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重逢栖园的雕花木窗被初夏的风撞得轻响,许清嘉站在临时搭建的展示台前,
指尖抚过古籍泛黄的扉页。百年古宅修复项目启动会正进行到关键处,
首席建筑师许墨深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西侧回廊建议拆除重建,
用玻璃幕墙替代原有砖木结构,更符合现代展览需求。""不行。"许清嘉猛地抬头,
声音清亮地打断他,"栖园的价值就在于完整的清代营造体系,
回廊的榫卯结构是江南民居的活标本,拆了就是毁了历史肌理。"会议室里霎时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穿着素色棉麻衬衫的年轻修复师身上,她面前摊开的图纸上,
密密麻麻标注着木构件的编号,铅笔痕迹里藏着不容错辨的坚持。许墨深坐在主位,
指尖在笔记本电脑上顿了顿。他抬眼看向她,
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测:"许小姐是文物修复师,关注的是'旧';我是建筑师,
考虑的是'用'。古宅修复不能只当标本供着。""但也不能为了实用牺牲灵魂。
"许清嘉走到投影幕前,调出回廊的细节照片,"这些雀替上的缠枝莲纹,
每一笔都有当时的工匠印记,玻璃幕墙怎么替代?"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
像古宅天井里交错的梁柱,带着无声的张力。最终甲方代表打了圆场,说先保留意见,
下午去现场勘测再定。散会时乌云已经压得很低,许清嘉抱着古籍往临时库房走,
路过月亮门时,瞥见许墨深站在廊下打电话。他侧对着她,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
露出的小臂上有道浅疤。风吹起他的领带,
恍惚间竟让她想起大学图书馆里那个总坐在窗边的学长,也是这样,
连翻书的姿势都带着种疏离的专注。"许小姐。"他不知何时挂了电话,声音在身后响起,
"下午去现场,一起?"许清嘉摇摇头:"我得先把这些古籍归置好,库房那边有点漏雨。
"他"嗯"了一声,没再坚持。午后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
汇成水流顺着檐角倾泻,许清嘉刚把最后一箱善本搬到高处,
就听见头顶传来"咔嚓"轻响——横梁处的裂缝里渗下浊水,直冲向墙角的古籍堆。"糟了。
"她急忙拖过塑料布去挡,却没注意身后的旧书架因受潮松动,带着轰然巨响朝她砸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落下。许清嘉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向侧面,跌进一个带着淡淡檀香的怀抱。
她抬头,看见许墨深皱着眉,左手死死抵住倾倒的书架,右手还保持着护着她的姿势,
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小心。"他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带着雨水的凉意。
书架最终还是砸在地上,溅起的泥水弄脏了他的西装裤。许清嘉慌忙站稳,
才发现他的手背被飞溅的木刺划开,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淌。"我帮你处理一下。
"她拉过他往厢房走,那里放着她的急救箱。厢房里光线昏暗,
只有桌上的应急灯亮着暖黄的光。许清嘉低着头,用碘伏棉签轻轻擦拭他的伤口,
动作细致得像在修复易碎的瓷器。他的手很长,指节分明,腕骨处戴着块老式电子表,
表盘已经有些磨损,款式是二十年前的绝版型号——她父亲的抽屉里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说是当年一个老朋友送的。"你大学是不是在A大读的?"她没忍住问,
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皮肤,温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许墨深看着她的发旋,
声音低沉:"是。你呢?""我也是。"许清嘉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我总在图书馆三楼看到一个学长,和你有点像。
"他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是不是总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营造法式》?
"许清嘉猛地停住动作。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把厢房的门敲得咚咚响。许墨深抽回手,
自己用纱布缠好伤口,语气听不出情绪:"那时候常看到一个学妹,
总在闭馆前借走我刚看完的书,书签永远是银杏叶做的。"雨声突然变得很近,
像是在耳边喧哗。许清嘉攥着手里的急救箱,指腹捏得发白。她想起大学时,
每次在图书馆"偶遇"那个穿白衬衫的学长,心跳都会乱得像被风吹散的银杏叶。
她总偷偷记下他看的书,第二天提前去借,只为了在借书登记本上,
让自己的名字和他的靠得近一点。原来他都知道。厢房的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许墨深起身去关,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的表。许清嘉望着那抹熟悉的银色,
忽然想起父亲说过,那表是当年林家叔叔送的,后来林家出事后,那家表厂也倒闭了。
林墨深。许墨深。她猛地抬头,看向那个站在窗前的背影。暴雨模糊了他的轮廓,
却让那个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记得她的图书馆习惯?为什么戴着这块与林家有关的表?雨声里,
许清嘉听见自己的心跳,和二十年前某个同样下雨的午后,在林家老宅的槐树下,
那个小男孩递给她刻着"墨"字的木牌时,一模一样。
第二章:记忆拼图古宅的临时工作室里弥漫着松节油的味道。许清嘉跪在地板上,
小心翼翼地将一页页古籍从潮湿的木箱中取出。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射进来,
在她手边投下细碎的光斑,也照亮了书页间夹着的那叠泛黄信笺。信封上的火漆已经开裂,
字迹却依旧清晰。是1927年栖园的园主小姐写给一位建筑师的,
钢笔字带着少女的娟秀:"听闻令尊反对你我之事,
皆因祖上恩怨...可这园子里的每一片瓦,都是你我共选的,难道抵不过那些陈年旧事?
"许清嘉的指尖顿住。"家族恩怨"四个字像细小的针,轻轻刺了她一下。
她想起昨天许墨深腕上那块表,想起父亲抽屉里的同款——二十年前的往事,
会不会也像这封信里写的一样,藏着不为人知的纠葛?"清嘉!
"林小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闺蜜抱着一摞资料冲进来,额角还带着薄汗,
"你猜我查到什么了?许墨深根本不姓许!他是林氏建筑的继承人,本名叫林墨深,
当年林家破产后才改随母姓的!"许清嘉猛地抬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林氏建筑——父亲偶尔会提起的那个名字,语气里总带着说不清的复杂。"而且啊,
"林小满压低声音,"我爸说,当年林家和许家在商场上斗得你死我活,
林家老爷子就是那时候没的...你说他突然出现在栖园项目里,会不会是别有用心?
"许清嘉没说话,只是将那叠信笺小心地收进档案袋。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聒噪,
让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在夏夜把她抱坐在膝头,
指着相册里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说:"那是林叔叔,爸爸最好的朋友。
"后来不知从何时起,相册里的那一页被单独抽走了。傍晚时分,许墨深推门进来。
他手里提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修复好的几册善本:"找了古籍修复专家处理过,
水渍应该不影响内容了。"许清嘉接过书,指尖触到他的手背,像触电般缩了回来。"谢谢。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还在生回廊方案的气?"他忽然问,
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和,"下午去现场看了,你说得对,那些木构件确实值得保留。
我改了方案,你要不要看看?"她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图纸摊开在工作台上,
他用红笔圈出需要保留的榫卯结构,旁边标注着"清嘉建议"。两人凑得很近,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和大学图书馆里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里的斗拱承重有问题。"许清嘉指着图纸,试图用专业话题掩饰慌乱,
"得用传统的'偷心造'技法加固,现代钢构会破坏整体美感。
""你父亲也总说'美感是骨头里的东西'。"许墨深脱口而出,说完两人同时愣住。
空气瞬间凝固。许清嘉的心跳得飞快——父亲这句口头禅,她只在家庭聚会上听过,
许墨深怎么会知道?他似乎也意识到失言,
轻咳一声移开视线:"以前听...听业内前辈提起过许董。"这时,
窗外突然滚过一声闷雷,工作室的灯"滋啦"一声灭了。暴雨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黑暗中,
许清嘉下意识地后退,手肘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胸口。"唔。"许墨深闷哼一声。"对不起!
"她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想去摸开关,却在黑暗中摸到一片温热的肌肤,
以及一道凹凸的疤痕。那疤痕在他左胸,形状像是被火灼过的痕迹。"没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扶稳,"我去拿应急灯。"灯光亮起时,
他已经整理好了衬衫,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错觉。许清嘉看着他专注检查古籍的侧脸,
心里的疑团像潮水般涌上来:他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他为什么对父亲的事如此了解?
他接近自己,到底是因为旧识,还是因为林家与许家的恩怨?离开古宅时雨还没停。
许清嘉回到家,鬼使神差地走进了父亲的书房。书架最顶层的旧箱子里,
她翻出了一本蒙尘的相册。翻开泛黄的内页,在一堆商界合影中,
她看到了年轻的父亲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照——那男人戴着黑框眼镜,笑得温和,
腕上戴着块熟悉的电子表。照片背面写着日期:1998年夏,与林墨兄于栖园。林墨。
许墨深的父亲。许清嘉的手指抚过照片上两个年轻的面孔,
忽然想起信笺里的那句话:"难道抵不过那些陈年旧事?"她合上相册,窗外的雨声里,
仿佛藏着二十年前未说出口的秘密。第三章:暗涌情愫古建筑学术研讨会的报告厅里,
聚光灯打在许清嘉身上,也放大了她指尖的颤抖。
刚发表完关于"明清古建彩绘修复技法"的演讲,台下就有同行发难,
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许小姐推崇的'最小干预原则',说白了就是守旧吧?
现在都讲究科技赋能,总抱着老手艺不放,是不是有点跟不上时代?"话音刚落,
后排响起一道清冽的男声:"李教授似乎对'最小干预'有误解。"许清嘉猛地回头,
看见许墨深不知何时坐在了最后一排,指间转着一支钢笔,眼神沉静地扫过全场,
"清嘉刚才展示的永乐宫壁画修复案例里,用传统矿物颜料与纳米材料混合的技法,
正是老手艺与现代科技的结合。至于'守旧'——"他站起身,
西装熨帖的褶皱里藏着莫名的张力,"比起用玻璃幕墙包裹飞檐,让榫卯结构暴露在酸雨里,
我倒觉得,尊重历史肌理的修复,才是真正的进步。"他精准报出她论文里的三个数据,
连她自己都快忘了的细节,被他说得条理分明。许清嘉望着他站在光影里的侧影,
忽然想起大学时,总有人在图书馆替她占好靠窗的位置,
桌上永远放着一本翻开的《营造法式》。散场时雨下得很大,许墨深撑着伞走在她身边,
伞骨微微向她倾斜,自己半边肩膀很快湿透。走到巷口时,一辆自行车突然冲过来,
他几乎是本能地将她往怀里带,掌心按在她后腰的位置。"小心。"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
带着雨后潮湿的青草气。许清嘉猛地后退半步,撞到墙根的青苔,"谢谢。"他低头看她,
睫毛上挂着水珠,"还在生上次古宅改建方案的气?""不是气,是觉得..."她咬着唇,
"那些雕花雀替,你说拆就拆了,像在拆别人的记忆。""我没拆。
"许墨深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图纸,"在仓库做了三维扫描,准备复原后装在新馆的展示墙。
"图纸角落有行小字:清嘉说过,雀替上的缠枝纹像她外婆种的葡萄藤。
许清嘉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那天晚上她发起高烧,
迷迷糊糊中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许墨深湿着头发站在卧室门口,手里提着药箱,
"小满说你没去赴约,打你电话也不接。"他喂她吃退烧药时,她抓住他的手腕,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忽然脱口而出:"墨深学长..."空气瞬间凝固。
许墨深的动作顿住,喉结滚动了一下,"嗯。"她闭着眼装睡,感觉他替她掖好被角,
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后来她听见书房传来动静,悄悄走过去,
看见他书架第三层摆满了她发表的论文,从大学时的第一篇期刊文章,
到上个月刚出的修复报告,每本扉页上都有他用红笔写的批注。"这里的颜料分析有误,
"其中一页写着,"下次带你去看敦煌研究院的色谱样本。"第二天清晨,
许清嘉在客厅看到一个熟悉的牛皮相册。是她儿时那本被水泡坏的家族相册,
现在却被修复得完好如初,连她和母亲在樱花树下的合影,都用数码技术补全了褪色的裙摆。
"找了三家老照相馆才复原的。"许墨深端着早餐出来,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最后一页...实在没办法,当年被老鼠咬坏了。"相册最后一页是空的,
边缘留着不规则的齿痕。许清嘉摸着那处缺口,忽然想起五岁那年,
父亲带她去参加一个叔叔的葬礼,她在灵堂外和一个戴黑袖章的小男孩玩,
他送她一块刻着"墨"字的木牌,说等他长大了,要给她盖一座有很多很多窗户的房子。
"那个男孩..."她试探着开口,"是不是戴一块蓝色的电子表?"许墨深的手一抖,
牛奶差点洒出来。他抬头看她,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他瞳孔里投下细碎的光斑,
"你记得?"许清嘉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突然响了。医院打来的,说她父亲在公司晕倒,
被送进了急诊室。赶到医院时,抢救已经结束。许清嘉坐在走廊长椅上,
听见护士在议论:"听说了吗?许董是看到他女儿和林氏集团那个许墨深的合照才晕过去的,
两家可是有深仇大恨..."林氏集团。许墨深。许清嘉捏着那本相册,
指腹反复摩挲最后一页的缺口。原来那些看似巧合的相遇,那些恰到好处的关心,
都是有原因的。她想起他胸口那道没来得及问的伤疤,想起他总在阴雨天按住心脏的动作,
忽然觉得冷。这时,许墨深的消息弹了进来:"在忙吗?古宅的樱花快开了,想请你去看看。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在"好"和"不去"之间悬停,最终按下了锁屏键。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敲打着玻璃,像在敲谁的心事。
第四章:甜蜜陷阱栖园的樱花是踩着清明的雨来的。许清嘉蹲在百年老树下,
指尖拂过沾着水珠的粉白花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在看什么?
"许墨深的声音混着花香漫过来,他手里提着个木盒,"刚从库房找到的,
据说这簪子是当年园主小姐的陪嫁。"木盒里躺着支银质簪子,雕着缠枝莲纹,
与回廊雀替上的纹样如出一辙。许清嘉抬头时,他正低头看着她,
阳光透过花枝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知道为什么带你来看樱花吗?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春风还软,"大学时你总在樱花季借《东京梦华录》,
书里夹着的花瓣标本,我现在还收着。"许清嘉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些被她偷偷夹在书里、想递又没敢递出去的花瓣,原来他都看见了。"清嘉,
"他轻轻执起她的发,将簪子缓缓插入鬓间,指尖触到她的耳垂,带着微颤的热,
"我就是那个总坐在图书馆窗边的人。从你大一穿着蓝白校服冲进阅览室那天起,
就没移开过视线。"簪子的凉意透过发丝渗进来,她却觉得脸颊滚烫。抬头时撞进他的眼眸,
那里盛着的温柔,像樱花飘落的轨迹,绵密得让她喘不过气。
"学长..."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他笑了,
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湿意:"现在可以不叫学长了。"那天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落在青石板路上,像幅没干的水墨画。许清嘉数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上的樱花粉末,
忽然觉得,那些关于林家与许家的恩怨,或许只是上一辈的雾霭,遮不住眼前的光。
许氏集团的周年庆晚宴在酒店宴会厅举行。许清嘉穿着父亲特意让人准备的礼服,
站在人群里有些局促。忽然有人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是许墨深的气息。"别怕。
"他在她耳边低语,"跟着我就好。"舞曲响起时,他牵着她滑入舞池。旋转间,
她看见父亲站在二楼露台,脸色不太好。许墨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指尖在她腰后轻轻按了按,像是在安抚。"你父亲那边,我会找机会解释。"他说。
许清嘉点点头,将头靠在他肩上。绸缎般的音乐里,她听见他心脏的跳动,
沉稳得像古宅的地基。直到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着的"复兴计划"四个字,
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这片刻的安宁。"谁啊?"她随口问。"工作邮件。
"他很快按灭屏幕,语气自然得听不出异常,"等下回去处理。"晚宴后半段,
许清嘉去休息室找父亲,却在门外听见他和助理的对话。"...查清楚了,
许墨深就是林墨的儿子,他接近清嘉肯定是为了报复..."父亲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当年若不是林墨自己挪用公款,公司怎么会破产?现在倒好,
他儿子找上门来了..."后面的话,许清嘉没再听下去。她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复兴计划...报复...原来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疑点,
都在指向一个她不敢想的答案。这时,手机响起,是医院的电话。"许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