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青石板上，一道身影狼狈地倒飞而出，重重撞在角落的石柱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溅在灰败的地面上。
“废物就是废物，连凝气境三层都挡不住，还敢占着家族资源！”
嚣张的嘲笑声如同针一般扎进林风的耳朵里。
他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看到场中那名锦衣少年——堂兄林浩，正用一种轻蔑至极的眼神看着他。
周围，数十名林家子弟或抱臂冷笑，或指指点点，那些目光里的鄙夷和幸灾乐祸，像无数根冰刺，刺穿了他单薄的衣衫，刺进了骨髓里。
“林浩哥好厉害！
这才刚晋凝气境三层，就把林风打成这样了！”
“哼，林风也算倒霉，三年前还被称为咱们林家百年不遇的天才，谁知道一次意外后，玄气就再也没寸进过，现在连凝气境二层都不稳，真是笑死个人。”
“天才？
我看是天‘废’吧！
要我说，家族就该把给他的月例全停了，浪费资源！”
议论声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林风耳中。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却远不及心口的苦涩。
三年前，他的确是林家最耀眼的新星，十五岁便突破至凝气境二层，被誉为青云城最有潜力的少年武者之一。
可就在那年冬天，他在城外历练时遭遇诡异黑雾，醒来后丹田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无论如何苦修，玄气都难以增长分毫。
从云端跌落泥潭，只用了短短三年。
曾经的赞誉变成了如今的嘲讽，曾经的亲近变成了如今的疏远，连父亲留下的那点薄面，也快要被他败光了。
“林风，”林浩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踢了踢他的小腿，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今天家族大比，你这副鬼样子，怕是连最后一名都保不住。
我劝你还是早点滚下台，省得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污了我们林家的门楣！”
林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屈辱的火光：“我还没输！”
“没输？”
林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抬脚便要朝他胸口踩来，“那我就让你彻底认清……住手！”
一声清冷的呵斥自身后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淡绿衣裙的少女快步走来，她眉如远黛，眸似清泉，正是林家现任家主的女儿，林月。
林月走到林风身边，皱眉看了看他嘴角的血迹，又冷冷扫向林浩：“家族大比，点到即止，你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
林浩脸上的嚣张顿时收敛了几分，讪讪道：“月妹，我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他的斤两，还轮不到你来评定。”
林月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风，你没事吧？”
林风摇了摇头，撑着地面想要站起，可浑身酸痛，刚首起身便又踉跄了一下。
林月伸手想扶，却被他轻轻避开。
“我没事。”
他低声道，声音有些沙哑，“谢月姐。”
他不需要怜悯，哪怕这份怜悯来自于这个家族里少数还对他抱有善意的人。
林浩在一旁看得眼神阴鸷，却不敢再发作，只是冷哼一声：“既然月妹求情，今天就放过你。
不过大比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说罢，甩袖离去。
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临走时还不忘投来几眼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
演武场上，很快就只剩下林风和林月两人。
“你的伤……”林月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
“真的没事。”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月姐，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那间偏僻的小院走去。
背影单薄，却透着一股执拗的僵硬。
林月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林风的性子，骄傲，且敏感。
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被现实磨得几乎没了棱角，只剩下满身的刺。
回到小院，林风反手关上破旧的木门，将所有的声音和目光都隔绝在外。
他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再也忍不住，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屈辱、不甘、愤怒……种种情绪像潮水般在胸腔里翻腾。
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遭遇这种变故？
难道他这辈子，真的只能做一个被人嘲笑的废物吗？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腹中传来一阵饥饿感，他这才起身，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这个月的月例早在月初就花光了，连买最低阶的淬体丹都不够。
他苦笑一声，转身走向院子角落的一间废弃仓库。
那是他父亲生前存放杂物的地方，或许能找到些什么能换钱的旧物。
仓库里布满了厚厚的灰尘，蛛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林风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昏黄的光线下，成堆的破旧兵器和木箱堆积如山。
他在里面翻找了许久，只找到几件生锈的铁剑，显然值不了几个钱。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手指突然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那是一个半埋在杂物堆里的黑色木盒，巴掌大小，上面雕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古朴纹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林风好奇地将木盒拽了出来，拍掉上面的灰尘。
木盒没有锁，他轻轻一掰就开了。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用某种兽皮制成的残卷，同样布满了灰尘，边缘己经有些腐朽。
“这是什么？”
他拿起残卷，小心翼翼地展开。
兽皮很薄，却异常坚韧，上面用一种暗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经脉运行图，又像是某种野兽的形态，旁边还刻着一些扭曲晦涩的文字，根本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
“看起来像是什么功法？
可这字……”林风皱起眉头，他自小饱读诗书，青云城藏书阁的典籍也翻阅过不少，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
就在他疑惑之际，指尖不小心蹭到了残卷上的暗红色颜料，一丝刺痛传来。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在演武场被碎石划破的小伤口，血珠正顺着指尖滴落在残卷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滴鲜血落在兽皮上，竟像是水滴融入海绵般迅速渗透进去，紧接着，残卷上那些晦涩的文字突然亮起了微弱的红光，如同活过来一般，顺着他的指尖，化作一道细微的热流，猛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呃啊——！”
林风只觉脑海中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在他昏迷的瞬间，一道古老、苍茫、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声音，在他的灵魂深处轰然响起：“吾乃战魂不灭，跨越万古轮回……今日遇此良才，传承……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