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了。意识到爱她的时候，对她的爱已经如根深重，

如浪翻涌。而我又是个胆小鬼，胆小了一辈子，也没把我爱你说出口。

只会用好朋友的身份来遮掩见不得人的心思。桑卿，你有一点爱过我吗？

1 盛夏初遇伴着仲夏的蝉鸣和烈焰的骄阳，张狂肆意的少年人走上拉练的征途。“宋时，

走了。”桑卿站在队伍里朝我挥手。她站在正东方，正是清晨，她的发丝点缀着朝阳的光，

我已分不清谁是太阳。我向上提了提包，冲着她跑去，到她面前的时候堪堪停住。

她抓住了我的左手，“远足哎，好酷的，我坚持不下来你可要背我。

”我的心跳因为她的一个动作而加速，右手攥了一把书包带擦去了手心的汗渍。

朝她眨了眨眼睛，“当然，我不可能弃我的糟糠之妻于不顾。”桑卿捏了捏我的手指，

拽着我在队伍后面悠嗒嗒的跟着。正是盛夏，扑面而来的是燥热的风，

一个学校将近一万人浩浩荡荡的走在马路上。说白了就是乡间野路，

跑起来的时候会带起黄土，一路上见不到几个行人，但有飞鸟，有高塔，有欢声笑语，

有自由。桑卿的手指在我的指间穿过，可能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我被桑卿拉住的手全是汗。

害怕指尖的温暖被撤走，我不敢动只好一直保持那个姿势，

整个手都变得麻木而肿胀还是不愿放手。“卿卿，什么时候到啊，我快累死了，你抱我吧。

”我晃动她的手，把头倚在了她的肩膀上，整个人朝她倾斜着。“还早着呢，

我们才走出大马路，再坚持坚持小时。”她欲伸手去拿包里的水，我摇了摇头示意不渴，

她只能作罢和我埋头苦走，听我叭叭的给她讲小说。队伍休整，我们坐在小河旁柳树下，

蚊虫很多，我向江珂借了个花露水喷在桑卿身后。“喝水吗？”桑卿递过她手里的脉动，

低头在包里翻找什么。我接过了她的水攥在手里定定的看着瓶口，轻轻的把嘴贴了上去。

桑卿翻出了一块巧克力，自然地放进了我的校服口袋，“带着点，我怕你那小体格挺不住。

”片刻我们又一次踏上旅途，我悄悄的把巧克力放进书包的外侧口袋，

温度太高在我的兜里会化掉。我们去看了沿途的纪念馆，去路过的沙滩上捡了贝壳，

在石拱桥上吹了晚风。唯一的遗憾是我们没有相机，没有记录下那些欢声笑语。不过没关系，

桑卿说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不分开。2 分班之痛我的成绩不算拔尖，

在实验班里更是显得平平无奇。在这里我总是有一种无力感，像是所有人都要把你抛弃一样。

这里老师的指标是清北，没人会在意凤尾，但生活嘛，要自己低头往前走，不要去在意太多。

杜主任风风火火的走进教室，默不作声的先围着教室转一圈，弄得人满心惶恐。

正当我坐立不安的时候，杜主任清了清喉咙，“年级前四十五的出来一下。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我没有抬头，用余光看见桑卿从后门出去，

她伸手挽住了江珂的胳膊，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的头埋得更低了，脸烧得***辣的，

缓了一会，我抬头看表不小心与班主任来了个对视，那眼神沉甸甸的。

快放学的时候他们才从杜主任那里回来，叽叽喳喳的像小学生。

我烦躁的把没做完的试卷翻了个面企图静下心重新开始，盯了两分钟试卷，我颓然放下笔，

去他妈的反正就剩三分钟下课了。我们像往常一样挽着手去食堂，我揪了一路的冬青叶，

也没张开嘴问老师找他们干什么。“要分班了，小时。

”桑卿在快到食堂的拐角处握住了我的手，“我们可能不在一个班了。”“没关系。

”我扯了扯嘴角，没露出一个完整的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她确实没有食言，

我们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是腻在一起的。3 程澄之恋我的高中一直平平无奇、循规蹈矩。

直到我认识了另一个女生，程澄。当时我和桑卿已经分开，

见不到她的日子里程澄一直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聊天。程澄的追求来得热烈又突然，

起初我并没有意识到她喜欢我。她会在晚自习悄悄给我写信，

会在体育课后把拧开的水递到我的唇边，会在下课时带我看看新开的樱花。

这些事桑卿也干过，这不是纯粹的友情吗？直到某个放学的黄昏，

她把我堵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指尖轻轻蹭过我的下巴，“宋时，和我在一起吧。

”我愣在原地，喉咙发紧。同性恋？这个词在我混沌的认知里像是一道突然劈下的闪电，

原来女生也可以喜欢女生。我答应了。或许是因为她眼里的光太灼人，

或许是因为我贪恋那种被人全心全意注视的感觉，又或许我只是想试试。

但我一直没告诉桑卿。每次程澄在走廊上牵我的手，我都会下意识挣脱；她凑过来吻我时，

我总忍不住偏头看向教室后门，生怕某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程澄察觉到了我的躲闪，

却只是笑着捏我的脸：“怎么，怕被你‘好朋友’看见？”她语气轻快，

我却像被戳破秘密的贼，脊背绷得笔直。为什么会害怕呢，我当时不明白，

只感觉有了程澄是对桑卿的背叛。就像我看见她和别的同学说话会吃醋，

会一整天不理她一样。我们是好朋友，是唯一的好朋友。

在我生活中占据大部分的仍然是桑卿，虽然我知道有些对不起程澄，

但是我做不到对桑卿完全放手。夏日的雨来得又多又急，我的伞早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

桑卿拿了一把蓝色自动伞站在教室门口等我，我一抬头和她对视，心脏猛的颤动。

她对我真的很好。白鞋被溅起的雨水打湿，她伸手把伞递给我，让我趴到了她的背上。

一个小小的伞里承载着我们两个相融的灵魂，我讲着故事给她逗趣，她稳稳地带着我回去。

风把伞吹得扬了起来，我透过伞底，看见程澄走在我们旁边。对不起，我在心里想。

桑卿把我往上托了托，我顺势搂紧了她的脖子。如果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就好了。

4 暗恋挣扎分手是程澄提的。初冬的傍晚，她把我叫到操场，寒风吹得我鼻尖发红。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笑了：“宋时，你其实从来就没喜欢过我吧？”我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声音。“你每次看她的眼神，”她摇摇头，呼出的白气消散在冷空气里，

“就像我看着你一样。”我的心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鼓点般砸在胸腔。“对不起，

对不起...”我只会机械般的重复这句话。程澄伸手抹掉我不知何时掉下的眼泪，

轻声说：“你该勇敢一点。”可我是个胆小鬼。我对不起程澄，也对不起桑卿。那天之后，

我开始躲着桑卿。她发来的消息我总是延迟回复，走廊相遇时我低头加快脚步。

我害怕她发现我肮脏的心思，害怕毁掉我们之间最后的关系。直到期末考试前的雪夜，

她在宿舍门口拦住我，睫毛上沾着未化的雪粒：“宋时，你到底怎么了？

”我望着她通红的鼻尖，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下第一场雪时，她把围巾解下来裹住我冻僵的手，

笑着说：“以后每年初雪，我们都一起看吧。”“对不起，

我错了”忽然从心底生出一丝勇气，我扑进她的怀里，“我们要当一辈子好朋友，

我真的很喜欢你。”看吧，我还是一个胆小鬼。从这天起，我们好像恢复到了之前的关系，

但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我开始讨厌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讨厌江珂总是挽着她的手臂，讨厌后桌男生找她借笔记时凑得太近，讨厌她笑着摸舍友的头。

我像个阴暗的窥探者，躲在角落里用目光丈量她和别人的距离，

然后在心里刻下一道又一道酸涩的划痕。“宋时，你最近怎么不理我？

”桑卿在去食堂的路上忽然问道，眉头微微皱着。我盯着她校服袖口上不知是谁画的小涂鸦，

胸口发闷。“没有啊。”我扯了扯嘴角，“就是最近感冒了嗓子疼，你知道的。

”可能是上天察觉到我不想说话的意图，我那段时间离奇的失声了。连续两周不怎么说话，

再傻的人也意识到我和她在冷战了。我的性格太拧巴，最终还是她先来低的头。

她把一封攥得皱皱巴巴的信封塞到我的手里，“回宿舍再看。”我的心有一瞬间的被触动，

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一样。我借着昏暗的小灯藏在被窝里看她的信。都说字如其人，

但桑卿显然不是这样，她长得明艳大气，她的字却又小又丑，

小小的字密密麻麻的占满了一张A4纸。她说我是她最特殊的人，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对我也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她说我们是对方的唯一。酸涩的心被一封信熨烫得妥帖。

我把信放在胸口，揣摩着她对我是不是也有点意思。5 告白之夜那封信之后，

我总觉得桑卿对我有些不一样了。她开始频繁地碰我，吃饭时给我擦嘴，

走路时一定要手牵着手，偶尔还会突然捏我的耳垂，像在确认我的存在。这些小动作像火星，

烫得我心尖发颤。某个晚自习结束的夜晚，我们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揉在一起，我突然想要不就这么坦白了吧。“桑卿。

”我盯着地上交叠的影子，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喜欢女生。”她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

但很快恢复如常。“哦。”她应了一声，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你会觉得我讨厌吗？”我被她攥在手里的手微微出汗。她攥紧了我的手，“你是我的朋友，

我当然骂不会讨厌你。”对，我们是朋友。我慌不迭地的想要证明我们是朋友，

我对她没有意思，“我和程澄谈过...”“宿舍要关门了。”桑卿突然加快脚步，

语气生硬的打断我，“快点走。”她走得那样急，背影几乎要融进夜色里。我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