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社畜的终极福音是穿越？
县衙后堂那间弥漫着陈年卷宗和劣质灵墨混合气味的值房里，陆涯正对着面前摊开的一册泛黄账簿发呆。
窗外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透过糊着厚厚油纸的格窗，在积满灰尘的案几上投下一块模糊的光斑。
几只不知名的飞虫，执着地撞击着窗棂，发出单调又恼人的嗡嗡声。
陆涯，男，二十西岁，前地球华夏某科技公司资深社畜，现九曜王朝临山县户房一名光荣的贴书（临时工）。
三灵根，炼气三层。
他体内那点可怜巴巴的灵气，运转起来滞涩得如同老牛拉破车。
这具身体的原主，大概是把全部天赋都点在“如何悄无声息地猝死”这项技能上了。
“炼气三层…呵，搁地球上，这大概就是刚过实习期的水平吧？”
陆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
他熟练地拿起手边一块质地粗糙的下品灵石，贴在掌心，运转起烂大街的《引气诀》。
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清凉气息，顺着掌心劳宫穴，极其艰难地渗入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终于迎来了一滴微不足道的露水。
这点灵气在经脉里蜗行牛步，还没走完半个小周天，就消散得七七八八，效率低得令人绝望。
陆涯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这点可怜的灵气能量条。
“tmd！
这破身体，这破灵根！
别人穿越不是单灵根就是天灵根，再不济也有个老爷爷或者系统傍身，我呢？
三灵根，炼气三层，……这开局，地狱模式都比这简单吧？”
陆涯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保持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只有眼神深处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自嘲。
“《苟道心得》第一条：认清现实，放弃幻想。”
他默默在心底更新着自己的生存笔记，“第二条：安全第一，好处第二，装逼最次。
能苟则苟，苟住就是胜利。”
值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卷起一阵灰尘。
主簿王德发腆着肚子，像一座移动的肉山般挪了进来。
他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白的青色吏员袍服紧绷绷地裹着圆滚的身材，炼气五层的修为带来一丝微弱的灵压，混合着他身上那股子常年浸淫在钱粮俗物里的油腻气息，扑面而来。
他绿豆大的小眼睛扫过值房，精准地钉在陆涯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和倨傲。
“陆涯！”
王德发的声音尖利，带着长期呵斥下属养成的习惯性腔调，“上个月的‘灵谷催缴细册’呢？
磨磨蹭蹭，磨洋工呢？
真当县衙是你家开的善堂，白养着你吃干饭？
赶紧的！
张县丞等着看呢！
耽误了时辰，你担待得起？”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陆涯脸上。
陆涯眼皮都没抬一下，内心弹幕瞬间爆炸：“来了来了！
经典职场PUA！
‘担待得起’警告！
这味儿太冲了，跟地球那***主管催周报时的嘴脸一模一样！
啧，修仙界也不能免俗啊。”
“催催催，催命呢？
老子大清早就在这儿对账，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这破细册涉及三个乡十七个村，原始数据乱得像被狗啃过，还得手动剔除那些乡绅豪强‘合理避税’的假账烂账…这工作量，搁以前得一个团队干三天！
现在就我一个临时工？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使唤！”
他面上却迅速堆起一个谦卑、甚至带着点惶恐的笑容，微微弓着背，声音恰到好处地透出几分急切和不安：“王主簿息怒，息怒！
正整理着呢，马上就快好了！
您也知道，这灵谷征收牵扯甚广，各村报上来的数目多有疏漏模糊之处，小的不敢马虎，得一一核对清楚，免得出了差错，污了主簿和县丞大人的清名……”一边说着，陆涯一边动作麻利地从桌案一角厚厚的卷宗堆里，精准地抽出一本用粗糙草纸装订起来的册子。
这册子乍看平平无奇，但当他手指拂过封面，指尖极其隐晦地注入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力时，册子表面竟如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显露出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表格！
这才是他真正的“灵谷催缴细册”。
在旁人眼中，他或许只是在对着那堆混乱的原始数据抓耳挠腮。
实际上，他脑海中早己构建起一个清晰的数据模型。
得益于前世被Excel表格和PPT反复蹂躏出来的技能树，加上穿越后发现自己对“秩序”和“逻辑”有着某种奇特的亲和力（他私下称之为“玲珑心”的被动效果），处理这些庞杂数据时，他的思维运转得异常清晰冷静。
此刻，他脑内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算盘在飞速拨动：“李家村，报损三成？
呵，他们村李员外刚娶的第十三位姨太太上月刚买了支嵌宝玉簪，价值二十灵石，钱哪来的？
标记‘异常’，实际征收按八成算。”
“王家坳，哭穷说遭了虫灾？
虫灾专啃他们王氏族田？
隔壁赵家佃户的地安然无恙？
数据对比明显不符，标记‘需实地核查’，先按七成征收。”
“孙家堡…嗯？
孙堡主是张县丞小妾的远房表叔？
这条数据…单独标注‘特殊’，暂按上报的九成录入。
啧，人情世故，古今皆然。”
这些分析和结论，都被他以神念为笔，灵力为墨，“填写”进了那本只有他自己能看***正内容的“Excel式灵气表格”中。
表格自动汇总、计算、高亮异常项，效率远超这修仙界土著的算筹和原始账册百倍。
王德发哪里知道眼前这看似唯唯诺诺的小吏，脑子里正进行着何等精密的“大数据运算”。
他只觉得陆涯动作还算麻利，态度也够恭顺，那股无名火消下去一点，但官威架子不能倒。
他哼了一声，伸出胖手一把夺过陆涯手中那本伪装用的普通册子，胡乱翻了两下，也没细看——反正他也看不懂里面那些被陆涯巧妙“艺术加工”过的原始数据。
“哼，算你识相！
赶紧弄完，下午送到张县丞签押房去！
再磨蹭，小心扣你下月的‘蕴气散’份额！”
王德发丢下威胁，像只巡视完领地的肥猫，挺着肚子，趾高气扬地踱了出去。
门“哐当”一声又被带上。
陆涯脸上的谦卑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深潭般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社畜式疲惫。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刚才那番高速的“心算推演”虽然时间不长，但对他这炼气三层的微末修为来说，消耗的心神也不小，感觉像刚通宵改完三版方案。
“呼……总算打发走了。
扣蕴气散？
呵，一个月就发三颗下品丹药，效果跟吃薄荷糖差不多，还当宝贝了？”
陆涯内心鄙夷，身体却很诚实地坐回那张硌***的硬木凳上。
他熟练地从案几下方的暗格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质地温润的空白玉简。
这玉简，才是他的心头好，他的精神寄托——《苟道心得》。
玉简表面光滑，随着他神念沉入，一行行闪烁着微光的文字如同活水般在玉简内部流淌浮现。
开篇赫然是几个龙飞凤舞（自我感觉良好）的大字：九曜天穹界·稳健发育指南（初版）总纲：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长生逍遥是根本，闷声发财是王道。
核心奥义：安全第一，好处第二，装逼最次！
他神念专注，开始“奋笔疾书”今日份的感悟：“摸鱼篇·衙门生存法则补充法则七：领导（特指王主簿类）催促进度时，需展现积极态度（如迅速找出某物），辅以客观困难（数据混乱），强调对领导名誉的维护（怕污清名），效果显著。
切忌硬顶或沉默，此乃取死之道。
核心要义：态度到位，节奏在我。”
“法则八：珍贵资源（如蕴气散）被用作威胁筹码时，需表现出适度紧张，以满足对方掌控欲。
内心务必清醒：蚊子腿也是肉，但绝不值得为此拼命。
真正的资源，需靠‘信息差’与‘规则利用’从别处攫取。”
“修炼篇·衙门环境适应性训练课题三：如何在嘈杂、灵污（指王主簿灵压及体味）、且随时可能被打断的环境中，高效运转《引气诀》？
初步结论：可利用‘领导训话时间’进行浅层冥想，其噪音及灵压干扰，可模拟低烈度‘心魔’环境，锻炼心神韧性？
（待验证，风险系数：中。
备注：需警惕领导突然点名）课题西：‘玲珑心’超频推演后的精神疲惫缓解。
当前方案：短暂放空，观察窗外飞虫轨迹（无意义运动有助于放松），辅以深呼吸（衙门浑浊灵气过滤效率低下，聊胜于无）。
急需寻找低成本安神类灵植替代品（如宁神草的下位替代？
黑市价格调研待启动）。”
写到“灵植替代品”时，陆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储物袋——里面除了几块下品灵石、几颗快发霉的辟谷丹、几套换洗的粗布衣服，就只剩下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穷，是限制他苟道大业的最大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