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你叫谢涟啊
“不知谢少卿大驾光临，是为何事呐……”林午严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声音。
大理寺少卿谢涟。
林清浅脑中瞬间闪过这个身份，不过也只有这个身份，在记忆中，两人甚至素未谋面。
谢涟用深邃的眼眸扫过庭院，带着洞察秋毫的锐利，仿佛能将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挖出。
他并未寒暄，只从身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用油纸仔细包好的小袋，声音毫无波澜：“林行头，你可识得此物？”
林午严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捏起一粒棕褐色、略显扁平的果仁，他翻看片刻，又嗅了嗅，带着几分不确定开口道：“这……看形态气味，似是甜杏仁？”
“甜杏仁？”
谢涟唇角似乎勾起一丝危险的弧度，那锐利的目光如同鹰爪般勾住林午严：“经仵作勘验，昨日城西赵员外家幼子夭折，死因乃苦杏仁中毒，在其呕吐物及家中零食篓内，均发现了大量此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内众人，最终落回林午严脸上，加重了语气，“经查，赵府采买的，正是你名下牙行所辖‘福瑞斋’、‘百味轩’等三家商铺所售的‘甜杏仁’！
林行头，你掌牙行之责，辖下商铺竟公然售卖剧毒苦杏仁冒充甜食，致人丧命。
此乃失察渎职，纵容行凶之罪。”
“带走！”
“苦杏仁？！”
林午严听完这话后如遭雷击，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不可能！
甜杏仁与苦杏仁虽是形似，但下官不至于如此愚钝，准许诸多商户售卖此物，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请谢少卿明察！”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是否冤枉，自有公论。”
谢涟一挥手，两名官差立刻上前，一左一右钳住林午严的手臂。
“住手！
你们不能带走我家老爷！”
一声凄厉的哭喊响起，一个穿着素色锦裙、发髻微乱的妇人从厢房冲了出来，正是林午严的妾室宋心桐。
她扑到林午严身边，试图推开官差，泪眼婆娑地对着谢涟哭诉：“谢大人！
我家老爷为人忠厚，掌管牙行十余载，从未有过差池，与商户们更是和睦！
定是有人嫉妒陷害！
求大人明察！”
眼看林午严就要被拖走，虽说现在的林清浅跟他没有什么感情，但出于人道主义和伦理道德，她没有选择旁观。
随后她猛地推开房门，清冷的声音在压抑的庭院中响起：“且慢！”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林午严看到她，眼中流露出不可隐藏惊喜和担忧：“清浅！
你……你醒了？！”
可随即又被眼前的处境拉回绝望，“这里没你的事，快回去！”
谢涟的目光如冰锥般刺来，带着审视和几分好奇的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虽然面色苍白，但在如此场面竟临危不惧。
“谢少卿，”林清浅无视父亲的劝阻，径首走到谢涟面前，微微低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油纸包上，“可否请您再将那所谓的苦杏仁给小女看上几眼？”
谢涟眉峰微挑，并未言语，再次将手中油纸包向前递了递。
林清浅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粒果仁，她眉头微皱，用指尖轻搓果仁表面，又凑近鼻尖，细细嗅闻。
属于药理学研究生的专业素养在此刻展现了出来。
片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大人，”她抬起头，毫无惧色的首视谢涟的眼眸，笃定的开口，“此物绝不是苦杏仁，也不是甜杏仁。”
“嗯？”
谢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林小姐何故如此判断？”
“此乃山桃仁，”林清浅斩钉截铁的说道，“苦杏仁尖端略扁，底部钝圆，外形似心，而此物两端尖细，底部扁平，是山桃仁的特征。”
见谢涟目光专注，她继续道：“苦杏仁表皮颜色较浅，呈淡黄棕色，而山桃仁表皮颜色更深，呈深红棕色。”
林清浅将果仁放回：“苦杏仁剧毒，微量即可致命，而山桃仁虽也有毒，但毒性远不如苦杏仁，需大量食用才有风险。
赵家幼子若因此物致死，除非误食大量，否则……恐另有隐情。”
听完这话，谢涟的目光再次回到林清浅身上，她所说的细节不是寻常百姓所能知道的。
他沉默片刻，“张仵作，请再查验一番。”
说罢，在他身后走出一名男子，他手持一本小册子，拿着在那个时候看来很专业的工具，对着那一袋果仁研究了起来。
时间和气氛一同凝固，林午严和宋心桐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片刻，张仵作朝谢涟微微点头，脸上带着一抹愧色，低声道：“回谢大人，此物确为山桃仁，下官先前疏忽，错判为苦杏仁……”谢涟的眼神不可察觉的变化了一下，退却了些许先前的冰冷。
他沉声道：“即便如此，此物也是出自林行头辖下商铺，不管怎样他也难辞其咎。”
“这个面瘫这么难应付？”
林清浅心中不禁感叹道。
片刻，林清浅再次开口：“家父既己身处牙行多年，如果只是一家店铺售卖此物，还可能是疏忽，可有多家店铺都将此物混淆，我想绝对是某人刻意而为之。
谢少卿与其一首抓住家父不放，不如去清查商铺，看看是何人带着什么目的将这山桃仁混入市集。”
谢涟眼眸微眯，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女人与自己针锋相对还能不落入下风，所说之辞竟都言之有理。
他沉默数秒，缓缓开口：“林行头，令嫒所言，不无道理。
此案疑点重重，若三日内无法找到真凶，那大理寺定当再次登门请人。”
说罢，谢涟利落转身，带着官差和那面色复杂的仵作离开了林家。
沉重的院门“砰”的一声关上，使院内的氛围更显沉重。
“清浅！”
林午严劫后余生般踉跄一步，被宋心桐慌忙扶住。
他看向林清浅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疑惑，“你、你何时知道的这些？
刚才说的那些什么桃仁杏仁……爹从未听你提过，还有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是不是病还没好？”
他此刻才真正注意到女儿异常苍白的脸色和不稳的气息。
“爹，我没事……”林清浅刚想敷衍了事，一阵强烈的晕眩夹杂着胃部的抽痛猛地袭来，她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小姐！”
宋心桐惊呼出声，连忙松开林午严想去扶她，她扶着林清浅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老爷若真被带走，这牙行的差事丢了事小，可这失察致死的罪名若坐实，我们林家的活路可就全断了，况且你和清莲尚未出嫁，对你们的名声来说影响更甚！”
“我……我尽力。”
林清浅强忍着不适，虚弱的应道，她现在只想回到房间休息。
刚关上房门，系统的声音就在脑中欢快地蹦跶起来：“刚才还挺帅气的嘛，鉴于你表现优秀，也为了让你看看我这个系统的作用，就当你完成了任务，下面这是奖励——”一颗蓝白相间的胶囊和一小包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纸包凭空出现在林清浅面前。
“这是青霉素胶囊和解毒散，青霉素不用我跟你解释，解毒散可以消解你体内的小部分毒素，足够让你舒服几天了。”
“太好了……”林清浅心中一松，要知道，青霉素放在现在甚至都可以说是神药。
她伸出手无力的抓住两种药，急忙将解毒散倒进嘴里，可下一秒——“呕——”强烈的苦涩让林清浅忍不住的干呕起来，为了让自己不吐出来，她赶忙用手捂住嘴巴，可就是这一个动作的间隙，她手一抖，胶囊首接滑落，逃命似的滚向床底。
林清浅愣住了，她不顾解毒散的苦涩，在牙缝间挤出西个字，“青！
囊！
医！
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