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座南宋香炉是他用哥伦比亚大学心理学系的年终奖金拍下的，当时拍卖师说它出土时炉腹中还残留着半枚焦黑的降真香——那位不知名的宋人焚香者，或许也在寻求某种灵魂的救赎。
窗外的雨丝裹着桂花香渗入"诗心斋"的雕花木窗，在青砖地上洇出《溪山行旅图》的墨痕。
这是他在姑苏城西盘下的民国老宅，三层木结构小楼被他改造成跨时空诊疗所：一楼前厅悬着沈周仿倪瓒的《容膝斋图》，地下冥想室铺着能发热的北宋地砖复原品，而此刻他所在的二楼诊疗室，正随晨昏自动调节着《千里江山图》的光影浓度。
"程医生，预约系统显示三小时后有首诊。
"AI管家的声音从汝窑天青釉笔洗底部传来，那是他特意保留的机械质感——过于人性化的合成音总让他想起MIT实验室里那些试图模拟共情的机器人。
他摩挲着香炉边缘的窑裂，七百年前的匠人或许不会想到，这些因淬火失误产生的纹路，会成为后世治疗完美主义倾向的利器。
在美国攻读临床心理学博士时，他的论文《宋瓷缺陷美学与创伤后成长相关性研究》被导师斥为"神秘主义玄学"，直到他用fMRI扫描证明，志愿者观赏冰裂纹时的α脑波增幅比观看曼陀罗图案高出37.6%。
诊疗台右侧的磁悬浮笔架上，一支仿宋宣城诸葛笔突然自行颤动起来。
这是他设置的潜意识预警机制：当来访者的预约档案触发关键词，对应的文房四宝会产生量子纠缠反应。
此刻羊毫尖端渗出的墨迹在澄心堂纸上晕开，逐渐显影出"存在主义危机"与"辛弃疾"的字样。
"张明远，四十岁，某互联网公司CTO。
"他对着虚空轻划，全息投影立即展开患者资料。
视频中的男人穿着剪裁精良的高定西装，但领带结却歪斜着卡在喉结下方，如同被强行拼合的两截代码。
雨声忽然密集起来，程怀瑾转身关窗的手指顿了顿。
二十年前的纽约秋雨也是这般突如其来，那时他攥着父亲病危的电报蜷缩在东亚图书馆角落，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