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注一掷
他顾不上喘匀气，也顾不上收拾昨晚吐得一塌糊涂的狼藉，像条濒死的鱼一样扑向那张嘎吱作响的破桌子，一把抓起了那台屏幕碎裂的手机。
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瞬。
开机，屏幕艰难地亮起，映出他因为激动和宿醉而异常憔悴的脸。
“股票…股票软件…”他手指哆嗦着，在应用商店里飞快地搜索。
屏幕上跳出一堆花花绿绿的图标：什么“牛气冲天”、“股海淘金”、“财富快车”…名字一个比一个响亮。
李飞看得眼花缭乱，心里更没底了。
他想起以前跑外卖时，听一个喜欢吹牛的同事提过一嘴，说“东财证券”的APP用的人多，手续费好像还行。
他也不懂啥叫手续费，就凭这点模糊的印象，下载了一个叫“东方财富通”的APP。
安装进度条慢得像蜗牛爬，李飞急得首跺脚，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生怕下一秒手机就彻底***。
终于，叮的一声，安装完成。
点开APP，跳出来一堆眼花缭乱的红红绿绿线条和数字，看得他脑仁更疼了。
他根本看不懂K线图、分时图是什么玩意儿。
他耐着性子，像个第一次摸到电脑的老头，笨拙地在界面上戳来戳去。
“注册…开户…”他念叨着，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开户入口。
接下来就是噩梦般的填表过程。
姓名、身份证号、银行卡号、手机号、风险测评…风险测评那一栏跳出来一堆问题： “您的投资经验是？”
A.超过10年 B. 5-10年 C. 1-5年 D. 不足1年李飞毫不犹豫点了D。
他连股票账户都没开过。
“您可用于投资的资产数额是？”
A.100万以上 B. 50-100万 C. 10-50万 D. 10万以下李飞看着自己微信钱包里显示的余额：¥47.83，苦笑着点了D。
“您能承受的最大投资损失是？”
A.超过50% B. 30%-50% C. 10%-30% D. 不能承受本金损失李飞看着最后那个选项，犹豫了。
不能承受本金损失？
他这47块8毛3，是他全部家当！
一分钱都不能少！
他咬咬牙，点了D。
后面的问题越来越离谱，什么“是否了解期权期货风险”、“是否接受杠杆交易”…李飞统统点了“否”、“不了解”、“不接受”。
提交！
系统沉默了几秒，弹出一个鲜红的提示框： 风险测评结果：保守型（最低等级） 温馨提示：您的风险承受能力极低，建议仅参与低风险理财产品或谨慎入市。
“保守型…最低等级…”李飞自嘲地笑了笑。
他倒是想激进，拿什么激进？
拿命吗？
接下来是人脸识别。
他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屏幕里那张胡子拉碴、眼袋浮肿、还带着宿醉憔悴的脸，连他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
系统提示：“请眨眼…请张嘴…”折腾了好几次才通过。
最后一步，绑定银行卡。
李飞只有一张用了十几年的、卡面都磨花了的农业银行储蓄卡。
输入卡号，手机号验证…漫长的等待后，终于弹出提示：东方财富证券账户开通成功！
资金账号：XXXXXX“成了！”
李飞握紧了拳头，手心全是汗。
可这兴奋感只持续了一秒，就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账户是开了，钱呢？
他看着微信里那47.83，又翻了翻裤兜，找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加起来一共五十三块六毛。
这点钱，别说买股票，连买根像样的冰棍都够呛！
“得弄钱！
必须弄到第一笔本钱！”
李飞的脑子飞速转动。
打工？
远水解不了近渴。
卖东西？
出租屋里除了这张破床和桌子，就剩几件旧衣服，白送都没人要。
他的目光扫过手机屏幕，那些小额借贷APP的图标像魔鬼的诱惑。
花呗、借呗、京东白条…以前他再难都没碰过这些东西，他怕利滚利，怕还不上。
可现在…眉心的温热感隐隐传来，似乎在提醒他那个疯狂的能力。
“妈的！
赌了！”
李飞一咬牙，点开了支付宝的借呗。
他信用一般，额度不高，只有可怜巴巴的两千块。
他毫不犹豫，全部借了出来！
年利率高的吓人，但他顾不上了。
又点开花呗，额度五百，也全部套现！
两千五！
这是他最后的“弹药”！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把这两千五百块，通过手机银行，转入了刚刚开通的证券账户。
看着APP里资金账户一栏，从0.00跳成了2500.00，李飞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个数字狠狠跳了一下。
钱到了，接下来呢？
他再次打开“东方财富通”APP，面对满屏翻滚的股票代码和红绿交错的数字，再次陷入了茫然。
他认识那些字，可组合在一起，对他而言就是天书。
什么“上证指数”、“创业板指”、“沪深300”…他完全不懂。
他试着点开一只名字看起来顺眼的股票“绿安科技”。
屏幕上瞬间弹出复杂的图表，分时线、K线、五档买卖盘口…一堆密密麻麻的数字跳动着。
李飞看得头晕眼花，完全抓瞎。
他根本不知道从何看起。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盯着那不断变化的股价数字，心里默念：“涨！
跌！
让我看看！”
然而，什么变化都没有。
没有出现他期待中的百分比数字。
“怎么回事？”
李飞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失灵了？
昨晚是幻觉？
还是这能力…对股票没用？”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如果这能力是假的，那他这两千五百块，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借的钱，利息可不会等他！
他不甘心，又胡乱点开几只股票：“蓝天股份”、“顺风控股”、“国酒茅台”…眼睛瞪得酸涩，眉心都隐隐发胀，可那些股票代码上方，依旧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数字浮现！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难道昨晚的一切，神像消失，眉心金光，菜市场的百分比…都是自己喝断片后产生的幻觉？
是自己穷疯了臆想出来的？
就在他几乎要崩溃放弃的时候，他的手指无意间划过屏幕，点进了APP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行情-全部-ST板块。
一大串带着“ST”前缀的股票代码跳了出来。
ST绿安、ST大康、ST飞马、ST皇台…就在他目光扫过这些ST股票名字的瞬间！
嗡！
眉心猛地一热！
如同被烙铁烫了一下！
视线瞬间模糊，随即清晰！
就在他目光聚焦的其中一只股票ST金泰的名字旁边，极其突兀地，悬浮起两个刺眼的、不断闪烁跳跃的鲜红色大字！
+9.97%那红色如此鲜艳，如此醒目，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把！
李飞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以更疯狂的速度擂动起来！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行红字。
数字还在跳动，但幅度极小，+9.97%、+9.98%、+9.97%…始终维持在接近10%的位置！
涨停！
这是要涨停？！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李飞全身！
他找到了！
他的“眼”，对股票真的有用！
而且，似乎对这类带着“ST”帽子的、风险巨大的股票，反应特别强烈！
“ST金泰…ST金泰…”李飞像着了魔一样念叨着这个名字，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他点开ST金泰的详细页面，也顾不上看那些复杂的图形了，首接找到当前股价：2.15元。
涨停价是多少？
他笨拙地心算着：2.15 * 1.1 = 2.365？
不对，股票是西舍五入…他手忙脚乱地在买入界面尝试输入价格，系统自动提示了涨停价：2.37元！
买！
全买！
李飞的眼睛因为充血和兴奋变得通红。
两千五百块，是他全部的身家性命！
也是他孤注一掷的赌注！
他颤抖着，在交易界面输入股票代码：600XXX（ST金泰）。
委托价格：2.37元（涨停价）。
委托数量：2500/ 2.37 ≈ 1055股。
他首接输入了最大可买数：1055股！
全仓！
买入！
点击确认买入的瞬间，李飞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跟着那个按钮一起被按了下去。
他死死闭上眼睛，不敢看。
两千五百块！
是他借来的钱！
如果…如果那红字是假的…如果…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手机似乎卡住了，没有任何反应。
李飞的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