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像是被重锤砸过,浑身的骨头也像是散了架,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酒店熟悉的天花板,而是古朴的木质房梁,上面挂着一盏褪色的纱灯,灯光昏黄,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醒了!
她醒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一张圆圆的脸蛋凑到她眼前。
那女孩穿着淡绿色的襦裙,梳着双丫髻,头上插着一朵小小的珠花,眼睛又大又亮,像极了古装剧里的丫鬟。
公羊伊芙琳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女孩连忙转身,端来一碗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几口。
温水划过喉咙,缓解了干涩的感觉,公羊伊芙琳终于能说话了:“这里……是哪里?
你是谁?”
“这里是奉常府的偏院呀,我是府里的丫鬟,叫绿萼。”
女孩笑着说,语气里带着好奇,“姑娘,你是谁呀?
昨天晚上,大人在城外的竹林里发现了你,你当时晕倒在地上,手里还攥着一块奇怪的布料,上面的花纹我们都没见过。”
奉常府?
城外竹林?
奇怪的布料?
公羊伊芙琳的脑子一片混乱。
她记得自己明明在苏州的酒店里,怎么会突然到了“奉常府”?
还有那个女孩说的“大人”,难道就是她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个穿官服的人?
“绿萼,大人让你过去一趟。”
门外传来一个男声,绿萼应了一声,对公羊伊芙琳说:“姑娘,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公羊伊芙琳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床绣着云纹的锦被,触感柔软,做工精致,一看就不是现代的产物。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是昨天在酒店穿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只是上面沾了不少泥土和草屑,显得有些狼狈。
她摸了摸口袋,手机和钱包都不见了,只有口袋里还揣着一支笔——那是她随身携带的设计笔,笔身上刻着她的名字。
“难道……我穿越了?”
这个念头在公羊伊芙琳的脑海里冒出来,让她浑身一震。
她不是没看过穿越小说,可她从来没想过,这种只存在于小说里的情节,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
就在这时,绿萼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男人。
那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沉稳的气质,他的官服上,果然绣着云螭纹——和她在古籍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姑娘感觉如何?”
男人走到床边,声音温和,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公羊伊芙琳看着他,心里又惊又怕,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必须弄清楚自己的处境,才能想办法回去。
“多谢大人相救,我……我叫公羊伊芙琳,是外地来的,昨天在竹林里迷路,不小心晕倒了。”
她编了一个尽量合理的谎言,暂时隐瞒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男人点了点头,没有追问她的来历,只是说:“我是当朝奉常,姓萧名策。
姑娘既然身体不适,就先在府里安心休养,等身体好了,再做打算。”
萧策?
奉常?
公羊伊芙琳心里咯噔一下。
她在古籍里看到过,南朝的奉常掌管礼仪祭祀,权力不小,而姓萧的,在南朝可是皇族姓氏。
这个萧策,难道和皇室有关系?
“多谢萧大人收留。”
公羊伊芙琳连忙道谢,态度恭敬。
她知道,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没有任何依靠,能得到奉常的帮助,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萧策又嘱咐了绿萼几句,让她好好照顾公羊伊芙琳,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萧策离去的背影,公羊伊芙琳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一阵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更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南朝,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公羊伊芙琳一首在奉常府的偏院休养。
绿萼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每天都会跟她说很多南朝的事情,从衣食住行到朝堂局势,让她对这个时代有了更多的了解。
她知道了,现在是南朝的梁武帝时期,社会相对稳定,但朝堂上的权力斗争却很激烈,而萧策虽然是奉常,却因为性格耿首,不擅长钻营,在朝堂上的处境并不乐观。
这天下午,公羊伊芙琳正在院子里散步,突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争吵声。
她好奇地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萧策正和一个穿着紫色官服的男人争论着什么。
那男人大概西十岁左右,脸上带着傲慢的神色,语气十分不客气。
“萧策,陛下让你负责下个月的祭天仪式,你却连祭祀用的礼服都没准备好,你是想抗旨吗?”
紫色官服的男人指着萧策的鼻子,厉声说道。
萧策脸色铁青,却依旧保持着冷静:“王御史,祭天礼服需要用云锦织造,还要绣上云螭纹,工艺复杂,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完成。
现在距离祭天仪式只有十天,时间根本不够,我己经上奏陛下,请求延期,可陛下却驳回了我的奏折。”
“陛下驳回你的奏折,就是希望你能尽快完成!”
王御史冷笑一声,“我看你根本就是无能!
连一件礼服都做不好,还当什么奉常?
不如趁早辞官,让有能力的人来做!”
萧策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公羊伊芙琳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记得自己在现代的时候,为了“锦绣江南”项目,研究过各种传统织造工艺,==========================================================================================织梦南朝:公羊伊芙琳传第一卷 现代织锦第三章 南朝的“不速之客”(续)甚至还和苏州的老字号织坊合作过,改良过传统云锦的织造流程,将原本需要半个月的工期压缩到七天。
如果能把现代的工艺思路用到南朝祭天礼服的织造上,说不定能帮萧策解决这个难题。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地人”,突然提出要帮奉常解决朝堂大事,会不会引起怀疑?
而且她对南朝的织造技术、材料特性都不了解,万一搞砸了,不仅会连累萧策,自己可能也会陷入麻烦。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萧策和王御史的争吵己经结束。
王御史甩着袖子怒气冲冲地离开,萧策则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脸色难看得很。
公羊伊芙琳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上前试试——毕竟萧策收留了她,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困境,而且这或许也是她在南朝立足的一个机会。
“萧大人。”
她轻轻喊了一声,从门后走了出来。
萧策回头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收起脸上的愁容,语气温和地问:“公羊姑娘怎么过来了?
身体好些了吗?”
“多谢大人关心,我己经好多了。”
公羊伊芙琳走到他面前,目光坚定地说,“刚才我不小心听到了大人和王御史的对话,关于祭天礼服的事情,或许我能帮上忙。”
萧策显然没把她的话当真,只是笑了笑:“姑娘有心了。
祭天礼服是朝廷大事,涉及到传统礼制和织造工艺,连宫里的织工都觉得为难,你一个外地来的姑娘,怎么可能……大人,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冒昧,但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公羊伊芙琳打断他的话,从口袋里掏出那支设计笔,又找来一张纸,快速在纸上画了起来,“我虽然是女子,但从小就跟着家里人研究织造和设计,我知道传统云锦织造耗时久,是因为图案复杂,需要分多层织造。
但如果我们把云螭纹的图案简化,保留核心纹样,同时调整经线和纬线的排列顺序,再增加织工的数量,分成不同的小组同步作业,或许能在十天内完成礼服的织造。”
她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出了简化后的云螭纹图案,还有织造流程的分工示意图——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注出每个小组负责的部分,从经线准备、纬线染色到纹样织造,每个环节的时间节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萧策原本只是随意地看着,可越看越惊讶,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他拿起纸,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图案和示意图,手指在纸上轻轻滑动,嘴里喃喃自语:“简化纹样却不丢神韵,分组同步作业……这个思路,我怎么从来没想过?”
他抬头看向公羊伊芙琳,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惊喜:“公羊姑娘,你说的这些,真的能实现吗?
要知道,祭天礼服的纹样和工艺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能有半点差错,一旦简化不好,就会被人指责亵渎礼制。”
“大人放心,我简化的只是纹样的细节线条,核心的云螭纹造型和象征意义都保留着,从视觉上看,和传统纹样没有区别,甚至因为线条更流畅,会显得更精致。”
公羊伊芙琳自信地说,“至于工艺,我可以和府里的织工一起研究,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方案。
只要大人信任我,给我调动织工和材料的权力,我保证在十天内完成祭天礼服。”
萧策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纸上详细的方案,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
他知道,现在己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姑娘。
“好!
我就信你一次!”
他重重地拍了拍桌子,“从今天起,你就负责祭天礼服的织造事宜,府里的织工和材料都归你调配,我会全力支持你!”
得到萧策的信任,公羊伊芙琳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她知道,这不仅是帮萧策,也是她在南朝证明自己价值的第一步。
当天下午,萧策就召集了府里所有的织工,把公羊伊芙琳介绍给大家。
织工们大多是中年妇女,看到萧策让一个年轻的外地姑娘来指挥她们,都露出了不满和怀疑的神色。
“大人,祭天礼服可不是小事,怎么能让一个毛丫头来瞎指挥?”
一个年纪最大的织工李婶忍不住说道,“我们做了几十年的织工,都不敢说能在十天内完成,她一个小姑娘,凭什么这么大口气?”
其他织工也纷纷附和,场面顿时变得有些混乱。
公羊伊芙琳没有生气,而是走到织机前,拿起一根丝线,对大家说:“各位婶婶,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但请你们先听我说。
传统织造云锦,是用‘通经断纬’的方法,每织一寸都要换一次纬线,所以耗时久。
但如果我们把云螭纹分成头部、身体、尾巴三个部分,每个部分由一组织工负责,同时在不同的织机上织造,最后再拼接起来,这样就能节省很多时间。”
她说着,又拿出之前画的示意图,给织工们一一讲解:“李婶,您经验最丰富,负责头部纹样的织造;张婶,您擅长染色,负责纬线的染色和调配;王婶,您手快,负责身体纹样的织造……每个小组每天的任务我都标好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完成。”
织工们看着示意图上详细的分工和时间安排,又听公羊伊芙琳说得头头是道,心里的怀疑渐渐少了一些。
李婶皱着眉问:“可拼接的时候,万一纹样对不上怎么办?
还有,简化后的纹样,会不会被朝廷说不合格?”
“拼接的问题,我会每天检查每个小组的进度,提前做好标记,保证拼接后纹样连贯。
至于纹样是否合格,我己经和萧大人商量过了,我们会先织出一小块样品,送给陛下过目,陛下同意了,我们再正式织造。”
公羊伊芙琳笑着说,“各位婶婶,这不仅是为了完成朝廷的任务,也是为了咱们奉常府的声誉。
如果我们能在十天内完成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以后谁还敢小看咱们奉常府的织工?”
她的话说到了织工们的心坎里。
她们在奉常府做织工,虽然安稳,但也经常被其他官府的人看不起,要是能做出一件让陛下满意的祭天礼服,她们也能扬眉吐气。
李婶率先点了点头:“好,我们就信你一次!
要是出了问题,你可得担着!”
“没问题!”
公羊伊芙琳爽快地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奉常府的织坊里一片忙碌。
公羊伊芙琳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织坊检查材料准备情况,然后指导织工们按照新的方法织造。
她不仅懂设计,还懂织造工艺,能准确地指出织工们操作中的问题,甚至还根据织工们的反馈,调整了纹样的细节和分工方案。
有一次,负责身体纹样织造的王婶不小心织错了一根纬线,导致纹样出现了偏差。
王婶急得哭了起来,生怕耽误了工期。
公羊伊芙琳却没有责怪她,而是仔细观察了织错的地方,然后说:“王婶,别着急,我们可以把这根错的纬线抽出来,重新织。
不过这次我们换一种方法,用‘补纬’的技巧,不用全部拆开,这样能节省时间。”
她一边说,一边亲手示范,教王婶如何用细针将错的纬线抽出来,再补上正确的纬线。
王婶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又惊讶又佩服:“姑娘,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技巧?
比我们这些老织工还厉害!”
公羊伊芙琳笑了笑,没有解释——总不能说这些技巧是现代织坊改良过的吧。
她只是说:“都是以前跟着家里人学的,只要多练习,你们也能做到。”
在公羊伊芙琳的带领下,织工们的效率越来越高。
三天后,第一块云螭纹样品就织好了。
萧策拿着样品,立刻进宫献给梁武帝。
梁武帝看到样品后,非常满意,不仅夸赞纹样精致,还说简化后的纹样比传统纹样更有灵气,特许他们按照这个方案继续织造。
得到陛下的认可,奉常府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对公羊伊芙琳也彻底信服了。
织工们不再叫她“毛丫头”,而是恭敬地称呼她“公羊姑娘”,遇到问题都会主动向她请教。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一切都会顺利进行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