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七岁孩童的手正扼在她脖颈，江佑安粗布麻衣浸透了血污，脚下正躺着六具流民的尸体。
月光漫过他眉骨处的刀伤，滴在她襁褓上的血此时还是温热的。
"怪物..."少年的嗓音嘶哑得可怕。
江悦宁瞳孔骤缩——这具婴孩身体竟让杀人狂魔手下留情，全因她眉心与江家早夭嫡女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三更梆子响，乱葬岗飘起绿莹莹的鬼火。
江佑安忽然扯开她襁褓，当看见雪白肩头那枚展翅鹤形胎记，手中匕首”当啷“落地。
这是江氏继承人才有的印记，可父亲明明说..."阿兄..."江悦宁突然发出气音。
作为法医，她太清楚如何模仿婴儿呓语。
果然，少年浑身剧震，颤抖着用血衣裹住她，像捧着一尊碎了的琉璃观音。
江府暗涌三年后霜降，江悦宁踮脚够佛龛后的《昭宁刑典》。
铜镜映出了她的脖颈淤青还未完全散去——昨夜柳如絮的乳母发疯似的想要捂死她，反被她用解剖术卸了下颌。
此时此刻廊下传来了环佩声，正是柳如絮牵着江佑安衣袖踏雪而来。
"安哥哥，絮儿新得了暹罗香。
"十岁女童的八破裙扫过青砖，腕间金镶玉镯与江佑安的束发银扣分明是同一块璞玉。
江悦宁眯起眼，这镯子该戴在江家嫡女手上。
"宁娘又偷跑。
"江佑安抱起她时，广袖滑落无意间露出腕间疤痕。
那正是去年她误饮毒羹，他剜肉试药留下的。
少年身上苦艾香混着柳如絮的苏合香，刺得她胃部痉挛。
"脏。
"江悦宁突然将暹罗香砸向柳如絮。
瓷瓶碎裂的刹那，她嗅到熟悉的福尔马林味——这香里掺了大量砒霜！
及笄惊变昭宁十二年上元夜，江悦宁在朱雀门摘下帷帽。
及笄少女额间鹤形花钿灼灼生辉，引得满城儿郎掷果盈车。
她却只盯着江佑安腰间的双鱼佩——那是她亲手刻的及冠礼，此刻却系在柳如絮的禁步上。
"江氏养女悦宁，贤良淑德，特赐婚于..."宦官尖利的宣旨声里，江悦宁捏碎袖中瓷瓶。
化骨水腐蚀掌心的痛楚，远不及江佑安接下赐婚圣旨时，望向柳如絮那抹温柔笑意。
是夜暴雨如注。
江悦宁攥着半块棠玉佩跃入渭河时，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宁娘“。
她冷笑着想，若江佑安知道这玉佩能调动的死士足以颠覆王朝，可还会选那个柳家草包？
血月现世河水灌入肺腑的刹那，江悦宁腕间突然浮现赤色纹路。
阴阳鱼图案在月光下疯狂旋转，机械音穿透时空——九霄阁主系统激活检测到宿主达成”弑兄“成就，奖励《火器图谱》她睁开眼，看见河底沉尸皆睁着空洞的眼眶。
最深处那具金丝楠木棺里，躺着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尸，胸前插着江佑安的及冠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