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嫁给死人那晚,棺材里伸出一只冰冷的手。>他替我擦泪,教我读书,
在阴森的墓室里陪我说话。>“别怕,他们活埋不了你。”他总这样安慰我。
>直到家族真要活埋我殉葬时,他第一次真正触碰到我的身体。>魂魄在暴雨中消散前,
他把玉簪***我发间:>“清璃,答应我,你要替我活着。
”>多年后我抚摸着小腹站在阳光下。>“现在,是三个人一起活了。”---猩红的烛泪,
黏稠地爬满了手臂粗的喜烛,在森冷的墓室空气里缓慢凝结,像一道道蜿蜒、凝固的血痕。
空气沉甸甸地压下来,浸透了泥土、朽木和劣质熏香混合的死亡气味,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冰冷的铁锈。我穿着那身沉重到几乎压断颈骨的凤冠霞帔,
头顶的赤金凤冠垂珠冰冷地敲打着额角,每一下都敲在心上。怀里抱着的牌位,
沉得如同抱着一块浸透寒意的墓碑,上面刻着的名字——谢长砚——三个冰冷的墨字,
像烙铁一样烫进我的眼底。“新娘拜棺——”喜婆那尖利得不带一丝人气的嗓音,
骤然撕破了墓室里令人窒息的死寂。那声音像是裹着冰渣子,钻进耳膜,
刺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寒。我被身后两只粗粝如砂纸般的手狠狠一推,
膝盖骨咚地一声撞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上。剧痛瞬间炸开,沿着腿骨直冲头顶,
眼前金星乱冒。视线模糊地撞进前方那口巨大的、黑沉沉的楠木棺材。
棺木厚重的轮廓在跳跃的烛光里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无声地张着深渊般的口。“拜!”又是一声厉喝。那两只手再次压上我的肩膀,
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按碎进青石板里。我被迫俯身,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面上,
凤冠的尖锐边缘狠狠刺破了皮肤。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缓缓淌下,带着微咸的铁锈味。
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液体决堤而出,混着额头的血,一滴滴砸落在冰冷的石地上,
洇开一小片一小片深色的、绝望的印记。十六岁,我的花季本该盛放在明媚的春光里,
而不是在这散发着腐土气息的坟墓深处,为一个从未谋面的死人披上这身殉葬的红衣!
胸腔里像塞满了冰碴,每一次收缩都带来尖锐的刺痛,压抑的呜咽堵在喉咙口,噎得人窒息。
“礼成——”喜婆那尖利到令人齿寒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丧钟敲响。紧接着,
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重木门转动的吱呀声刺破了墓室的死寂。那扇隔绝了生与死的厚重石门,
正被缓缓合拢。最后一丝微弱的、来自外面世界的昏黄光线,被无情地吞噬、掐灭。黑暗,
浓稠得如同实质的墨汁,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彻底淹没了那对垂死挣扎的红烛微弱的光晕。
最后一点跳跃的烛火,在彻底熄灭前,猛地向上窜了一下,
映亮了棺盖上模糊狰狞的饕餮纹饰,旋即彻底熄灭。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
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吞没。“呜……”那堵在喉咙深处、带着血腥味的呜咽,
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变成了一声破碎而凄厉的哭喊,在狭小的石穴里撞出绝望的回音。
我蜷缩在冰冷刺骨的地上,怀里的牌位像冰块一样硌着胸口,沉重的凤冠拉扯着发根,
仿佛要把我的头颅拽断。恐惧和绝望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我的四肢百骸,越收越紧,
勒得我无法呼吸。黑暗不再只是没有光,它有了重量,有了温度——那是死亡的冰冷温度。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突兀地刺破了死寂。
“咯…吱……”声音来自正前方!来自那口巨大、沉默的楠木棺材!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了。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撞得胸腔生疼。
我死死地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强迫自己屏住呼吸,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头,
瞪大眼睛,徒劳地在吞噬一切的黑暗中搜寻。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紧接着,
一只冰冷得如同深冬寒铁的手,毫无征兆地、轻轻地触碰到了我的脸颊。“啊——!
” 一声短促到几乎撕裂喉咙的尖叫冲破我的齿关,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猛地向后弹开,
脊背狠狠撞在身后冰冷粗糙的石壁上,碎石簌簌落下。极度的恐惧攫住了我,
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那只手却并未因我的退缩而消失。
它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凉意,又一次,极其轻柔地、缓慢地贴了上来。
粗糙冰冷的指腹,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笨拙,
拭过我脸颊上混合着血与泪的湿痕。动作很轻,很慢,
仿佛擦拭一件极其珍贵又极其易碎的瓷器。那冰凉的触感,如同最薄的霜刃,贴着皮肤游走,
所过之处,激起一片细密的战栗。黑暗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低沉,
带着一丝长久沉默后的沙哑,如同枯叶在寒风中摩擦,却奇异地穿透了令人窒息的恐惧,
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别哭……”那声音顿了顿,似乎也在费力地适应着开口说话,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重的滞涩感。“……眼泪,是热的。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在了原地,心脏却在这片凝固的冰冷中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
发出沉闷的巨响。黑暗中,我无法视物,只能凭着那冰凉的触感和低沉的声音,
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从冰冷棺椁中坐起的影子。
“你……你是……” 我的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发出咯咯的轻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谢…谢长砚?”那只替我擦拭泪水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指尖的冰凉透过皮肤,
渗入骨髓。“嗯。” 黑暗中,那个沙哑的声音应了一声,低沉而清晰,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是我。”他……他竟然真的在这里!就在那口棺材里!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我本能地想要再次后退,
身体却因为过度的惊骇和冰冷而僵硬麻木,动弹不得。“吓到你了?”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语调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叹息的歉意。那只冰冷的手,缓缓离开了我的脸颊。
黑暗中,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像是他移动了一下身体,稍微拉开了些许距离。
墓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我粗重而紊乱的喘息声在石壁间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黑暗吞噬了一切,也放大了感官。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变得粘稠而漫长。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心跳,
也许是漫长的一刻钟。黑暗中,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又一次打破了沉寂,
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平静,穿透了令人窒息的黑暗:“我死得……不太好看。
” 他的声音里没有怨毒,只有一种沉重的、尘埃落定般的疲惫,“棺盖钉死前,
我娘……用帕子盖住了我的脸。” 他停顿了一下,那沉默短暂却重如千钧,
“她说……怕吓着人。”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恐惧之外,
一丝尖锐的、冰凉的怜悯,猝不及防地刺入了我因恐惧而麻木的心口。
那是一种对自身悲惨境遇的绝望共鸣。我被迫嫁给一个死人,而他,年纪轻轻便横死,
连最后的面容都要被至亲之人遮掩,只因“怕吓着人”……他,
也只是一个被命运粗暴揉捏的可怜人。“我……” 喉咙干涩得发紧,
我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试图发出一点声音,却只挤出破碎的气音。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腐朽气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我叫沈清璃。
”黑暗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像是微风吹过枯叶。“嗯,我知道。
” 谢长砚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似乎比刚才平稳了些许,“沈家……庶出的三小姐。
”墓室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那令人窒息的、纯粹的恐惧似乎悄然退去了一些,
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沉重的寂静所取代。黑暗依旧无边无际,可那口黑沉沉的棺材,
那个棺中坐起的“人”,似乎不再仅仅是恐怖的象征。他成了这片死亡囚笼里,
唯一一个能与我共享这无边孤寂的存在。时间在这地下墓穴中失去了刻度,
唯有那对早已熄灭的红烛留下的蜡泪痕迹,无声地记录着死寂的流淌。
不知是第几个“日夜”,饥饿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胃。喉咙干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身体里的热量被冰冷的石地和潮湿的空气一丝丝抽走,
手脚早已冻得麻木,只剩下沉重的凤冠和霞帔,如同无形的枷锁,将我压向绝望的深渊。
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我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试图汲取一点点虚幻的暖意,
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牙齿磕碰的声音,在死寂中清晰得刺耳。黑暗中,
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冷?”我没有力气回答,
只是把头埋得更深,身体抖得更厉害。极度的疲惫和绝望像铅块一样坠着眼皮,
意识在冰冷的边缘沉沉浮浮。一阵极其轻微的、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在黑暗中靠近。接着,
一件东西被轻轻地、试探性地搭在了我不断颤抖的肩膀上。触感冰凉,
带着一种陈旧的、淡淡的樟脑和尘土混合的气息。是衣料。“盖着。” 谢长砚的声音很近,
就在咫尺,“寿衣……不干净,但……能挡点寒气。”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
却多了一分笨拙的、生硬的温和。那件冰凉的外袍落在我肩头,寒气瞬间侵入肌肤,
激得我猛地一哆嗦。可奇怪的是,当那冰凉的布料覆盖下来,隔绝了部分石壁透骨的寒意后,
身体的颤抖竟然真的慢慢平息了一些。一种微弱的、近乎荒谬的暖意,
似乎正从这冰冷的“庇护”下,艰难地滋生出来。“谢……谢……” 我声音嘶哑,
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不必。” 他的回应简短而平淡,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饥饿感像钝刀子,
持续地切割着我的意志。胃里空得发慌,甚至开始隐隐作痛。“饿?” 他又问。
声音在黑暗中飘过来,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这一次,我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接着,是某种硬物被轻轻放在我面前冰冷石地上的声音,
发出细微的磕碰声。“拿着。”我摸索着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表面光滑的小物件。摸起来像是一块……石头?或者玉?
形状不甚规则。“含着。” 谢长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墓里……只有这个。含着,能生津,骗骗肚子。”我迟疑了一下,
最终还是将那冰凉的小东西放进口中。
一股奇异的、难以形容的冰凉气息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种泥土和矿物的深沉味道,
并不好受。但神奇的是,干渴欲裂的喉咙,竟真的因为这股凉意而稍稍缓解,
唾液似乎也在缓慢分泌,暂时压下了那火烧火燎的饥饿灼痛感。墓穴里的“日子”,
就在这种诡异的、生死相伴的沉默中,以一种极其缓慢而扭曲的方式向前爬行。
谢长砚的话很少,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存在于那片黑暗中,像一块冰冷但稳固的礁石。偶尔,
他会主动打破沉默。“书……” 一天,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
“很久……没摸过书了。”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被推进这墓室时,
慌乱中似乎瞥见角落里有几个蒙尘的箱子。当时只顾恐惧,哪曾留意?“那边……角上,
” 我凭着模糊的记忆,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声音依旧沙哑,“好像……有箱子?”黑暗中,
传来他起身时衣物摩擦的声音,接着是箱盖被打开的沉重吱呀声,灰尘簌簌落下的声音。
片刻后,脚步声返回,一本厚厚的东西被轻轻放在我身边的地上。“找到了。
” 他的声音里似乎有微不可察的一丝波动,“《金石录》……赵明诚的。
”我摸索着拿起那本书。书页厚重,纸张脆硬,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陈旧的墨香。
指尖抚过粗糙的封皮,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在这样活埋般的境地,竟还能摸到书卷?
“念……” 谢长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低微,“好吗?
”我深吸一口气,翻开沉重的书页。
借着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不知从何处渗入的一丝稀薄光感或许是石缝?或许是幻觉?
,我努力辨认着那些模糊的墨字。喉咙干涩,声音嘶哑难听,但我开始念诵,
磕磕绊绊地念着那些关于古器碑刻的艰涩文字。“……右《齐太公吕望表》,升平二年立,
在汲县太公庙前……”我的声音在阴冷的石穴中回荡,破碎而干涩。念着念着,
那些冰冷的文字仿佛在黑暗中生了根,抽出了枝叶,暂时驱散了无边的死寂和绝望。
念到艰深或拗口处,黑暗中会适时传来谢长砚低沉而平稳的补充或解释。他的声音不高,
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久浸书卷的从容,将那些深埋于黄土之下的古物掌故,娓娓道来。
“……此处‘虢季子白盘’的铭文拓本,赵氏所得,实为赝品。真品铭文,
‘搏伐猃狁’的‘搏’字,左侧从‘干’而非‘手’,
锋芒更锐……”他平静地指出书中一处谬误,语气笃定。我停下诵读,
忍不住问道:“你……如何知晓?”黑暗中沉默了片刻。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丝遥远的追忆,像是从岁月深处飘来:“家父……曾藏其残片拓本。
我……临摹过很多遍。”他生前临摹过很多遍。这句平淡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
在我心底漾开一圈微澜。他曾经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有着自己的热爱和执着。
我甚至能想象出,一个少年在明亮的书房里,伏案临摹古器铭文的样子,专注而认真。
那画面与眼前这阴森冰冷的坟墓,形成了令人心碎的割裂。不知何时,我念书的声音停止了。
墓室里只剩下他低沉平缓的讲述声,如同暗夜里一条沉静的溪流,
流淌过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器物与故事。黑暗不再是纯粹的恐怖深渊,
它被这低沉的讲述赋予了某种沉静的厚度。我抱着膝盖,蜷缩在冰凉的地上,
听着那来自棺椁方向的声音,讲述着青铜的绿锈,碑刻的刀痕,
那些早已化为尘土的古人的悲欢离合。困倦如潮水般涌上,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即将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他低沉的声音似乎靠近了些许,
像一片冰冷的羽毛拂过意识:“睡吧……”那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仿佛驱散了部分阴冷的恐惧。我抱着那件冰冷的寿衣外袍,靠着同样冰冷的石壁,
竟真的在一种极度的疲惫和这诡异的平静中,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
也许是很久。一阵极其轻微的、却持续不断的摩擦声,
将我硬生生从混沌的梦境边缘拽了回来。“沙……沙……”声音很近,
仿佛就在头顶的石壁之外!我猛地惊醒,心脏骤然缩紧,恐惧瞬间攫住了全身。黑暗中,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声音沉闷而规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执拗。
是铁器刮擦泥土和石头的声响!不止一处!四面八方似乎都传来了这种令人牙酸的挖掘声!
他们要开墓了!这个认知像冰冷的闪电劈入脑海!按照那些冰冷的“规矩”,冥婚之后,
新娘是要“守墓”的。但所谓的“守墓”,结局只有一个——在某个被选定的“吉时”,
被彻底封死在这石穴里,成为真正的陪葬品!这就是我最终注定的结局!
“沙…沙…沙…”挖掘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如同死神的脚步,
重重地踏在头顶的石板上。每一次刮擦,都像是刮在我的骨头上。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藤,
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我猛地从地上弹起,却被沉重的裙裾绊倒,
重重摔在冰冷的地上,膝盖和手肘传来钻心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头的恐惧。
“不……不……” 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呜咽,
我徒劳地用手去推、去砸身下坚硬的青石地面,指甲在石头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瞬间断裂,
指尖传来***辣的剧痛。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裹挟着无孔不入的挖掘声,将我彻底淹没。
我像一只掉入陷阱的困兽,只剩下最原始的、徒劳的挣扎和绝望的嘶鸣。“别怕。
”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磐石般穿透了我濒临崩溃的恐惧嘶喊,稳稳地响起。近在咫尺。
“他们……活埋不了你。”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和头顶越来越近的死亡挖掘声中,这平静本身就像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
我猛地抬头,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却本能地“望”向声音的来源——那口巨大的楠木棺材的方向。“你说……什么?
”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茫然。“我说,” 他的声音清晰无比,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在石地上,“他们活埋不了你。”话音刚落——“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在头顶炸开!整个墓室剧烈地晃动起来!
碎石和尘土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砸在我的头上、肩上。紧接着,一道刺目的、浑浊的光线,
猛地从头顶斜上方一个被强行破开的豁口倾泻而下!强烈的光线***得我瞬间闭上了眼睛,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透过模糊的泪光,我看到那个被强行撬开的洞口边缘,
几张被光线扭曲的、冷漠而贪婪的脸探了进来,带着一种完成任务般的麻木和急切。
为首的是谢府那个一脸横肉的管事,他浑浊的眼睛扫过墓室,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看待物品的漠然。“时辰到了!请少夫人‘归位’!
” 他的声音粗嘎,不带一丝温度,在空旷的墓室里回荡,如同判官的宣告。“动手!快!
” 他粗暴地对着洞口外吼道。两个身材魁梧、穿着短打的健仆,
动作麻利地从洞口跳了下来,脚步沉重地落在地面,激起一片尘土。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空洞,如同***控的提线木偶,径直朝着蜷缩在地上的我大步走来。
粗壮的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像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
毫不留情地将我往墓室中央拖去!“不!放开我!放开!” 我拼尽全身力气挣扎嘶喊,
双脚在地上胡乱蹬踹,沉重的凤冠在挣扎中歪斜,扯得头皮剧痛。
指甲在那些健仆粗壮的手臂上抓出血痕,却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巨大的绝望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胸腔里翻腾、燃烧,几乎要将我整个人炸开。
我被粗暴地拖拽到墓室中央。一口比谢长砚那口楠木棺小得多、也薄得多的劣质薄皮棺材,
赫然摆放在那里!棺盖敞开着,
露出里面黑洞洞的、散发着劣质木材和劣等油漆混合气味的狭小空间——那是我最终的归宿!
“放进去!” 管事站在洞口投射下的光柱边缘,冷硬地命令道,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那两个健仆没有丝毫犹豫,手臂猛地用力,如同丢弃破麻袋一样,
将我狠狠地朝着那口薄棺里掼去!“啊——!”我的身体重重砸在坚硬的棺底,
后脑勺磕在木板上,眼前一阵发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骨头碎裂般的剧痛席卷全身。
冰冷的绝望如同棺木本身,瞬间将我紧紧包裹。我躺在那里,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喘息,
却吸不进一丝活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棺盖被两个健仆抬起,朝着我头顶压来,
准备将最后的光线和希望彻底封死!
就在那沉重的棺盖即将合拢的刹那——一股冰冷刺骨的、强大到无法形容的狂风,
毫无征兆地在狭小的墓室中央平地卷起!这风阴寒彻骨,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呼啸,
瞬间吹灭了洞口投射下来的光线,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石,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刮过皮肤!
那两个抬着棺盖的健仆首当其冲,被这突如其来的、非自然的狂风卷得站立不稳,
踉跄着向后跌倒,沉重的棺盖“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怎么回事?!”“妖风!
哪来的妖风?!”洞口处传来管事和健仆们惊恐混乱的叫喊,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狂风在小小的墓室里疯狂旋转,发出凄厉的尖啸,仿佛无数怨魂在哭号。尘土弥漫,
遮蔽了视线。在这片混乱的、非自然的阴风怒号中,我蜷缩在薄棺里,透过弥漫的尘土,
模模糊糊地看到——一道极其黯淡、近乎透明的青色虚影,
从那口巨大的楠木棺材中缓缓升起!那影子淡薄得如同烟雾,
却依稀勾勒出一个年轻男子的轮廓,
穿着……似乎就是那件他曾搭在我肩头的、带着樟脑味的旧式长衫。
虚影的面容完全模糊在光影的扭曲中,唯有一双眼睛的位置,
仿佛有两簇幽暗的、燃烧到极致的火焰,穿透了尘雾,直直地“望”向我!那是谢长砚!
他第一次,真正地显露出了他的“形态”!那虚影在狂风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被吹散。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一只同样虚幻的手臂,
指尖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凝聚了所有残存力量的光芒,遥遥指向蜷缩在薄棺里的我。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却又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无形力量,猛地笼罩了我全身!
这股力量轻柔却坚定,像一只无形的手,托着我的后背,引导着我,
让我不由自主地、顺从地重新躺回了那冰冷的棺底,身体摆正,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如同一个真正等待入殓的死者。“闭眼。” 一个声音直接在我脑海深处响起!
不再是透过空气传来的沙哑低语,而是一种直达灵魂的、带着不容置疑命令的意念!
是谢长砚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迫和决绝!我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睛,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就在我闭眼的瞬间——“轰咔——!!!
”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猛然在墓穴上方炸响!巨大的声浪震得整个墓穴都在簌簌发抖,
碎石如同雨点般落下!紧接着,哗啦啦——!瓢泼大雨如同天河倾泻,狂暴地砸落下来!
雨水顺着被强行撬开的墓顶豁口疯狂地灌入,瞬间在地上积起浑浊的水洼。“雷!打雷了!
”“好大的雨!邪门!快!快盖上!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