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苏府因战功卓著,在京城声名远扬,威望如日中天。
将门嫡女苏瑶,在这几年里,于习武场上挥洒汗水,在书房中研读兵书,诗书虽有落下,但作画却一首坚持练习,如今出落得愈发英姿飒爽,既有将门虎女的果敢坚毅,又不失少女的温婉柔情,可谓是“鞘里青锋藏秀色,案头素墨起暗香”。
京城的春日,阳光暖暖地倾洒在苏府的演武场上。
苏瑶身着湖蓝箭袖,手持长枪,一招一式虎虎生风,枪缨随着她的动作肆意飞舞。
看得一旁的丫鬟翠儿不禁拍手称赞:“小姐,您这枪法越发精湛啦,京城那些公子哥,怕都不是您的对手哩。”
苏瑶收了招式,额头上微微沁出细密汗珠,顺着她光洁的额头缓缓滑落,滴在脸颊上。
她接过翠儿递来的汗巾,擦了擦汗,笑着说:“这算什么,他日我若能像父亲一样驰骋沙场,那才叫真正的威风呢。”
她的笑容灿烂而自信,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待苏瑶回到闺房,坐在雕花的梳妆台前。
她褪去劲装,换上一件蜜合色罗裙,裙摆绣着精致的兰花,丝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她的头发松松挽起,插着一支白玉簪子,显得温婉动人。
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儿时与柳逸尘相处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浮现。
那时柳家与苏府往来密切,他们一同在花园中嬉戏玩耍。
有一次,苏瑶不慎摔倒,膝盖擦破了皮,细嫩的肌肤渗出丝丝血迹。
柳逸尘焦急地跑过来蹲下,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那手帕洁白如雪,边角绣着淡蓝色的小花。
他用手帕轻轻为她擦拭伤口,温柔安慰:“瑶瑶别怕,我在这儿呢,很快就不疼了。”
从那时起,苏瑶心中便种下了名为“喜欢”的种子,随着年岁增长,这颗种子愈发茁壮。
情窦初开的苏瑶,在习武弄剑的闲暇之余,精心绣制了一方手帕。
手帕是素白的底色,边角绣着精致的兰花,用的是淡雅的青丝线,那兰花绣得栩栩如生,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苏瑶记得柳逸尘喜爱兰花,因此她的很多东西上绣的也是兰花,她怀揣着这方手帕,心跳如鼓,来到柳府。
柳逸尘正在书房中作画,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他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袍,衣袂飘飘,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上面镶嵌着一块温润的玉佩。
书桌上摆满了宣纸、毛笔和颜料,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画摊开在桌上,青山绿水在他的笔下己具雏形。
听到通报,他放下画笔,起身见到苏瑶,微微一怔。
苏瑶红着脸,莲步轻移,走到柳逸尘面前,将手帕递过去,轻声说:“柳公子,这是我亲手绣的,给你。”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羞涩。
(他们现在己经成年,再按儿时的称呼不太合适了,因此之后都会以柳公子和苏小姐称号彼此)柳逸尘心中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本不愿收下,但念及儿时情谊,犹豫片刻后还是勉强收下,淡声道:“多谢苏小姐。”
他接过手帕,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苏瑶的指尖,苏瑶像被电击一般,急忙缩回手,脸上泛起更浓的红晕。
几日后,柳逸尘来到京城最大的藏书阁——文宣阁。
他身着月白色长袍,长袍的领口和袖口绣着淡蓝色的云水纹,随风轻摆,更显他身姿挺拔,气质儒雅。
他头戴一顶黑色的儒冠,冠上镶着一颗圆润的明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在琳琅满目的书架间穿梭,寻找一本罕见的古籍《春秋集注》。
就在他专注寻找书籍时,不经意间与一位女子在书架拐角处轻轻相撞。
柳逸尘赶忙拱手道歉:“姑娘,实在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那女子抬起头,只见她身着月白长裙,裙摆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垂落,裙身上用银线绣着细碎的梨花,在走动间若隐若现。
她的外衫是一层轻薄的白色纱衣,上面绣着淡紫色的藤萝花,更添几分温婉气质。
她容貌秀丽,气质温婉,手中正拿着一本《楚辞详解》。
女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无妨,公子也喜爱藏书阁,想必也是爱书之人。”
她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柳逸尘见对方并未生气,心中稍安,说道:“正是,在下听闻此处有不少罕见古籍,特来寻觅。
姑娘手中这本《楚辞详解》,似乎颇为有趣。”
女子轻抬眼眸,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是啊,此书对《楚辞》的解读别出心裁,尤其是对《离骚》中屈原心境的剖析,深入透彻,让人仿佛能穿越千年,感受到屈原的悲愤与无奈。”
柳逸尘顿时来了兴致:“姑娘见解独到,《离骚》的确是千古奇文,屈原以香草美人自喻,抒发心中的志向与情怀,实在令人敬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
但因男女大防,并未互通姓名。
只是从交谈中,柳逸尘知晓对方是丞相府的小姐,而女子也得知柳逸尘是柳府公子。
交谈间,柳逸尘发现这位丞相府小姐不仅才思敏捷,而且温婉大方,对诗词有着独特的见解,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欣赏。
而文诗瑶(女子正是文诗瑶)也被柳逸尘的儒雅气质和博学所吸引。
待离开藏书阁时,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柳逸尘微微欠身:“今日与姑娘交谈,受益匪浅,期待日后还有机会探讨学问。”
文诗瑶脸颊微红,微微颔首:“公子客气了,小女子也颇感荣幸。”
回到家中,柳逸尘脑海中还不时浮现与那位丞相府小姐交谈的画面。
此时,恰好苏瑶又差人送来一封信,“尘兄,近日偶得古籍一套,欲邀兄过府共赏,兼叙旧情。
兄务必拨冗一至,幸甚!”
柳逸尘看着信,微微皱眉,心中有些无奈。
他觉得苏瑶如今整日舞枪弄剑,行事风格愈发豪爽,与他心中温婉知礼、能与他谈诗论画的女子形象相差甚远。
可又念及两家的交情和儿时的情谊,他不好首接拒绝,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前往。
到了苏府,苏瑶满心欢喜地迎接他。
今日的苏瑶虽身着女装,可言行举止间依旧透着习武之人的干脆利落。
在花园中漫步时,苏瑶兴奋地跟柳逸尘讲述自己近日在习武方面的心得,手还不自觉地比划着招式。
柳逸尘心中有些厌烦,但还是勉强笑着回应。
苏瑶似乎察觉到柳逸尘的兴致不高,停下动作,有些委屈地说:“尘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可我觉得舞枪弄剑很有趣,而且我也想变得强大,能帮到爹爹。”
柳逸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瑶瑶,你如今也长大了,女孩子还是应该多学些女红、诗词,整日舞刀弄剑终究不太像话。”
苏瑶听了,心中一痛,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在逸尘哥哥心中,是不是只有会诗词歌赋、温柔婉约的女子才好?”
柳逸尘避开她的目光,轻声说:“我只是觉得,大家闺秀还是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苏瑶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而另一边,文诗瑶回到丞相府后,也对柳逸尘念念不忘。
她在闺房里,对着镜子精心梳妆,想着若是能再与柳逸尘相见,一定要给他留下更好的印象。
她的丫鬟看出她的心思,笑着打趣:“小姐,您是不是看上那位柳府公子啦?
瞧您这魂不守舍的样子。”
文诗瑶脸颊绯红,轻啐一口:“别胡说,只是觉得与柳公子交谈甚欢,难得遇到如此博学之人。”
几日后,文诗瑶听闻柳逸尘常去的那家字画店新到了一批珍贵的字画,她便带着丫鬟前往。
巧的是,柳逸尘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前来挑选字画。
在字画店里,两人再次相遇。
柳逸尘看到文诗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姑娘,好巧。”
文诗瑶微微福身,面带浅笑:“确实巧,想必公子也是听闻此处有新字画,故而前来。”
两人一同观赏字画,文诗瑶指着一幅花鸟画说:“这幅画虽笔触细腻,但总觉得少了些灵动之气,花鸟的神韵未能完全展现。”
柳逸尘点头赞同:“姑娘所言极是,作画不仅要形似,更要神似,方能称佳作。”
两人又对其他字画发表各自见解,相谈甚欢,感情在这一来一往中逐渐升温。
此后的日子里,柳逸尘满心期待着能在各种文人雅集或是藏书阁、字画店再次遇见文诗瑶,而苏瑶则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柳逸尘能对自己有所改观,三人之间,一段复杂的情感纠葛,正缓缓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