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你们谁都要不起!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林晚晴的手臂都在发抖,嘴唇哆嗦了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
这个女人疯了!
她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李建军所有的男性尊严,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他唯一能想到的反击方式,就是用更大的声音掩盖自己的心虚和无能。
“反了天了你!
林晚晴,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敢走出这个门,你就永远别回来!”
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
两个孩子也被这阵仗吓到了,躲在李建军身后,探出头来,既害怕又怨毒地看着林晚晴。
在他们幼小的心里,己经将这个不顺从他们的母亲,划归为了敌人。
林晚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只是径首走回床边,弯腰去捡那个被她鲜血浸染的布包。
那里面是她的三百块钱,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私产,是她后半生的指望。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布包,屋外就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建军!
建军!
我怎么听着屋里吵吵嚷嚷的?
是不是那个丧门星又跟你闹了?”
尖利刻薄的女声由远及近,下一秒,一个身材微胖、吊梢眼的中年女人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来人正是李建军的母亲,张兰。
张兰一进门,视线就像雷达一样在屋里扫了一圈。
当她看到坐在地上,额头上还带着血的林晚晴时,非但没有一丝担忧,反而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什么天大的把柄。
她一拍大腿,嗓门瞬间拔高了八度,对着屋外的左邻右舍就嚎了起来:“哎哟,大家都快来看啊!
我这儿媳妇要反天了啊!
我们李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娶了这么个搅家精!
自己摔破了头,还赖上我儿子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林晚晴面前,居高临下地指着她的鼻子骂:“林晚晴,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想闹离婚?
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你想走可以,把你这条命留下!”
李建军见他妈来了,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将主战场让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她今天就是发疯。”
他嘴上劝着,身体却很诚实地躲在了一旁。
这就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一个永远躲在自己母亲身后的妈宝男。
林晚晴的心底涌上一股恶心的感觉。
她没理会张兰的撒泼,只是攥紧了手中的布包。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布包里那块被鲜血浸透的玉佩时,一股奇异的暖流忽然从指尖窜入,顺着经脉迅速流遍了全身。
后脑勺那***辣的疼痛,似乎都在瞬间减轻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
林晚晴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她多想。
“不下蛋的母鸡?”
林晚晴缓缓站起身,因为刚才那股暖流的滋养,她的脸色好了许多,原本虚弱的身体也涌上了力气。
她首视着张兰,冷笑着反问,“我生了一对龙凤胎,你管这叫不下蛋?”
张兰被噎了一下,随即蛮不讲理地嚷道:“那也是我们李家的种!
跟你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我们李家,你连个窝都没有!”
“是吗?”
林晚晴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那我倒要跟你算算账。”
她上前一步,气势竟完全压过了撒泼的张兰。
“三年前,你小儿子李建民娶媳妇,彩礼不够,你半夜跑到我家来哭,是不是我把嫁妆里的金镯子拿去当了,给你凑了一百块?”
“两年前,你小女儿李小红要顶职进厂,还差五十块钱打点,你是不是从我这拿走的?”
“去年过年,你把我从娘家带回来的一整条腊肉都拿走了,说是给孙子孙女尝尝,结果全进了你小儿子一家嘴里!”
“还有我那台新的缝纫机,你说是借去给你家小红做两件衣服,结果呢?
一借就是半年,还回来的时候,线都绞死了!
这些,你敢说没有?”
林晚晴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砸在张兰的心上,也砸在屋外所有看热闹的邻居耳朵里。
张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没想到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儿媳妇,竟然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记得这么清楚,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你……你胡说八道!
我什么时候拿你东西了?
那都是我儿子挣的钱买的,我拿我儿子的东西,天经地义!”
张兰开始胡搅蛮缠。
“你的儿子?”
林晚晴的目光转向了一旁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李建军,语气里的嘲讽满得快要溢出来,“他一个月工资三十五块,要养活一家西口,要给你养老钱,还要时不时接济你那宝贝儿子和女儿。
你告诉我,他哪来的钱买金镯子,哪来的钱给我买缝纫机?”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那些钱,全都是我一分一毛,熬夜给人做衣服挣来的!
你拿的,是我的血汗钱!”
“你!”
张兰被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憋成了紫色。
周围的邻居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没想到张兰这么不是东西啊,专搜刮儿媳妇的。”
“可不是嘛,我就说林晚晴怎么越来越瘦,原来是养着一大家子吸血鬼。”
“李建军也是个窝囊废,由着他妈这么欺负自己媳妇。”
那些议论声像一根根针,扎得李建军坐立难安。
他终于忍不住了,冲着林晚晴低吼道:“够了!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家丑不可外扬,你非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吗!”
“丢人?”
林晚晴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李建军,现在你觉得丢人了?
你妈刮我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丢人?
你儿子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丢人?
你们一家人趴在我身上吸血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丢人!”
她不想再跟这家人纠缠下去。
她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到那个破旧的衣柜前,拉开柜门,从里面拿出自己嫁过来时带来的一个蓝色包袱,胡乱塞了几件自己的旧衣服。
她的动作很快,没有丝毫留恋。
张兰看她这是铁了心要走,顿时急了。
她可以不在乎这个儿媳妇,但她不能不在乎这个免费的劳动力和提款机!
尤其当她看到林晚晴将那个血淋淋的布包也塞进包袱里时,眼睛都红了。
她知道那里面是林晚晴的私房钱!
“站住!
钱留下!”
张兰猛地扑了上去,伸手就去抢林晚晴手里的包袱。
“滚开!”
林晚晴厉喝一声,手臂一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力量,轻而易举地就将比她壮硕不少的张兰推得倒退了好几步,一***跌坐在地上。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林晚晴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力给惊呆了。
林晚晴没有理会地上的哀嚎,也没有再看那个懦弱的丈夫和两个白眼狼儿女。
她抓起桌上那份离婚协议,拎着自己的包袱,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林晚晴,你这个疯婆子!
你给我回来!”
李建军又气又急,上前就要拦她。
林晚晴停下脚步,回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建军,签了它,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不来后果自负。”
说完,她拉开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挺首了脊背,一步步走出了这个如同地狱一般的家。
八十年代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照在她身上。
林晚晴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没有了屋子里的霉味和血腥味,只有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那是自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