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晏分手后,我在酒吧遇到了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借着醉意,搂着脖子一顿狂啃。
他没有拒绝,甚至主动迎合,趁着夜色,做了男女间顺理成章的事。第二天,
我在酒店的大床上睁眼,捞起衣服想逃时,门铃刚好响起。“江......江晏!
”我后退了两步,落到身后男人的怀里。他随手裹了件浴袍,眼睛亮亮的,
张口对着门外冷脸的江晏喊哥。1江洵和江晏差了六岁。五六分相似的五官中,
有着十分不同的神色。一个冷峻横眉,下一秒就要发疯甩巴掌似的。另一个神采奕奕,
松弛得像在菜市场偶遇,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你认识我哥?”他甚至露出惊喜,走上前,
接过江晏手里的袋子,从里面拿出西装,旁若无人的褪掉浴袍,换上。
衬衫的扣子刚系到第二颗,江晏将我拉了出去,逼到楼梯间的角落,凑过来闻我身上的味道,
眼神里的嫌弃鄙夷,没有半分要藏的意思。“报复?还是故技重施?”他瞪着我,
同时捏着下巴逼我承认,“许沅,你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江晏老板当惯了,
总能说出最简短也是最伤人的话。楼道里的灯昏昏暗暗,在江晏的眼镜上折出一道冷光,
害怕被打,我先甩了他一巴掌。“江总,手滑了,抱歉。”为表虔诚,还鞠了一躬。
“至于你弟弟,”脑子里闪过昨晚的种种,我忍不住皱眉,“嘴滑了,我也可以向他道歉。
”“不用啊姐姐。”江洵不知道靠在安全门处多久了,浅灰色的定制西装剪裁得体,
被他套在身上时多了几分风流。他挑起眉头一笑,眼睛里的光,带着温度。
“昨晚我很开心的。”2江晏正在和陆氏集团的千金相亲。作为他的女友,
我是公司里最后知道的一个。A市有一条小众商业街,很好逛,好逛到我把它分享给江晏,
江晏又把它当做追求陆千金的招数。我们就这样,在商业街中心的喷泉旁,隔着起伏的水流,
打了个照面。我的手里,拎着为他挑选的七夕礼物——一条暗红色的领带。他的手里,
挽着陆之晴。第二天,我把辞职信拍在他的桌面上,从那时起,他就开始指责我不可理喻。
“做样子不懂吗,许沅,我们共事了这么久,你真的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市场部总监,这么多年没日没夜地陪着他加班改项目见客户,
赢了和他拍手欢呼,输了与他抱头痛哭,我当然知道他想要什么。可他,
从没问过我想要什么。“我要辞职。”这是我目前最想要的。说实话,
我早就受够了这段下属不是下属,情人不是情人的关系,是我一直以来都太过懂事了,
以至于,就连在床上,他也忍不住对我发号施令。“阿沅,我只是和她相亲,
又不是爱上她了。”那是江晏第二次哄我,甚至没有上一次有耐心,
拥抱的中途还接了一通生意上的电话。我知道,这个项目对他很重要,
所以我没有表达出任何不满,甚至贴心地,在挂断后给他提了建议。“高尔夫球场上,
克制下胜负欲吧,如果想拿下订单的话。”“嗯。”江晏认真地点了点头,
过了好几秒才想起来,他还在和我掰扯爱不爱的问题。“许沅,我只爱你。”他拥上来,
又被我用手掌顶住胸口。“和你的继承人位子比呢,更爱哪个?”江晏看着我,把手摊开,
叹了口气。“这根本就是两回事。”答应江晏做他女朋友那天,也是在事后清晨,
他家郊外的别墅里。那时江晏刚完成了第一个大项目,成功在公司里站稳脚跟,
我们一起庆祝到深夜,他拉着我的手不放,说要我送他回家。我也喝了点酒,
做了出自本心、你情我愿的事。高高在上的老板睡了女助手,事后说可以成为男女朋友,
但要保密。我答应了。江晏还说,爱情只占他人生规划的百分之十,
做他的女友首先要理解他。我也答应了。恋爱和事业,真的是两回事吗?
他现在的表情像是兴师问罪,指责我当初答应得好好的,结果现在又说做不到。
“明明是你自己弄混了,”我忍不住冷笑,提醒道,“我只说,我想辞职。
”江晏自动代入了,我要彻底和他结束关系。“江总向来拎得清,那您选一个吧,
”我怀着忐忑,为上司提供了planB,“是放我离开公司,还是分手。”我想我该庆幸,
我的工作能力和人脉资源,值得江晏那样一个惜时如金的人犹豫纠结。
直到落地窗外的夕阳一寸一寸落下,办公室里只剩黑暗,和两颗渐行渐远的心。
他才缓缓开口。“我不会放你走。”3我真傻。不仅为江晏甩掉了一个联姻路上的***烦,
以后还要继续任劳任怨地为公司添砖加瓦,助他更上一层楼。
刚好那天在酒吧做调酒师的朋友,给我发了条信息,说她调出了一款又烈又上头的酒,
问我有没有兴趣试试。我去了,很快醉了,对不远处冲我抛媚眼的小帅哥上头了。
“我反悔了江晏,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半醒半梦间,我在他的耳边说胡话,
“我每天上班特别累,你养我吧,我不想打工了......”一边请求,
一边搂着他的脖子猛亲。其实亲到一半,我就反应过来他不是江晏了,但那人不撒手了,
反客为主,对着我耳根吹气说:“宝宝,我们永远不分手。”“宝宝,我养你好不好?
”“宝宝,这里太热了,我们找个地方吹空调吧。
”“......”酒店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年轻人受得住,我受不住。第二天我就感冒了,
公司群里通知大礼堂***,我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往鼻孔里塞纸,到达会场时,
座位只剩下了第一排。江晏的旁边。“许总监,请坐。”本来想溜到最后起站票,
但被江晏拽了一把,也就坐下了。“感冒了?”我还以为是关心,没想到江晏又补了半句,
“累得吧?”“是挺累的,”我取下纸,也跟着阴阳怪气,“前所未有的累。
”江晏的脸变得铁青,说不出别的话了。让他吃瘪的机会,无论是在职场,还是在恋爱中,
都太少太少了。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得意,我听见台上的董事郑重其事地介绍起公司新成员,
随后江晏也起身,把任命书亲手交到了那人的手上。他和江晏同父同母,江晏十二岁那年,
父母离婚了,母亲净身出户,江晏选择和父亲一起生活,江洵则跟着母亲去了国外。
小少爷最近刚回国,看来,外界有关江董病重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浅灰色的西装上多了条暗红色的领带,其实和他的年纪稍稍不符,但好在今天的场合,
人们并不会注意他的穿着,只会关注那张脸。和江晏很像,又不像。比如,
江晏时时刻刻都会保持上位者的优雅矜贵,言行间提醒你我身份悬殊,
绝不会在职工大会上这样的场合对着下面的牛马展露笑颜,更不会像江洵现在这样轻佻。
一手握着任命书,一手笑嘻嘻地指向领带,冲台下的我wink。江晏也在盯着我,
像是在问我,到底和谁一伙。4下班打卡的时候,我在一楼前台遇到了陆之晴。“嗨,
许总监,”她热情地向我打招呼,问我话时像在撒娇,“江晏还没有忙完吗?
”“应该快了吧。”我准备敷衍走开,却被她亲昵地挽住手臂。“许总监,
你和江晏一起工作这么久了,一定很了解他的喜好吧,”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你觉得他会喜欢我准备的礼物吗?”奢牌手表,最新款,一打开,
比巴啦啦小魔仙的变身器还闪。陆氏是做医学用具和清洁用品的企业,最近两年才起来,
这礼物,倒也符合外界对他们的暴发户印象。“陆小姐这么有心,不论准备什么,
江总都会喜欢的。”陆氏这么有钱,只要短期内别破产,江晏都不会舍得放手的。“江晏!
”陆之晴低头浅笑时,眼神一亮,和从电梯迎面走来的人打招呼。江晏身后还跟着江洵,
吓得我起步要逃。“许沅,你的花签收一下。”快递员忽然在旋转门前拦住我。“我没订花。
”“我订的,”江洵跑过来,接过花,塞到我怀里,“七夕嘛,何况,拿人手短。
”江洵挺起胸膛,依然笑嘻嘻地指着领带,但其实这只是我昨晚把他当成江晏,
硬要拴在他脖子上的。“哦对了,我刚才还给你买了点感冒药。”他递过来一个袋子,
看我没手去接,直接塞进我的包里。“你就是江晏国外回来的弟弟?”陆之晴热情地伸出手,
“我叫陆之晴,是你哥哥的......你哥哥的......”话说一半,
陆之晴羞得抬不起头。相亲对象太直白,暧昧对象不正经,虽然约了一起过七夕,
但还没有确认关系,她也不好主动认领身份。还好江晏走上前,揽住了陆之晴的肩膀,
帮她解围。话,却是看着我说的。“我的女朋友。”陆之晴嘴角的弧度更灿烂,歪过头,
微微往江晏肩膀上靠。好一对,b人啊。陆之晴的手一直伸着,江洵没有要握的意思,
场面很僵。我总是心软,看不得尴尬。于是把自己的手握了上去。“我先走了,
”我扯出个嘴角,装作大度,“祝二位度过一个美好夜晚。”“姐姐,我送你。
”江洵把花接过去,拉住我的胳膊,热情得不容拒绝。我看了江晏一眼,
也试着学起娇羞模样,低下头笑。“好啊。”走出公司,风有些大,揉眼睛的功夫,
苏洵已经骑着一辆很酷的摩托,“嗡”一下停在我的面前。“上车!”我有些后悔答应了他,
平时路过这样的人,我都会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精神小伙儿”,那我坐在后座又算什么,
精神大姐?“我的裙子不太方便。”江洵没听懂我委婉的拒绝,二话不说把外套脱下,
在我的腰上打结时,心机地多使了份力气,把我往他怀里拽。我盯着他无辜的脸和眼神,
又不耐烦地戳穿他眼底的野心。“你也想利用我?”亲兄弟,
尤其是分开了快二十年没什么感情的兄弟,在父亲垂危时紧急回国,上来就做了集团副总,
当然也想讨一点平衡,尽力爬上更高的位置。公司里都说,我是江晏最衬手的武器,
最忠实的狗,帮他解决了无数麻烦,当然也就知道他更多的秘密。在此之前,
很多人都想挖我,有对头公司,也有集团内部的董事。他们开出了天文数字,我都没有动摇。
但用美色勾人的,就江洵一个。那晚在酒吧,他明明亲耳听到我喊江晏的名字,
还是和我上床了,甚至像小狗炫耀领地一样,第二天一早故意喊江晏来送西装。
我并没有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甚至暗自庆幸,失去了和江晏复合的余地。
但江洵很明显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被江家的人缠上,绝不是好事。僵持的时候,
江晏的车从我们身边开过,陆之晴特意开窗,笑着调侃一句:“你们好甜哦。”转身,
也牵起江晏的手。我就这样盯着他们,下意识,很远了,还在盯。“我想请你利用我,
”江洵忽然掰正我的脑袋,神情正经,“忘不了他没关系,当备胎也可以,请你利用我吧。
”5我后悔了。不该和江晏提什么狗屁的planB,这感觉像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天天都要见面的人,要怎么忘记。“来我办公室一趟。”钉钉上,
江副总的对话框传来二十多条消息,几乎都是亲亲爱心之类的弱智表情包,
我撑着下巴思考用不用回复,怎样回复,背后忽然响起江晏的声音。冷冷的,
就像平时吩咐一个普通下属。我起身,前后脚跟他进了总裁办公室,关门的功夫,
来不及转身,被他用双臂抵在门板上。办公室的门是磨砂玻璃材质的,半透明,
依稀能看见两个紧贴在一起的人影。江晏掰过我的头,想吻我,被我别扭地躲了过去。
“复合。”依然是命令的口吻。我好奇地,歪头去搜寻他眼神里的情绪,没来得及捕捉,
又被江晏***一般扑上来。“不可能。”我闪得极快,否认得也是。江晏冷笑了一声,
转身坐在沙发上,表情生气中又带着几分不服气。“你以为你是谁,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
”“江总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我有那么闲?”我翻了个白眼,坐到他对面,
给自己倒了杯茶。“那你要说什么?”江晏盯着我喝茶的动作,确认第一口水刚好滚进喉咙,
出其不意地打探。“因为江洵?”忍着没把茶水吐江晏脸上,我咽下去,保持微笑,起身。
“海外项目很多细节等着我敲定,江总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拓展供应链到海外市场,
是公司近半年来的工作重点,也是我为之付出诸多心血的核心项目。累是真的,
但其实我挺享受在工作中寻找价值感和自我认同,有时候我也会分不清,不从公司离开,
是舍不得江晏,还是舍不得这些年的付出。“从今天起,海外平台由我亲自跟进。
”江晏忽然给我泼下冷水。“什么意思?”“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懂?
”可能是因为江晏觉得我俩分手不在一条船上了,也可能是因为他忌惮我和江洵的暧昧关系,
预防我有二心。甚至可能仅仅因为刚刚那个被躲掉的吻,害他一个居高临下的总裁没了面子,
所以要小小报复一下。总之,我被踢出来了,毫无预兆的,十分轻巧的。我很不爽,
决心报复回去。坐回工位,给江洵回复消息,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哪里可以发表情包。“宝宝,
我也爱你。”于是我敲了几个字过去。大约两分钟后,江洵从楼下办公室冲了上来,
也不顾工位上坐着多少人,不管江晏在里头能不能听见。他像只快乐小狗,
汪汪汪好一阵叫唤。“姐姐,那从今天起,就是我们的第一天啦!”6我觉得,
江洵没理由对我生气。是他亲口说,我可以利用他。何况,我不是白利用。他初来乍到,
手上被分了几个新项目,公司里除了我,没人敢帮他,更没人想和江晏对着干。
“你说的周六见,就是在这里工作?”周六,我们相约公司附近的咖啡店,
我用电脑帮他看项目,让他记录工作重点。有点像恨铁不成钢的妈妈在教育小孩。他皱着脸,
不想在喝咖啡的时间谈工作。我有点生气,又像把饭嚼碎了喂孩子,
孩子不愿意吃而骂骂咧咧的奶奶。“公司给你开多少薪水?”江洵撑着下巴问,“我出两倍,
你陪我去约会好不好?”“是,正经约会?”他一笑,扣上了我的电脑。“包的,姐姐。
”约会,无非就是吃饭,逛街,看电影。江晏很少带我进行这些活动,很多时候,
我们周末一起窝在沙发上,抱着电脑,畅谈公司未来发展蓝图。偶尔休闲,
顶多就是加班到深夜,手牵手在附近公园散步,嘴巴里说的,依然三句不离工作。
江洵带我吃了爆辣火锅,以前怕长痘,很少吃。他带我去商场的玩乐城,
玩各种幼稚的投币游戏,这都是我上大学时才会走进的地方,
和他一起抓娃娃一会儿开心欢呼,一会儿遗憾锤拳,让我觉得自己也跟着年轻了几岁。
江洵很有心机地挑了一部恐怖电影,专门选了情侣场最后排的位置,
开场前信誓旦旦说姐姐你怕了可以往我怀里钻,没等第一个鬼出来,
就吓得手里爆米花撒一半。散场时被台阶绊了一跤,拉着我的手臂说姐姐,怕黑,
能不能一起走。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坐在摩托车后座上这么爽,耳边的风吹散了夏天的余热,
像给24小时超长待机的主机降温,脑子也跟着轻快不少。那时候,
江晏的助理给我打了第一个电话,我没接到。海边的夕阳美妙绝伦,
我们坐在沙滩上听街头艺人弹吉他,是一首调子治愈的抒情曲,我忍不住跟着歌手一起哼唱。
“好听。”江洵凑过来,在我耳边说。其实我唱歌很一般,
公司年会时被下属们起哄唱过一次,江晏给出的评价是——一张嘴人都变丑了。从那以后,
我再也没唱过歌,倒也不是因为江晏的话,而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
喜欢把完美的一面展露出来,剩下的力气用来拼命藏拙。“你在想他吗?
”江洵又在我耳边问。“我没有,我不是。”从开始到结束,喜欢江晏,
都是一件需要藏起来的事。“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江洵坐到我对面,
“每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只能说真话。”我不太会撒谎,也不想露短,本能地拒绝。
“幼不幼稚。”“陪我玩两把,姐姐,好不好......”江洵蹭我的胳膊,见我不松口,
又拎走了我放在一旁的高跟鞋。“那你光脚回家吧,当然了,我可以背你。”僵持了两分钟,
我失去了耐心和力气,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回来和江晏争家产的吗?”“当然。
”江洵没解释别的,拎着鞋,重新坐回来。“我和他争家产的话,你站谁?
”“以前肯定站江晏啊,现在,爱谁谁吧,我就是个打工的。”我想了想,问出第二个问题,
“你对我这么好,是真心的,还是想挑拨我和你哥的关系?”江洵抿着嘴笑了。“你笑什么?
”“你肯定是在乎我才会问这种问题。”我耸了耸肩,懒得解释:“你要这么想,
我也没办法。”“你和他的关系还用我挑拨?”确实,唉。“我当然是真的爱你。
”江洵的告白伴随着一首舒缓的钢琴曲,一字一顿,像琴键一样,一轻一重一高一下,
落在心弦上。他看着我时,没有半分躲闪,强烈地邀请我欣赏他眼底汹涌而出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