓶是她前几日从景德镇运来的，本是用来插时令鲜花的，此刻却碎成了几片，
茶水泼了一地。“不过是碰倒了一个破瓶子，你竟敢对本公子不敬？”那公子满脸傲慢，
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阿福涨红了脸，
争辩道：“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撞到了架子，怎么能怪我？”“反了你了！
”公子扬手就要打阿福，苏清漪快步上前，一把拦住了他的手。“这位公子，凡事好商量。
”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瓶子确实是我锦绣阁的东西，
但若是公子不小心碰倒的，何必为难一个伙计？”那公子打量着苏清漪，
见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襦裙，头上只插着一支碧玉簪，容貌清丽，气质却不俗，
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恢复了傲慢：“你就是锦绣阁的掌柜？既然你说话了，
那本公子也不为难他。不过，这瓶子碎了，你得赔我。”“赔？”苏清漪挑眉，
“公子想要怎么赔？”“很简单，”公子指了指柜台上陈列的一匹云锦，
“把那匹‘海棠春睡’给我，这事就算了。”那匹“海棠春睡”是她上个月刚织好的，
用的是上等的云锦，上面用粉色和白色丝线织出盛开的海棠花，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
是锦绣阁的镇店之宝，早已被定国公府的小姐订下，只待明日取货。
苏清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公子怕是说笑了。那匹云锦已有人预定，恕难从命。不过，
这瓶子的钱，我可以赔给你。”她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锭银子，
足够买十个这样的瓶子了。”那公子看着桌上的银子，脸色更加难看：“你敢打发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瑞锦堂王掌柜的外甥！”瑞锦堂。苏清漪眼底的寒意更甚。
瑞锦堂是京城最大的绸缎庄，掌柜王承业为人狡诈，这些年一直视锦绣阁为眼中钉，
多次暗中使绊子。去年，她好不容易谈下的一笔江南商户的订单，
就被王承业用低价抢走；上个月，她从苏州运来的一批上等丝线，也在途中被人动了手脚，
全部发霉。原来，今天这出戏，是王承业故意安排的。“原来是王掌柜的外甥，失敬。
”苏清漪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疏离，“不过，生意归生意，私事归私事。
公子若是来买绸缎，我锦绣阁欢迎；若是来闹事，还请回吧。”“你！
”那公子气得脸色铁青，挥手就要让家丁动手。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
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美，眉宇间带着几分威严，
腰间佩着一把长剑，剑穗是罕见的玄黑色。他一走进来，大堂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那公子和家丁的动作也僵住了。“萧侯爷。”苏清漪微微一怔，随即欠身行礼。
来的人是镇北侯萧玦。三年前，苏家满门获罪时，是他暗中派人送她出了苏州，
让她得以保命。这些年，他虽未明着相帮，却总在她遇到难处时，不动声色地伸出援手。
去年冬天，锦绣阁的织机坏了，无法赶制订单，是他派人送来的新织机；上个月，
她的丝线被人动了手脚，也是他暗中查探，找到了证据，让王承业不敢再轻易下手。
萧玦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那公子身上，语气冰冷：“光天化日之下，在锦绣阁闹事，
是谁给你的胆子？”那公子一听“萧侯爷”三个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发软，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侯、侯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在这里闹事，
求侯爷饶了小的吧！”萧玦冷哼一声：“滚。再让我看到你在朱雀大街惹事，仔细你的皮。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那公子连滚带爬地带着家丁跑了，
连地上的银子都忘了拿。大堂里恢复了平静，阿福松了一口气，
感激地看着萧玦：“多谢侯爷出手相助。”萧玦没有理会阿福，
目光落在苏清漪身上：“你没事吧？”“多谢侯爷关心，我没事。”苏清漪收起桌上的银子，
“侯爷今日怎么会来朱雀大街？”“路过。”萧玦淡淡道，目光扫过柜台上的织料，
最后落在那匹“烟雨图”上，“这匹料子，是你新织的？”“是，还差最后几针便能完工。
”苏清漪道。萧玦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道：“若是再遇到麻烦，派人去侯府找我。
”说完，便大步离开了。看着萧玦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苏清漪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三年来，他总是这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却从不求回报。她知道，他对她有情，
可她身负苏家冤案的血海深仇，实在不敢轻易接受他的感情。“掌柜的，侯爷对你可真好。
”阿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苏清漪回过神，笑了笑：“侯爷只是仗义。好了，别愣着了，
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再去库房取个新的瓷瓶来。”“哎，好嘞！”阿福应了一声，
连忙去忙了。苏清漪回到二楼织房，重新坐在织机前。指尖再次捻起冰蚕丝，可这一次，
她却有些心神不宁。王承业今日派人来闹事，显然是不甘心锦绣阁越来越好，接下来，
他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动作。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不管王承业耍什么手段，
她都不会退缩。苏家的冤案，她一定要查清；锦绣阁，她一定要守住。这不仅是为了她自己，
也是为了那些曾经帮助过她的人，更是为了九泉之下的苏家亡魂。织机再次响起，
清脆的声音在织房里回荡，与窗外的鸟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属于朱雀街的锦绣乐章。
第二章 宫宴订单的风波三日后，清晨。锦绣阁刚开门，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两个穿着石青色宫装的嬷嬷走了进来，为首的嬷嬷约莫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插着一支银质的簪子，眼神锐利，扫过店内的织料，带着几分审视。
阿福连忙迎上去：“两位嬷嬷，请问是来买绸缎的吗？”为首的嬷嬷没有理会阿福，
径直走到柜台前，目光落在苏清漪身上：“你就是锦绣阁的苏掌柜？”“正是民女苏清漪。
”苏清漪欠身行礼，“不知嬷嬷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免了。
”嬷嬷从袖中取出一块腰牌，上面刻着“内务府”三个字，“咱家是内务府的张嬷嬷，
今日来，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为下个月的皇后寿宴采买绸缎。”皇后寿宴！
苏清漪心中一震。皇后寿宴是天启朝的大事，不仅皇室成员会参加，
朝中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也会出席。若是能拿下皇后寿宴的订单，
不仅能让锦绣阁的名声更上一层楼，还能借此机会接触到更多的权贵，
为查清苏家冤案提供便利。“不知嬷嬷有何吩咐？”苏清漪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语气恭敬地问道。张嬷嬷道：“皇后娘娘寿宴要穿新礼服，
想要一匹能织出‘流云纹’的云锦。咱家听闻，锦绣阁的苏掌柜手艺精湛，
是京城少有的能织出流云纹的人，所以特意来问问，你能否在半月内交出匹料？”流云纹。
苏清漪的眉头微微皱起。流云纹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织法，需要用江南特有的冰蚕丝作为底布，
搭配十二色丝线，分层织造。每一层丝线的颜色都要精准把控，稍有不慎，
就会导致丝线断裂，整匹料子都毁了。而且，冰蚕丝极为稀有，
只有江南的少数几个织坊能产出，想要在半月内凑齐足够的冰蚕丝，难度极大。“嬷嬷，
流云纹的织造难度极大，且冰蚕丝稀有，半月内交出匹料，恐怕……”苏清漪有些犹豫。
张嬷嬷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苏掌柜是不想接这订单？还是觉得皇后娘娘的订单，
你锦绣阁消受不起？”“民女不敢。”苏清漪连忙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
民女需要考虑一下。”“考虑？”张嬷嬷冷笑一声，“皇后娘娘的寿宴在即，
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考虑。这样吧，给你一日的时间，明日此时，咱家再来听你的答复。
若是你能接下这订单，往后宫里的采买，锦绣阁可占三成；若是你接不下，
那咱家就只能去瑞锦堂了。”说完，张嬷嬷便带着另一个嬷嬷转身离开了，
留下苏清漪站在原地，思绪万千。瑞锦堂。张嬷嬷果然是来给她施压的。
王承业肯定早就打通了内务府的关系，若是她接不下这订单，瑞锦堂就能顺利拿下，到时候，
锦绣阁在京城的地位恐怕会岌岌可危。“掌柜的，这订单咱们接吗？”阿福担忧地问道，
“流云纹那么难织，而且冰蚕丝也不好找，半月时间也太短了。”苏清漪沉默了片刻，
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接。这是锦绣阁的机会，也是咱们查清苏家冤案的机会，无论多难，
都必须接。”“可是……”阿福还是有些担心。“别担心，”苏清漪拍了拍阿福的肩膀，
“冰蚕丝的事，我自有办法。你现在就去江南，找苏州的李织坊，让他们无论如何，
在七日内送一批冰蚕丝到京城。至于运费，多给他们一倍的价钱。”“好，我这就去！
”阿福知道事情紧急，不敢耽搁，连忙收拾东西，准备出发。阿福走后，
苏清漪回到二楼织房，找出了母亲留下的织谱。织谱上详细记载了流云纹的织造方法，
还有母亲当年织流云纹时的心得。她一页一页地翻看，脑海中开始构思织造的步骤。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进来。”苏清漪道。门被推开，萧玦走了进来。
他手中拿着一个包裹，放在桌上：“听说内务府的张嬷嬷来找你了？”“侯爷消息倒是灵通。
”苏清漪笑了笑，“是为了皇后寿宴的订单，想要一匹流云纹的云锦。
”萧玦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流云纹的织造难度极大，而且冰蚕丝稀有，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让阿福去江南找李织坊了，希望能在七日内拿到冰蚕丝。”苏清漪道，
“至于织造的事，我会亲自盯着，应该没问题。”萧玦看着她眼底的坚定，
心中有些不忍：“冰蚕丝的事，你不用指望李织坊了。”“为什么？”苏清漪一愣。
“王承业已经提前派人去了江南，用高价买断了所有的冰蚕丝，李织坊就算想给你供货，
也没有货了。”萧玦道。苏清漪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没想到，王承业竟然会做得这么绝。
没有冰蚕丝，就算她有再精湛的手艺，也织不出流云纹。“那怎么办？
”苏清漪的声音有些沙哑。难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机会溜走，让瑞锦堂得逞吗？
萧玦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中一软，从包裹里取出一匹白色的丝线：“你看这个。
”苏清漪接过丝线，指尖拂过，只觉得丝滑柔软，比普通的冰蚕丝还要细腻，
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这是……”苏清漪惊讶地看着萧玦。
“这是漠北特有的‘雪蚕丝’，比江南的冰蚕丝还要稀有，质地也更好，用来织流云纹，
效果会更好。”萧玦道，“我已经让人从漠北的贡品里调了一批，明日就能送到锦绣阁。
”苏清漪看着手中的雪蚕丝，又看了看萧玦，眼中泛起了泪光。在她最绝望的时候，
总是他伸出援手。这份恩情，她该如何报答？“侯爷，谢谢你。”苏清漪的声音有些哽咽。
萧玦避开她的目光，语气有些不自然：“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谢我，
我只是不想看到王承业那个小人得逞。”苏清漪知道，他是在掩饰自己的感情。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不管怎样，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日后若是侯爷有需要，
锦绣阁定当全力以赴。”萧玦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道：“雪蚕丝明日送到，
你好好准备织造的事吧。若是有其他需要，随时派人去侯府找我。”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看着萧玦的背影，苏清漪心中泛起一阵暖流。有了雪蚕丝，流云纹的织造就有了希望。
她一定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织出最好的流云纹云锦，不仅要拿下宫里的订单，
还要让王承业知道，她苏清漪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次日清晨，雪蚕丝如期送到。
苏清漪立刻召集了锦绣阁所有的织工，开始准备织造流云纹。她将织工们分成三组，
一组负责梳理雪蚕丝，一组负责调配十二色丝线，一组负责协助她织造。
织房里顿时忙碌了起来，织机的声音此起彼伏，与窗外的鸟鸣声交织在一起，
充满了生机与希望。苏清漪坐在织机前，指尖捻着雪蚕丝，眼神专注而坚定。她知道，
接下来的半月，将会是一场硬仗，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第三章 丝线被换的危机十天后，
织房里。苏清漪正专注地织着流云纹，雪蚕丝在她的指尖下，逐渐织出了流云的轮廓。
十二色丝线搭配得恰到好处，淡蓝色的丝线织出了云层的底色，
白色的丝线织出了云朵的边缘，金色的丝线则点缀在云朵之间，
让整个流云纹看起来栩栩如生，仿佛真的有云朵在锦缎上飘动。“掌柜的，
您都已经连续织了三个时辰了，歇会儿吧，喝口茶。”织工林大娘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
担忧地说道。林大娘是锦绣阁的老织工，手艺精湛，对苏清漪也十分忠心。苏清漪抬起头，
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接过茶杯：“多谢林大娘。没事，我还能坚持。离交期只有五天了，
得抓紧时间。”“可您这样熬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林大娘道，“要不，
您先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我来盯着？”“不用了，”苏清漪喝了一口茶，感觉精神好了一些，
“流云纹的织造不能有半点差错，还是我亲自盯着放心。”林大娘无奈，
只能点点头：“那您要是累了，一定要说。”苏清漪应了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织机上。
指尖下的雪蚕丝泛着莹润的光，与宝蓝色丝线交织时，
竟能映出细碎的虹彩——这是她特意调配的色阶，从浅宝蓝到深海蓝，需得七层丝线叠加，
才能织出流云在天光下变幻的层次感。可就在她捻起最新一轴宝蓝色丝线，
准备织出云层最深处的阴影时，指尖突然顿住了。那丝线的触感不对。
她将丝线凑到眼前细看，阳光下，丝线的光泽发灰，纤维也比之前的粗糙许多，
用指甲轻轻一刮，竟还掉了些色粉。苏清漪的心猛地一沉，她快步走到存放丝线的木柜前，
打开柜门，取出剩下的几轴宝蓝色丝线——每一轴都是同样的劣质品，色泽暗沉，韧性极差，
根本无法用于流云纹的织造。“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指尖冰凉。
这批宝蓝色丝线是她特意从苏州老字号“染云坊”订制的，用的是西域进口的靛蓝染料，
工序繁杂，色泽牢度远超普通丝线，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掌柜的，出什么事了？
”林大娘见她脸色不对，连忙走过来。苏清漪将劣质丝线递过去，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看，这批宝蓝色丝线被人换了。”林大娘接过丝线，
一摸便知不对劲，脸色瞬间变了：“这、这是谁干的？没有好的宝蓝色丝线，
这流云纹的层次感就出不来，皇后娘娘的礼服要是因此失色，咱们锦绣阁可就完了！
”织房里的织工们也纷纷围了过来，得知丝线被换，都慌了神。离交期只剩五天，
重新订制丝线根本来不及，就算现在派人去苏州，一来一回至少要七天，
更何况染云坊染一轴上等的宝蓝色丝线，还需要三天时间。“会不会是瑞锦堂的人干的？
”一个年轻织工咬牙道，“前几日我去买针线，看到瑞锦堂的伙计在咱们店附近转悠，
形迹可疑。”苏清漪沉默着。除了王承业，她想不出第二个人会这么做。此人一向心胸狭隘，
见她拿下皇后寿宴的订单，必定是急红了眼，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在这时，
阿福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额头上满是汗水：“掌柜的，不好了！我刚才去库房盘点，
发现之前备用的两轴宝蓝色丝线也不见了！”“什么？”苏清漪猛地抬头，
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对方不仅换了丝线，还偷走了备用的存货，显然是想断了她的所有后路。
织房里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看着苏清漪，眼中满是焦虑。
锦绣阁就像一艘在风浪中飘摇的船，而苏清漪是唯一的掌舵人，若是她慌了，这船也就沉了。
苏清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
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对策。宝蓝色丝线是流云纹的灵魂，没有它，就算其他颜色织得再完美，
也只是半成品。突然，她想起了母亲生前说过的一句话。那年她才十二岁，
缠着母亲教她染丝线，母亲笑着说：“清漪，天下的颜色不是只有染坊能造。
西域的佛青矿石，磨成粉后兑水，能染出比靛蓝更纯正的宝蓝，只是那矿石在雪山深处，
开采不易，运输更是艰险。”佛青矿石！苏清漪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虽然去西域路途遥远，但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她转身看向众人，语气坚定：“大家别慌，
我有办法。西域有一种佛青矿石，能染出上等的宝蓝色丝线，我现在就去西域，
定能在交期前赶回来。”“掌柜的，西域那么远，来回至少要四天，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林大娘连忙劝阻。“是啊掌柜的，要不我跟您一起去？”阿福也急着说道。
苏清漪摇了摇头：“阿福，你得留在店里，看好织房，防止再有人捣乱；林大娘，
你带着大家继续织其他颜色的部分，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她顿了顿，
目光扫过众人，“锦绣阁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看咱们这一次了。”众人看着她坚定的眼神，
心中的慌乱渐渐散去，纷纷点头：“掌柜的放心，我们一定守好锦绣阁！
”苏清漪刚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门外突然传来了熟悉的马蹄声。她打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