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但我那点软,在德叔他们面前,跟棉花糖似的,一点用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我决定改变策略。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把水电工李师傅叫到一边,压低声音吩咐:老李,想办法把祠堂的电和水给停了。做得干净点,就说是线路老化,自然损坏。
老李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嘞,经理,这事交给我。
我就不信了,这大热天的,没电没空调,没水喝,他们这群老骨头能撑得住?
果然,上午十点多,祠堂里的戏声停了。我心里一阵窃喜,从办公室的窗户往外看,只见几个老人拿着蒲扇,满头大汗地从祠堂里走出来,聚在大槐树下抱怨。
这天杀的,怎么就停电了?热死个人!
水也停了,我这刚想泡杯茶呢。
德叔皱着眉头,走到祠堂后面的电表箱看了看,又去试了试水龙头。他沉默了半天,最后抬头,目光像刀子一样,直直地射向我的办公室。
我心里一咯噔,赶紧拉上了窗帘。
我以为他们最多撑到中午,就会因为受不了酷热而离开。
可我太小看这帮老人的毅力了。
下午,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几桶水,还抬来一台烧汽油的旧发电机,突突突地响个不停。电是有了,但那噪音和黑烟,比唱戏还让人头疼。
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傍晚,正当工人们准备下班的时候,工地的大门突然被堵住了。
一辆破旧的拖拉机,两辆三轮车,还有几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横七竖八地堵在门口,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德叔带着那帮老人,一人搬了个小马扎,就坐在大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冲过去,气得浑身发抖,堵着门不让我们下班,这是违法的!
德叔冷笑一声,用烟杆指了指我:陈经理,我们也不想这样。可你做事不地道,断我们的水,断我们的电,是想把我们这些老骨头往死里逼啊!
我没有!我死不承认。
你敢做不敢当?一个大妈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们活了几十年,什么事没见过?那电线杆子好好的,怎么就偏偏祠堂的电没了?糊弄鬼呢!
工人们围了上来,一个个也是义愤填膺。
让我们出去!我们要回家吃饭!
就是,跟我们工人较什么劲?
老人们毫不退让:不把水电给我们接上,谁也别想走!
场面一下子就僵住了。一边是急着回家、累了一天的工人,一边是寸步不让、满腔怒火的老人。两边人马怒目而视,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眼看就要从口角升级成动手。
我夹在中间,一个头两个大。报警?警察来了也是和稀泥,最后还得我自己解决。
我看着德叔那张倔强的脸,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绝望。这个项目,可能真的要砸在我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