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丫头,这地方邪性。”
七叔提着油灯从神龛后转出,昏黄的光晕中,他脸上的皱纹仿佛深了几寸,“自打施工队凿了西墙,夜半总有怪声,像是……指甲刮墙。”
话音未落,一阵冷风掠过,油灯骤灭。
黑暗中有金属机括转动的声响,苏砚心迅速摸出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筒。
光束扫过藻井时,十二块金丝楠木板上隐约浮现金漆纹路——那本该消失的墨龙鳞片,竟在特定角度下折射出异样的反光。
“是双层夹板!”
她猛地起身,将手电筒咬在嘴里,攀着供桌边缘去够藻井。
指尖触到某片龙鳞时,整面墙突然震颤,神龛下的青砖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暗格中半卷泛黄的《绘灵谱》。
七叔挑了挑油灯的灯芯,光亮许多,苏砚心己展开残谱。
纸页上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夹杂着古怪符号,像是某种加密文字。
“这是灵犀画派的密录,”她指尖划过一行朱砂批注,“你看这里 ‘犀角点睛,可照幽冥’,说的可能是某种机关术。”
暗格深处的紫檀笔洗突然发出“咔嗒”轻响。
苏砚心用镊子夹起浸泡其中的狼毫笔,笔杆竟暗藏玄机,旋开鎏金笔斗,一卷薄如蝉翼的丝帛滑落,上面绘着溶洞星图,上面写着血红西个字“申时三刻”。
“原来如此!”
苏砚心猛地转头,“这星图对应祠堂方位,申时三刻的月光会透过特定窗格,照在……”话音未落,祠堂大门轰然洞开,夜风裹着雨丝卷入。
一道黑影立在门槛处,蓑衣上的雨水正汇成细流。
七叔抄起门闩横在胸前,油灯将那人影子拉得老长。
蓑衣客缓缓抬头,露出一张被火烧伤的狰狞面孔:“苏小姐,陆先生托我捎句话。”
他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铁器,“交出《绘灵谱》,你父亲的死因自会有人告知。”
苏砚心背在身后的手指悄悄收紧丝帛,袖中暗藏的修刀滑入掌心:“我父亲是意外猝死,档案里写得清楚。”
“意外?”
那人嗤笑一声,突然扬手掷出一物。
七叔的油灯应声而碎,滚落在地的赫然是半截焦黑的钢笔——正是苏父生前所用!
“那晚他闯进溶洞前,可是写了封长信。”
蓑衣客的独眼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可惜信纸被烧了,只剩这钢笔里的墨囊……”他晃了晃手中玻璃瓶,暗红液体在其中翻滚,“你猜,这血墨里藏着什么?”
雷鸣乍起,电光将祠堂照得雪亮。
苏砚心突然冲向神龛,将修刀刺入那块青砖缝隙。
整面墙应声翻转,将她带入密室。
密室内寒气逼人,正中石台上有一个鎏金铜匣,匣面是饕餮纹,双眼嵌着青金石。
她想起《绘灵谱》上的提示,将丝帛星图覆在饕餮额间。
机括声连环响起,铜匣弹开,一支犀角笔静静躺在其中,笔杆刻满细密纹路。
“原来‘犀照通幽’是这个意思……”她将笔尖浸入随身携带的朱砂印泥,在密室墙壁上疾书。
颜料触及砖石的刹那,隐藏的壁画渐次显现,明代画师苏慕白立于溶洞,正用同样的犀角笔在岩壁作画,身后追兵的火把己逼近洞口。
“砚心!
墙上有字!”
七叔的喊声穿透石门。
苏砚心转头,见密室东墙浮现***:“双龙绞柱火漆印,紫檀深处听雨音,若解先人封灵意,且看溶洞石上星。”
蓑衣客的撞门声越来越急。
她迅速拓下***,将犀角笔藏入袖中。
石门开启的瞬间,七叔突然掀翻香炉,香灰迷了追兵的眼。
两人从祠堂侧窗翻出时,苏砚心回头望了一眼——月光恰透过申时三刻的窗格,在《千灵卷》残壁上投出溶洞地图的轮廓。
雨幕中,她摸到犀角笔杆的凹凸纹路。
指腹传来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那竟是摩斯电码的排列方式,译出来只有三个字:“速入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