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后的稻草
豆大的雨点砸在老旧小区的铁皮雨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仿佛要把这个破败的世界彻底淹没。
出租屋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得让人压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洗不掉的霉味，混杂着中药苦涩的气息。
林时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边，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蜷缩在床角的那个瘦弱身影上。
妹妹林云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了进去，单薄的肩膀随着窗外每一记响雷而剧烈地颤抖。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樱桃丸子卡通睡衣，那本该是属于少女的明快色彩，此刻却显得格外苍凉。
“别……别过来……”她喉咙里发出小猫般的呜咽，细微而绝望。
林时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又是这样。
自从多年前那场噩梦般的绑架之后，妹妹的世界就崩塌了。
雷声、关门声、陌生男人的声音……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她瞬间拖回那个黑暗的深渊。
他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告诉她“哥哥在，别怕”。
可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怕，怕自己的触碰，也会成为***她的又一个源头。
这种无力感，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进他的西肢百骸。
“嗡嗡——嗡嗡——”口袋里，那台屏幕裂成蛛网的二手手机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张医生”。
林时深吸一口气，用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挪到阳台，小心翼翼地拉上玻璃门，将妹妹与外界的噪音隔离开来。
“喂，张医生。”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林时，”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严肃，“我刚看了林云最新的评估报告，情况很不好。
她的应激反应越来越频繁，再这样下去，随时可能导致精神的永久性损伤。”
林时的心脏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医生，我……我该怎么办？”
“常规的心理疏导己经没用了。”
张医生顿了顿，语气沉重地说，“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把她转到‘静心’私立疗养院。
那里有国内最好的隔离治疗环境和专家团队，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静心”疗养院……林不时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是富人才能踏足的地方，据说住一天，就抵得上他好几个月的工资。
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嘴唇干涩地问道：“需要……多少钱？”
手不住的颤抖，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他扬起头不让它掉下来。
“首期治疗费，加上一年的护理费，至少需要五十万。
林时，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这是救你妹妹唯一的路了，你尽快准备吧。”
五十万。
这个数字对于他这样一个普通的外卖员来说像一座大山，轰然压下，将林时心中最后一丝微光也彻底碾碎。
挂断电话，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条银行发来的催债短信，提醒他这个月的贷款己经逾期。
而他的账户余额，是一个刺眼的两位数——56.3元。
他从未想到生活会如此艰难，他的世界仿佛潘多拉魔盒打开了一样，没有一点希望，天气还真是应景。
“该死的雨！
他不禁咒骂道。”
窗外的雨更大了，伴随着轰隆的雷鸣。
屋里，妹妹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把小锤子，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
怎么办？
他能去求的人，都求遍了。
无数亲属见过他的窘迫，那些曾经满脸堆笑的亲戚，如今见到他比见到鬼还怕。
他能去借的平台，也都借空了。
每天睁开眼，就是还不完的利息，像滚雪球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己经拼尽了全力，每天打三份工，送外卖送到凌晨三点，睡不到西个小时又去早市搬货。
可他赚的钱，就像往一个无底洞里填沙子，永远也填不满。
绝望。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像冰冷的海水，从西面八方涌来，没过他的头顶，夺走了他所有的空气和力气。
难道……真的没有路了吗？
他抬起头，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窗户，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如果，如果能有一场奇迹发生就好了。
哪怕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也行。
就在这时，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他苍白而疲惫的脸。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欲与深度绝望情绪……符合激活条件……生命额度系统，正在绑定……绑定成功。
林时猛地一怔，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
幻觉？
是自己太累，出现幻听了吗？
宿主：林时。
任务：24小时内，消费完毕系统发放的‘生命额度’。
初始额度：1000,0000元。
任务规则：额度未能清零，宿主将被立刻抹杀。
倒计时开始：23:59:59一连串的信息流，如同数据瀑布般涌入他的大脑。
同时，一个淡蓝色的、充满科技感的虚拟倒计时面板，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上，那不断跳动的鲜红数字，仿佛死神的催命符。
抹杀？
林时瞪大了眼睛，心脏狂跳起来。
这不是幻觉！
他扶着墙，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脸上写满了荒谬与惊恐。
开什么玩笑？
一天之内花光一千万？
花不完……就会死？
这个世界，是彻底疯了，还是他自己，疯了？
也许是压力太大了，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