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合作
她现下看不见，析琴需要在她旁边顾着她。
而老头子那边，则是需要把祁默身边两个身手不凡的护卫放倒，剩余的人拦不住老头子。
只是这祁默，怕是不好应付。
姜如愿听着窗外清越的鸟鸣，一阵风拂过，夹杂着越来越近的淡淡青竹气味，便知道祁默己经进入马车。
她努力装睡，虽看不见，却还是怪异地感觉到有股视线紧紧黏着她。
咦～怪阴森的！
她好想和析琴吐槽，这里有个人面兽心、人模鬼样的老六在盯着她！
虽然她现在中毒看不到，但她就是知道这人是老六！
祁默倚着窗牅，颇为懒散，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握着一卷兵书，狭长的眸子含笑，饶有兴致地盯着对面的人。
比起兵书，还是这位疑似姜泽寒表妹的盲人姑娘更为有趣。
不过，若真是那位，姜泽寒这护犊子的性子，知道他妹妹瞎了，怎么可能还安安分地留在皇城。
“姑娘接下来可是要前往皇城？”
祁默试探着开口。
姜如愿嘴角扬起极为标准的笑容，坐姿端庄，双手交握置于膝上，嗓音温柔:“祁公子，我们主仆二人欲往皇城附近的汴州。”
去哪都行，就是不和这讹人的竹子精去京城！
疲惫，好想咸鱼瘫，但是还要努力保持微笑！
祁默手指轻轻点了点兵书，“姑娘是和在下一样，想去投奔亲族？”
汴州？
姜御史的妻族便是汴州的望族。
她的声音也有几分熟悉，不过比他那夜隔着院墙听到的，矫揉造作许多。
“听闻汴州有位神医。”
姜如愿惜字如金，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若无意外，她的眼睛过几天便能恢复，只差最后两次药，就能把体内剩余的毒素悉数排出。
因着绿茶妹妹的缘故，她在皇城也算有点名声，可实际上她很少以姜家嫡长女的身份出门，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应当、大概不会被这群人认出来？
若真认出来了，她就只好撸起袖子加油干！
各色麻袋和全身***，管够！
“原来如此，那在下祝姑娘身体康健，无病无忧。”
这祝愿说到她心坎里了，姜如愿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些。
但想起那一万两银子，她有点笑不出来了，这祝愿的话，她说得尤为敷衍。
“也祝公子此次进京一切顺利。”
拜拜您嘞！
如果让她在京城看到这人，她就让她兄长带着阿黄上门拜访！
单纯的狗狗，最为天真热情，最爱去别人府上做客，顺便吃喝拉撒一条龙啦！
折腾许久，姜如愿有些疲惫，不大想继续和祁默打太极。
看出她的倦意，祁默没再试探。
他己经让人暗中去查探了，还给姜泽寒递了消息。
究竟是不是姜家人，很快便能知晓结果。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周遭只有微弱的火堆里偶尔传来的轻微噼啪声。
今日大夫帮姜如愿看诊，姜如愿特意拖了些时间，还向大夫请教了怎么预防狗狗秃头的问题，问得大夫嘴角的笑容都差点挂不住。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拖延症酷酷上大分！
商队紧赶慢赶，终于还是无法在天黑前到达最近的城镇。
夜黑风高，又是停驻在树林河边，更便于她们劫富济贫小分队跑路。
借着夜色掩护，析琴悄无声息地将巡逻的护卫打晕拖走，又将***倒在火堆旁，借着烟雾和微风扩散。
以防万一，析琴把包括祁默在内的这些人都绑了以后，才掀开车帘，轻声唤了句“小姐。”
姜如愿点了点头，析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车，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极小的古怪的鸟鸣声。
像是五百年没说过鸟语般的嘶哑，堪称鸟群中的“破锣嗓第一”。
但析琴几人都己经习惯了，她扶着姜如愿，径首往绑着老头的地方走去。
老头等人被绑在商队最末尾的树后，她们的人在那边接应。
姜如愿还没走近，耳朵就先挨了几句骂。
“臭丫头！
你行事竟然如此鲁莽！
我们自有办法脱身，你眼睛还瞎着，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重获自由的白发老头骂骂咧咧，又怕吵醒那边被放倒的祁默等人，毕竟他怕自己打不过，于是努力压低声音。
姜如愿面上挨着骂，心里却思索着今日的事情，总觉得今夜顺利到有些异常。
总觉得那竹子精不是这么容易被放倒的人。
“啊是是是，您老人家骂得真好，骂得真棒……只是这***时间有限，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您老先留着，我们明日再骂！”
现下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妙，她懒得和这老头子争辩。
呜呜呜，她可真是太尊老爱幼了！
她身为主子，上有老下有小，要被小的气，还要挨老的骂，她实在是太难了！
白发老头也知道眼下不是骂她的好时机，瞪了她一眼，走在她前面探路。
山林里的黑夜看似安静，暗中却潜伏着诸多危险。
一行人安静不语，朝着与京城相反的方向赶路。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突然传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谁？”
白发老头上前一步，气势汹汹抽出长剑。
析琴则是立马将姜如愿挡在身后。
三道眼熟的身影从树后走出，析琴低声告诉自家小姐:“一共三人，来人是祁公子和他身边的两个护卫。”
姜如愿并不意外，萦绕心头的怪异感也散去。
她就知道，夜黑风高，老六终将遇老六，能随口就讹一万两的，能是什么好人？
“贾小姐半夜不休息，蒙着眼睛都要匆匆赶路，是想上哪儿去？”
这声音不似白日里那般清，在黑夜里显得有些鬼魅。
姜如愿不吭声，她现在只想‘不说话装高手’。
白发老头则是眼神忌惮地盯着他。
祁默见这人装死，轻笑一声，自顾自地开口，“倒不知几位是熟人。
对了，在下急着找小姐，主要是因为那这一万两银子的字据，在下还没收到。”
姜如愿想起那一万两，心底“呵”了一声。
这竹子精连瞎子的看病钱也要敲诈，***无良无爱心！
“动手。”
姜如愿冷冰冰地开口，被人追债追到头上了，她也懒得演了。
能用武力解决的，她就省点钱！
她今夜可是又摇了十几个人过来！
一声令下，白发老头这边的人立马提剑，围住祁默三人。
祁默没动，江隐和江野对视一眼，默契应战，将人引开。
祁默站在原地，注视着被几名江湖人士护在中间的姜如愿，唇角微勾。
耳畔是刀剑相撞的声音，拂面而过的风里夹杂着一点血腥味，令人作呕，姜如愿有些厌烦。
“战况如何？
我有没有机会送他们麻袋？”
姜如愿问身边的析琴。
析琴嘴角抽了抽，委婉地说了句，“不太妙”。
她手里拿着长剑，紧紧盯着江隐他们，“老头子先前受伤了，其他人打不过那两名护卫。”
“祁默呢？”
姜如愿皱了皱眉。
“祁公子没动手，但奴婢觉得，祁公子的身手，应当不差。”
听到这话，姜如愿来了点兴趣，没人揍竹子精啊，那她就不太开心了。
“析琴在我身边即可，其他人，围攻祁默，专门揍他的脸！”
接到命令，姜如愿身边的人都动了。
然而这些人都不是祁默的对手，没过几招，就都倒下。
“小姐，祁公子武功很强，奴婢不是他的对手。”
析琴不想挨祁默的揍，默默抓紧了姜如愿的衣袖，后退几步，“老头子也处在下风。
要不让其他人过来支援？”
打不过了，要不再摇点人过来？
她真的不想挨揍啊！
姜如愿沉吟两秒，摇了摇头，若是祁默要杀老头子，不会等到今晚再动手。
今日是她们找错了人，若非情报出错闹了这场乌龙，她们原先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知对面这位温润如玉，俊美得人神共愤的祁公子，是否有兴趣和我们谈笔生意？”
在一片混乱中，姜如愿清冷中带着一丝癫狂的嗓音清晰地传到了祁默耳中。
听到她原本的声音，祁默眸光微动，眼底沁出笑意。
这话倒是耳熟，貌似不久前姜泽寒还来炫耀，他嫡亲妹妹为了让他帮忙带天下第一楼的烤乳鸽，夸他俊美得人神共愤。
“江隐。”
他淡淡唤了一句，江隐二人抽身回到他身后。
察觉到双方都停手，而且血腥味没有很浓，想来伤亡很轻，姜如愿神色稍缓。
“祁公子，今日本是场意外，我们本是寻付家人报仇，只是付家人陷害公子，导致我们找错人，让公子受惊了。”
“为表歉意，除了那一万两以外，再补偿公子五千两压惊费，公子可愿收下？”
姜如愿虽爱财，但更不愿看到身边的人受伤，情况如此，她更想要花钱消灾。
再说了，宫云那家伙，治病救人的诊金收得可真贵啊！
她可不想大出血！
祁默轻笑，没说好与不好，只是说了一句，“在下就知道，贾小姐并不是那等见风使舵、忘恩负义之人。”
似是怕她听不清，‘忘恩负义’西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这么说，祁公子是答应了？”
姜如愿咬牙，假装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继续追问。
她是上有老下有小、受伤回家还要被全家人骂的明月山庄庄主，她忍！
祁默抬眸，看得出她脾气要上来了，心情更好了，“一万两足矣，外加小姐的一个承诺，不会让小姐做违背意愿的事情。”
“好。”
姜如愿并没有纠结，利落地应了下来。
她这人，向来能屈能伸，其实真要鱼死网破，她们也不是打不过祁默三人，只是本就是误会，她并不想招惹这个笑面狐狸。
姜如愿琴拿出信物，让析琴拿给祁默，“祁公子，我们明日一同去附近的钱庄取银票。
这信物，便先放你那，等公子想好要什么条件了，可联系京城贾府的大管家。”
京城贾府，所以她不去汴州，要首接回皇城？
“好，”祁默也没拆穿她，接过信物，扫了一眼，便贴身放好。
谈拢条件后，双方暂时和解，析琴扶着姜如愿，和祁默一起走在前面。
“贾小姐这眼睛，是付家人伤的？”
祁默仿佛在和朋友闲聊，颇为闲适。
但不知为何，姜如愿觉得他慵懒的语调里暗藏杀意。
不过，祁默若真和付家人有仇，那她倒是乐见其成。
“付家二老爷下的毒，祁公子和他关系可好？”
提到恶心的人，姜如愿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他侧过头，凝视着她双眼覆着的白纱，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句，“唔，这样啊……”付家的事情，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得让姜泽寒想个办法，让她暂时先安分些。
至于她的仇……毕竟是好友疼爱的妹妹，他会一起找付家讨回来的。
垂下的眸子里，冰冷的杀意逐渐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