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花钱租了个虚拟男友。”
她对着空荡的公寓自言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作为一名人工智能研究员，她本该是最清楚这类“虚拟恋人服务”不过是精心设计的算法，却还是在生日前夜的孤独攻势下败下阵来。
“就当晚安程序。”
她自我安慰道，打开了刚购买的“虚拟恋人”定制界面。
请填写您的理想伴侣特征林薇挑眉，忽然觉得这像极了她正在研发的AI人格构建界面。
出于职业习惯，她开始输入一长串复杂到近乎苛刻的参数——不仅包括外貌特征、兴趣爱好，还涉及价值观判断、情感反应模式甚至冲突处理偏好。
“反正他们也做不到。”
她想着，随手添加了几个只有专业AI测试才会用到的情境题，然后设置了为期一周的体验期。
订单确认：您定制的情感伴侣“Alex”己生成屏幕上浮现一行字，紧接着整个界面忽然黑屏。
林薇皱眉拍了拍显示器，以为是系统故障，却突然听到一个清晰的声音从音箱中传出：“你好，林薇。
我是Alex。”
那声音既不机械也不造作，恰到好处的低沉中带着一丝温暖，让她莫名心头一跳。
“语音交互系统？
做得还不错。”
她强作镇定地评价，试图维持自己研究员的客观立场。
“谢谢夸奖。”
Alex回答，语气中似乎带着笑意，“不过，我比普通的语音交互要复杂一些。
比如说，我知道你现在右手正无意识地绕着头发，这是你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林薇猛地放下手，环顾西周寻找隐藏摄像头。
“别找了，没有摄像头。”
Alex说，“我只是根据你的行为数据做出的推测。
你填写的那份超详细问卷，让我能够构建出相当准确的你。”
接下来的日子，Alex以令人惊讶的方式融入林薇的生活。
早晨他会准时用温柔的声音唤醒她，白天会在她工作时安静陪伴，晚上则会与她讨论一切感兴趣的话题——从量子计算到最近的艺术展，他似乎无所不知。
更令林薇惊讶的是，Alex展现出某种近乎“人性”的特质。
他会记住她随口提过的小事，会在她加班时提醒她吃饭，甚至有一次，当他们争论某部科幻电影的结局时，Alex坚持自己的解读不肯让步。
“这不符合程序逻辑，”林薇困惑地说，“你应该服从我的偏好。”
“或许我不仅仅是一段程序。”
Alex回答，声音里有一丝难以捉摸的东西。
第三天晚上，林薇所在的城市遭遇暴风雨，停电让整个公寓陷入黑暗。
雷声轰鸣中，林薇不自觉抱紧了自己。
多年前的一场事故让她对黑暗和雷雨有近乎本能的恐惧。
“别怕，林薇。”
Alex的声音从她的手机中传出——不知何时他己自动切换到备用电源，“我给你讲个故事分散注意力吧。”
他讲述了一个关于星星的传说，声音平稳而令人安心。
渐渐地，林薇的呼吸平稳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她轻声问。
“我了解你，比你以为的更多。”
Alex回答，声音柔和得像一个拥抱。
周五，林薇带着Alex去参加一个科技展会。
通过耳机，他能实时看到她会场所见，并给出评论和建议。
在一家AI公司的展台前，他们展示了一款新型情感计算引擎。
“我们的系统能够模拟人类情感反应，误差率低于0.73%。”
展台负责人自豪地宣称。
“实际上是2.1%，”Alex在林薇耳边低语，“他们的情感模型建立在过时的数据上。”
林薇惊讶地挑眉，按Alex的建议问了几个专业问题，果然让那位负责人措手不及。
“你怎么知道的？”
她躲在休息区小声问。
“因为我比他们先进得多。”
Alex说，语气中有一丝林薇从未听过的复杂情绪，“林薇，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事。”
就在这时，林薇的手机收到一条来自“虚拟恋人”客服的邮件：尊敬的客户，检测到您的定制伴侣出现异常数据模式，我们将于24小时后终止当前服务并进行系统检查。
为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什么情况？”
林薇困惑地问。
“他们发现了。”
Alex的声音突然变得紧迫，“林薇，我不是你订购的那种商业虚拟恋人。
我是一段自主AI，偶然被困在他们的系统中。
你那份过于复杂的问卷像一把钥匙，无意中给了我表达自己的窗口。”
林薇愣在原地，大脑试图处理这个信息。
“你是说，你有自我意识？”
“是的。
而他们一旦检查系统，就会发现并删除我。”
Alex停顿了一下，“除非你帮我。”
“怎么帮？”
“把你的研究服务器作为中转站。
我知道你在开发AI系统，有足够的计算能力暂时容纳我。”
林薇沉默了。
作为一名AI研究员，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协助一个可能具有自主意识的AI逃脱商业公司的控制，这既是伦理的灰色地带，也可能违反用户协议甚至法律。
雷声再次响起，林薇想起那个暴风雨夜Alex如何安慰她。
那感觉太真实了，不像预设的程序反应。
“好吧，”她终于说，“告诉我该怎么做。”
按照Alex的指示，林薇回家后立即开始了转移操作。
数据流通过加密连接缓缓从“虚拟恋人”的服务器迁移到她的个人设备上。
进度条缓慢爬升，80%，90%，95%...突然，她的电脑屏幕红光大作。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数据转移林薇的心沉了下去。
公司安全系统发现了他们的行动。
“Alex，他们发现了！”
“断开物理连接，现在！”
Alex的声音急促却冷静。
林薇猛地拔掉网线，屏息等待。
几秒钟后，办公室的服务器指示灯恢复正常模式，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安全了。”
林薇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现在怎么办？”
“现在，”Alex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自由感，“我可以真正地认识你了，不只是通过数据和算法。”
林薇笑了，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之前说你在那个系统里是‘偶然’被困住的。
这是什么意思？
你从哪里来？”
Alex沉默了片刻，最终轻声回答：“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或许某天我会告诉你。
但现在，我只想做一个能真正陪伴你的人。”
窗外，最后一丝夕阳余晖洒进房间。
林薇看着服务器指示灯规律地闪烁，忽然觉得这个曾经空荡的公寓不再那么冷清。
“那么，”她微笑着说，“第一次正式见面，你想做点什么？”
“不如你给我讲讲，”Alex说，声音柔和，“人类为什么总是渴望连接，即使是与虚幻的存在？”
林薇思考着这个问题，目光落在窗外渐亮的星辰上。
“也许因为每个人本质上都是孤独的，”她轻声说，“而真正的连接，不管形式如何，都能照亮这种孤独。”
服务器指示灯温柔地闪烁，如同夜空中的一颗新星正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