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可是新来的程主簿?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衙役从侧门探出头来,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程墨洗得发白的青衫。
程墨拱手行礼:"正是下官。
"老衙役撇了撇嘴,连腰都没弯一下:"周大人吩咐了,主簿今日刚到,先安顿下来,明日卯时再来点卯。
"程墨心下了然。
按朝廷规制,新官到任,县令应当亲自迎接,至少也该派个县丞相迎。
如今只打发个老衙役传话,分明是给他这个寒门出身的主簿下马威。
"多谢老丈。
"程墨不露声色,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递过去,"不知县里可有合适的住处?
"老衙役收了钱,脸色稍霁:"东街有家悦来客栈,价钱公道。
不过..."他压低声音,"赵员外家在招西席,包吃住,月钱二两银子,比主簿的俸禄还高哩。
"程墨微微一笑:"多谢老丈好意,下官还是住客栈吧。
"老衙役摇摇头,嘟囔着"不识好歹"走开了。
程墨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赵家是青阳县第一豪强,与县令过从甚密,这老衙役分明是替赵家试探他。
悦来客栈确实简陋,但胜在干净。
程墨要了间临街的屋子,放下行李后,立刻取出笔墨纸砚,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一记下。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加上详实的笔记,让他在国子监时就以博闻强记闻名。
"青阳县,户三千二百七十六,丁口一万四千余..."程墨一边默写吏部给的资料,一边思索。
这青阳县虽小,却是南北商路要冲,油水丰厚。
县令周大人能在此地盘踞五年,必有过人之处。
次日寅时三刻,程墨便已洗漱完毕。
他特意换上了唯一一件体面的靛蓝色直裰,腰间悬了块成色普通的玉佩,既不失官体,又不显张扬。
县衙大门依然紧闭。
程墨静静立在阶下,直到卯时的钟声从城楼传来,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哟,程主簿来得真早。
"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内,脸上堆着假笑,"在下周县令幕中师爷,姓钱。
"程墨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