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这是你最喜欢的黑森林蛋糕,我做了整整一下午。”
我捧着蛋糕,满心欢喜地穿过喧闹的宴会厅。
他却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从我身边走过。
下一秒,他将一个穿着白色长裙,脸色苍白的女人紧紧拥入怀中。
“婉婉,你终于回来了。”
我手中的蛋糕,连同我的心,一同摔得粉碎。
“许念,你能不能懂点事?婉婉她身体不好!”
沈周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每一个字都扎在我心上。
我看着满地的奶油和蛋糕碎屑,狼狈不堪。那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也是他的生日。我亲手为他准备的惊喜,最终变成了一场对我而言的惊吓。
周围的宾客们投来或同情或看戏的目光,那些视线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刺在我身上。
而沈周,我结婚了三年的丈夫,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口中身体不好的温婉,仿佛她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稀世珍宝。
温婉,这个名字我听了三年。
它是沈周醉酒后的呢喃,是他书房里那本日记本的女主角,是他画的每一张设计稿上,那个模糊的侧影。
她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心口的朱砂痣。
而我,许念,不过是温婉出国后,他为了应付家里人,顺手找来的一个替代品。
一个因为眉眼有几分像温婉,就被他选中的替代品。
我一直都知道,但我总抱着一丝幻想,以为三年的朝夕相处,能把一块石头捂热。
直到今天,温婉的回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打醒了我。
“沈周,”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今天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沈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耐和厌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计较这个?没看到婉婉脸色多难看吗?她刚下飞机,时差都没倒过来,就为了给我一个惊喜。”
“那我呢?”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眼眶发酸,“我一下午的心血,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一个蛋糕而已,明天我让张妈给你做十个。”沈周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在打发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温婉靠在沈周怀里,柔柔弱弱地开口:“阿周,你别怪许小姐,都怪我……我不该回来的。我不知道你们今天……对不起,许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沈周心疼不已。
“不关你的事,你别多想。”他立刻柔声安慰,然后转头对我,又恢复了那副冷硬的面孔,“许念,给婉婉道歉。”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我给她道歉?沈周,你没毛病吧?”我气得浑身发抖,“她一回来就毁了我们的纪念日,你让我给她道歉?”
“许念!”沈周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声音里带着警告,“我不想在今天跟你吵架。婉婉有严重的心脏病,受不得***,你马上道歉,然后我送她回去休息。”
心脏病。
又是这个理由。
三年来,每一次我们因为温婉的事情吵架,他都用这个理由来堵我的嘴。
好像只要她有病,她就是对的,全世界都该让着她。
我看着他怀里那个面色苍白,楚楚可怜的女人,再看看他紧张维护的样子,一股巨大的悲哀和无力感席卷了我。
我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个笑话。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哎,那不是温家那个女儿吗?听说当年跟沈总爱得死去活来,后来出国治病了。”
“正主回来了,这位沈太太的位置怕是不保喽。”
“早就说了,替身就是替身,哪能跟白月光比啊。”
这些话像一把把刀子,将我最后一丝尊严切割得支离破碎。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一字一句地说道:“沈周,要我道歉,可以。你跪下来求我,我就道歉。”
沈周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大概没想到我敢这么跟他说话。
“你疯了?”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没疯。”我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决绝,“我清醒得很。在你眼里,我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对吗?这三年,你透过我看的人,一直是她,对吗?”
沈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温婉在他怀里轻轻咳嗽起来,气息微弱地说:“阿周,我……我有点喘不过气……我们走吧……”
沈周立刻紧张起来,打横将她抱起,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沈周!”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今天要是带着她从这个门走出去,我们就完了!”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仅仅是顿了一下,然后便毫不犹豫地,抱着那个女人,消失在了门口。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我,这个被丈夫当众抛弃的女人。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蛋糕中间,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丑。
心,好像也随着那块蛋糕,摔成了无数片,再也拼不起来了。
助理小陈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递给我一件外套:“许总,我们……回家吧?”
我木然地接过外套披在身上,点了点头。
走出酒店大门,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李律师吗?麻烦你帮***拟一份离婚协议,对,财产分割按婚前协议来,我净身出户。明天一早,我要看到它。”
挂掉电话,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三年的婚姻,三年的自欺欺人,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