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潮
(一)暗潮江雾眠指尖掐进掌心,看着谢烬弦将那份结婚协议推到她面前。
鎏金钢笔在羊皮纸上游走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晦暗不明,恍若深潭下蛰伏着噬人的凶兽。
"江小姐不妨再仔细看看第三十二条。
"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在烫金封面上,袖口露出的半截腕骨还留着昨夜她挣扎时的抓痕。
落地窗外暴雨倾盆,雨珠在防弹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蛇。
江雾眠盯着条款里"夫妻义务"西个字,喉咙泛起铁锈味。
昨夜的红木办公桌仿佛还抵在腰后,被撕碎的月白色旗袍碎片混着珍珠耳坠,在月光下泛着粼粼寒光。
"谢先生就是这样谈生意的?
"她将文件推回去时,尾音发颤。
翡翠镯子撞上红木办公桌沿时发出闷响,裂纹在墨绿色玉髓里炸开蛛网。
江雾眠腕间的剧痛还未漫开,谢烬弦捏着她颤抖的手腕按在红木纹路上,檀木镇纸被震得歪斜,青铜犀牛摆件的尖角正对着她突突跳动的脉搏。
谢烬弦忽然低笑出声。
檀香混着雪松的气息笼罩过来,他摘眼镜的动作让江雾眠本能地后仰,椅背撞在书架发出闷响。
昨夜他就是用这副金丝眼镜挑起她散落的旗袍系带,冰凉的金属划过脊背时激起的战栗此刻又在骨髓里复苏。
"三年前在谢家祠堂前,你也是这样发抖。
"他拇指碾过她锁骨上的血痕,昨夜咬破的伤口渗出殷红,"可惜现在连退婚的筹码都没了。
"江雾眠瞳孔骤缩。
记忆里的雨幕倾覆而下,那场将谢氏继承人骄傲“打断”了的意外,那场不该存在的意外。
而此刻沈至衬衫领口下,狰狞的烧伤疤痕正随着呼吸起伏。
"你以为当年救我,就能抵销江家欠谢家的血债?
"钢笔尖刺破纸张,墨迹在"婚前协议"上洇开大团阴影,"从你父亲放任不管那件事那天起,你就该料到有今日。
"窗外惊雷炸响,江雾眠踉跄着扶住桌沿。
三年前雨夜里奄奄一息的青年与眼前男人重叠,那日在急救室外听到的"脑损伤导致情感认知障碍"的诊断,此刻化作毒蛇钻进耳膜。
谢烬弦突然攥住她脚踝,***裂帛声在寂静的办公室格外清晰。
昨夜的红木办公桌边缘还沾着月白色丝线,他屈膝顶开她颤抖的腿弯时,腕间的沉香佛珠缠上她脚踝,每一颗都刻着往生咒——这是那件事发生之后,他跪在现场用碎檀木一粒粒磨的。
"现在害怕是不是太迟了?
"他咬住珍珠耳坠扯落,***珠子滚进保险柜底层的暗格,"从你答应联姻开始,就该知道要拿什么来换***的生路。
"江雾眠在剧痛中仰起头,天花板的监控镜头闪着红光。
昨夜被撕碎的旗袍此刻正安静的躺在红木办公桌腿旁。
雨声渐歇时,谢烬弦将结婚协议按在她渗血的锁骨上。
钢笔尖刺破皮肤勾勒出轮廓,他垂眸舔去血珠的模样,像极了三年前从燃烧的祠堂里爬出来时,嘴角挂着的那抹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