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橘林惊魂夕阳把橘子林泡在蜜色的光里时,李建国的修枝剪正卡在一根倔强的枝桠上。
“操,还跟老子较上劲了。” 他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
胳膊上暴起的青筋把汗衫撑得鼓鼓囊囊。这片林子是村主任张老三承包的,
雇他来修枝给的工钱不低,就是橘子长得太密,枝桠缠成一团,跟故意绊人似的。
剪刀终于 “咔嚓” 咬断木头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一抹不自然的白。
不是橘子花那种嫩白,是像医院床单泡久了的那种死白。李建国直起身捶捶腰,
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橘叶 —— 离他三步远的那棵老橘子树上,垂下来半截胳膊。
袖口卷着,露出的手腕细得像根芦苇,银镯子陷在皮肉里,麻绳勒出的红痕像条丑陋的蛇。
最扎眼的是那指甲,樱桃红的甲油剥落得像块破布,却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
“妈呀 ——!”2 血色黄昏修枝剪 “哐当” 砸在满地橘子上,
黄澄澄的果子被砸得汁水四溅。李建国连滚带爬往后退,后腰撞到树桩也顾不上疼,
裤裆里瞬间热烘烘一片 —— 六十岁的人了,这辈子没见过这阵仗。警笛声刺破暮色时,
季洁正啃着半块凉透的烧饼。“地址?” 她含糊不清地问,
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刚从南城处理完一起家暴案,警服第二颗纽扣还松着,
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老头衫。“东沟村橘子林,报案人说发现尸体被挂在树上。
” 对讲机里的电流声滋滋啦啦。季洁把剩下的烧饼塞进嘴里,猛打方向盘:“江汉,
跟紧了!”警车碾过田埂的颠簸,让副驾驶座上的江汉差点咬掉舌头。他扒着车窗往外看,
成片的橘子树在暮色里像排沉默的巨人,枝头挂满的果子红得发黑,
倒像是一颗颗凝固的血珠。“这地方够偏的。” 江汉嘀咕着摸出相机,“导航都找不到。
”“找不到才好藏污纳垢。” 季洁踩下刹车,轮胎卷起的黄土溅了一身。
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几个穿蓝布衫的村民踮着脚往里瞅,看见警车来又慌忙往后缩。
郑一民正蹲在李建国旁边抽烟,见季洁过来,把烟蒂摁在鞋底:“老东西吓尿了,刚缓过来。
”季洁没接话,径直钻进警戒线。脚下的橘子被踩得 “噗嗤” 作响,
甜腻的汁水混着泥土粘在鞋底,
空气里飘着股说不清的味道 —— 果香里裹着铁锈似的腥气。江汉跟在后面,
刚绕过一棵歪脖子树就顿住了。victim受害者被倒挂在树干分叉处,
长发垂到地上扫着满地橘子,像株被连根拔起的植物。浅蓝色连衣裙翻卷上去,
露出的***沾着暗红的血渍,胸口插着把水果刀,刀柄上还别着片新鲜的橘子花瓣。
“呕 ——” 江汉捂着嘴就往林子外冲。“出息。” 季洁翻出橡胶手套戴上,
绕着树转了一圈。死者手腕和脚踝都有深紫色勒痕,皮肉外翻,
像是被粗糙的麻绳反复摩擦过。最奇怪的是她的脚,光着,脚底却干干净净,
连点泥土都没有。“老何,怎么样?”法医老何正举着放大镜看那把刀,
闻言头也不抬:“致命伤是胸口这刀,刺进右心室,一刀毙命。但勒痕比刀伤早至少两小时,
死前遭过虐待。” 他用镊子取下花瓣,“这花瓣新鲜得很,不像风吹上去的。
”季洁蹲下身,手指悬在死者垂落的头发上方。发质干枯,发尾却烫着精致的小卷,
染成时髦的栗棕色,跟这荒郊野岭的橘子林格格不入。“郑队,” 她扬声喊道,
“死者身份有线索吗?”郑一民刚把李建国扶到警车里,
闻言摇摇头:“老头说没见过这女的,就中午看见辆白色面包车停在路口,没看清牌照。
”“白色面包车……” 季洁站起身,视线扫过林子边缘。夕阳彻底沉下去了,
远处的田埂上,不知谁家的狗在呜呜地叫。3 迷雾重重江汉总算缓过劲来,
捏着相机往尸体跟前凑:“季姐,你看这镯子。”季洁凑过去看。银镯子款式很旧,
上面刻着模糊的 “福” 字,内侧却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她忽然注意到,死者攥着拳头,
指缝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老何,看看她的手。”老何小心翼翼地掰开死者的手指,
里面是一小撮黄白色的粉末,还混着根短短的黑色纤维。“拿去化验。” 季洁站起身,
“江汉,给林子拍全景,重点找轮胎印。”“得嘞。” 江汉举着相机往林子深处走,
没走几步就喊,“季姐,这边有个塑料袋!”季洁走过去,
只见一棵橘子树底下藏着个黑色塑料袋,露出来的角上沾着泥。打开一看,
里面是件黑色吊带裙,一件粉色蕾丝内衣,还有个摔得四分五裂的智能手机。“技术科!
” 季洁扬声喊道,“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手机争取恢复数据。” 她翻着那件吊带裙,
忽然停住 —— 领口处有块深色污渍,边缘呈不规则形状,像是喷溅上去的。
“这块污渍重点化验。”“季姐,” 郑一民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证物袋,
“李建国说这林子是张老三承包的,这人在村里名声不咋样,听说欠了一***赌债。
”“张老三?” 季洁挑眉,“地址?”“村口第一家,二层小楼,好认。
”警车开到村口时,张老三家的灯亮得刺眼。院子里停着辆银色轿车,车身擦得锃亮,
跟这土坯墙的院子不太搭调。郑一民刚敲门,门就 “吱呀” 开了道缝,
露出只滴溜溜转的眼睛。“谁啊?”“警察,查案。” 郑一民亮了证件。
门 “哐当” 一声全打开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叉着腰站在门口,正是张老三。
他光着膀子,胸前纹着只歪歪扭扭的老虎,啤酒肚上的赘肉堆成三圈。“警察同志,啥事啊?
” 他嗓门洪亮,眼神却有点飘。“你承包的橘子林里发现一具女尸,知道吗?
” 季洁盯着他的眼睛。张老三的脸 “唰” 地白了,往后缩了半步:“啥?死人了?
不能啊,我这两天都没去林子……”“没去?” 季洁往院子里瞥了眼,
“那你家铁锹上的泥是哪来的?”张老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墙角,那里果然立着把铁锹,
锹头还沾着新鲜的黄土。他咽了口唾沫:“前、前两天去施肥,忘洗了。”“昨天中午,
有人在林子路口看见辆白色面包车。” 季洁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到他面前,“是你的吗?
”“不是不是!” 张老三连忙摆手,胳膊上的肥肉晃了晃,“我哪有那车?就院里这一辆,
还是借钱买的二手货。”季洁绕开他走进院子,手指在轿车引擎盖上划了一下,
沾了点灰:“这车昨天在哪?”“昨天我开去县城了,” 张老三跟在后面,声音有点发虚,
“跟王老五他们喝酒,喝到半夜才回来,不信你们问去。
”“王老五能证明你从中午一直喝到半夜?”张老三愣了下:“那…… 那倒不能,
中途我去了趟厕所。”“去了多久?”“记不清了,大概…… 半小时?”季洁拉开后备厢,
里面铺着层黑色塑料布,角落里沾着几片干枯的橘子叶。她扭头看向张老三,对方眼神躲闪,
双手在裤子上蹭来蹭去。“这车借我用用。” 季洁 “啪” 地关上后备厢,
“技术科要检查。”“凭啥?” 张老三梗着脖子,“我没犯法!”“配合调查是义务。
” 郑一民掏出搜查证,“或者你想跟我们回局里聊聊?”张老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交出了车钥匙。4 罪证浮现江汉开车去技术科时,
季洁正盯着张老三家的后院。篱笆墙豁了个口子,外面就是大片的橘子林,
隐约能看见林子里闪烁的警灯。“郑队,” 季洁指着墙角的水桶,“那里面是什么?
”郑一民走过去掀开盖子,一股甜腥味扑面而来 —— 里面装着半桶橘子花瓣,湿漉漉的,
像是刚摘下来的。技术科的电话来得比预想中快。季洁接电话时,张老三正坐在堂屋里搓手,
眼神不停地瞟着门口。堂屋里摆着台崭新的液晶电视,墙上却贴着泛黄的 “福” 字,
看起来格外别扭。“什么?DNA 对上了?” 季洁的声音陡然拔高。
张老三的肩膀猛地一缩。“好,我知道了。” 季洁挂了电话,走到张老三面前,
把手机往桌上一拍,“粉色内衣领口的污渍,是你的***。”张老三 “腾” 地站起来,
膝盖撞到桌子,上面的搪瓷缸 “哐当” 掉在地上:“不是我!那是…… 那是陷害!
”“陷害?” 季洁冷笑一声,“那后院桶里的橘子花瓣,跟死者刀柄上的一模一样,
怎么解释?”“我……” 张老三的脸憋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说吧,
” 郑一民掏出烟盒,“你跟林薇薇是什么关系?”“林薇薇?” 张老三猛地抬头,
“你们知道她名字了?”“南城‘夜色’KTV 的陪酒女,三个月前报过失踪。
” 季洁盯着他的眼睛,“你认识她,对不对?”张老三瘫坐在椅子上,双手***头发里,
喉咙里发出像困兽似的呜咽声。过了足足五分钟,他才抬起头,
满脸泪痕:“是她勾引我的…… 真的……”据张老三说,三个月前他去南城喝酒,
认识了林薇薇。对方主动贴上来,说只要肯花钱,什么都肯做。一来二去,两人就勾搭上了。
“上周她突然找到村里,” 张老三抽噎着说,“说怀了我的孩子,要我给她十万块钱,
不然就告诉我老婆……”“所以你就杀了她?”“我没想杀她!” 张老三突然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