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照着林悠悠瞬间失血的脸。
隔壁405的刮墙声停了。
但那死寂比声音更令人窒息。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隔着一堵墙，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合同第西条的内容像加粗弹幕一样在她脑海里疯狂刷屏：切勿好奇，切勿回应，切勿试图探查！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林悠悠猛地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疯狂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试图用正能量驱散这突如其来的邪门氛围。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心理作用！
刚搬新家太紧张了！
都是那破合同给的心理暗示！”
她小声地、飞快地给自己洗脑，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摸索着墙壁，凭着记忆朝电闸箱的位置挪去。
脚下不小心踢到了茶几腿，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却又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大声叫出来。
为什么不敢？
她自己也说不清。
只是一种强烈的首觉——在这片诡异的黑暗和寂静里，发出声音似乎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终于摸到了门边的电闸箱，打开盖子一摸——闸刀好好地合着，没有跳闸。
她又试着按了按墙上的开关。
咔哒。
咔哒。
灯毫无反应。
真的停电了？
偏偏是23：01？
精准得像是掐着表？
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爬上天灵盖。
她猛地想起合同背面那行模糊的铅笔字：不要相信……它……规则……“相信什么？
它又是什么鬼？”
林悠悠感觉自己的头皮有点发麻。
咕噜噜——就在这时，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晚上没吃饭，又折腾看房搬家，饥饿感在这种时候不合时宜地袭来。
对了，冰箱！
合同第五条：冰箱内若出现不属于您的食物，特别是用白色保鲜盒盛放的肉类，请勿食用。
请将其放置于楼下垃圾桶盖子上，会有人处理。
“不会吧……刚签合同就來？”
林悠悠心里首打鼓，但强烈的好奇心（以及更强烈的饥饿感）驱使着她。
她举着手机，像握着一把微小的光剑，一步步挪向厨房。
冰箱是那种老式的***门，在惨白的手机光下，像一口沉默的棺材。
深吸一口气，她猛地拉开了冰箱门——预想中塞满陌生食物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冷藏室里空空如也，只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隔层干净得反光。
“呼……我就说嘛，自己吓自己。”
林悠悠松了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
看来那合同果然是用来唬人的。
她拉开下面的冷冻室，想着看看有没有冰块压压惊。
冷冻室的灯也没亮，但借着手机光，能看到里面孤零零地放着一个小东西。
一个方形的、白色的保鲜盒。
林悠悠的动作僵住了。
保鲜盒没有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块暗红色的、像是肉类的东西，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看不出是什么肉，但形状……有点难以描述。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腥气隐隐约约地飘散出来。
她的胃一阵翻腾，饥饿感瞬间被恶心和恐惧取代。
合同是真的！
这鬼东西真的出现了！
怎么办？
按照合同说的，扔到楼下垃圾桶？
可现在外面一片漆黑，楼道里声控灯好像也坏了……她一个人根本不敢下楼！
可不处理掉，难道就让这玩意儿待在冰箱里？
就在她盯着保鲜盒，脑子乱成一团浆糊的时候——啪嗒。
身后客厅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板上。
林悠悠全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她猛地关上冰箱门，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有人？
不对，她明明锁好门了！
中介也早走了！
那是什么声音？
她死死攥着手机，光柱因为手的颤抖而在厨房墙壁上晃动。
她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将手机光扫向客厅。
光线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家具安静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狰狞。
她小心翼翼地挪出厨房，目光警惕地扫视着。
忽然，她的脚尖碰到了一个东西。
低头一看——是那份厚厚的租房合同。
它掉在了茶几旁边的地板上，摊开着。
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把它扔在茶几正中央了。
茶几是平整的，没有倾斜，它怎么会自己掉下来？
还摊开得这么巧？
林悠悠弯腰，颤抖着伸出手，想把它捡起来。
手机的光晕落在摊开的纸页上。
恰好是写着附加条款的那一页。
但此刻，在那密密麻麻的打印条款下方，空白处……多了一行字。
依旧是铅笔写的，字迹潦草、歪斜，仿佛写字的人正处于极度的恐惧或慌乱中，比背面那行字要清晰得多！
它知道你看过了！
快逃！！！
感叹号划得又深又重，几乎要戳破纸背。
林悠悠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冰冷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它？
哪个它？！
房东？
隔壁的东西？
还是……制定这些规则的存在？
为什么合同会自己掉下来？
还偏偏翻到这一页？
这行字是谁写的？
什么时候写的？
之前检查合同时，绝对没有这行字！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就在这时——叩。
叩。
叩。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突然从大门外传来。
声音清晰，规律，在死寂的黑暗公寓里显得格外突兀，格外惊悚。
林悠悠像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血液都快要冻结了。
合同第一条：若因特殊情况晚于23:00回家，请在进门后大声说一句：“我回来了，打扰了。”
可现在……她是在门里面啊！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叩。
叩。
叩。
带着一种可怕的耐心和坚持。
仿佛知道里面有人。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林悠悠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她该怎么办？
这规则……到底是要人遵守……还是要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