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母亲的银镯子,内侧有行极小的字愿时光待你温柔。
这个镯子我一直带在身上,好像这样我就不会孤单害怕。
擦拭银器我每周必做的仪式,三十平米的房子内里,三十七件银器整齐陈列在玻璃柜中。
银勺、银筷、银壶、银烛台,每件都被擦得锃亮,在灯下泛着冷冽的光。
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溜进来,在胡桃木画架上切割出十四条银线。
我握着貂毛画笔的手悬在半空,颜料盘里的钛白正在凝固成琥珀状。
工作室西北角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那是我祖父留下的掐丝珐琅香炉,此刻正躺在波斯地毯上冒着青烟。
谁?我摸出围裙口袋里的银哨,这是用西班牙银币改制的警报器。
灯光在银哨表面流淌,突然折射出一个扭曲的人影——那个男人正站在摆满银器的博古架前,右手五指深深插入鎏金掐丝的银壶。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件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银器!该死!男人的指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任由银器在掌心熔化成液态。
更诡异的是,他的影子在月光下呈现出狼首人身的轮廓,随着银液滴落的节奏时明时暗。
银器,需要。
沙哑的声音从男人喉间溢出,他突然转身,左眼虹膜竟是纯银色的漩涡。
我本能地甩出银哨,哨音在空气中激起涟漪,所有银器同时发出蜂鸣。
男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被哨音震得后退半步,踩碎了脚边的银胎珐琅烛台。
靠!你能别逮着老子最喜欢的踩吗?我真的心脏砰砰直跳,不过是被气的。
突然房间内陷入黑暗。
窝在断电前的最后一秒,看见男人完好无损的右手正按在墙上的《银雾》油画上。
那是我耗时三年完成的作品,画面中悬浮的银器碎片仿佛被某种力量禁锢在琥珀里。
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我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的右手已经完全融入画布,那些银器碎片正在他的皮肤下蠕动。
更可怕的是,他的面部开始发生畸变,尖锐的犬齿刺破嘴唇,左眼球完全变成了镜面般的银灰色。
你不许碰那幅画!我抓起桌上的银质调色盘砸过去。
男人侧身避开时,袖口滑落出半截银链,末端挂着的狼头图腾与我祖父收藏的一件北欧银器惊人相似。
月光重新照亮房间时,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我颤抖着摸向那幅《银雾》,画布上残留的体温让我心惊。
在男人右手覆盖的位置,原本静止的银器碎片正在缓缓旋转,仿佛获得了某种生命,这种想法一出来,吓了我一跳。
二楼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
我冲向楼梯时,瞥见玄关处的银镜映出自己的倒影——我的左眼虹膜边缘,正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银色细纹!我盯着私人医生开的检查报告单上的数字陷入了沉思,327%的银含量好像让打印机都发出刺耳的嗡鸣。
窗外春雷炸响,我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的话,当银器开始歌唱时,记得把《银雾》放进铅盒。
铅盒?我喃喃道。
02画廊内的吊灯在雷声中摇晃,我的倒影在陈列的银器表面支离破碎。
陈逸凡的手指在紫檀木展柜上敲击出焦躁的节奏,这位向来优雅的画廊老板此刻领带歪斜,镜片后的瞳孔里跳动着某种狂热。
你知道最近有多少人在打听你的画吗?他突然扯开天鹅绒幕布,露出我三年前的落选作品《银蚀》。
画面中扭曲的人形正被银器碎片吞噬,那些金属线条在暴雨中泛着血光。
三天前,有个戴银面具的男人出价七位数买这幅画。
陈逸凡的声音压得极低,他说你祖父在1987年冬天卖给北欧收藏家的银器,正在寻找它们的'孪生灵魂'。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1987年冬天,祖父确实卖掉了一批家传银器,那年我刚出生。
母亲总是说,那个冬天的雪水里都漂浮着银屑。
画廊的玻璃幕墙突然爆裂。
狂风裹挟着暴雨卷进室内,所有银器同时发出蜂鸣。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我看见陈逸凡的影子在地面分裂成两个轮廓——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另一个正在长出毛发的狼形生物。
搞什么啊到底。
我抓了抓头发,有些不耐烦。
小心!陈逸凡猛地将我扑倒在地。
一道银色闪电劈开雨幕,原本挂在墙上的《银雾》画布突然燃烧起来,那些旋转的银器碎片竟穿透火焰,悬浮在半空组成北欧符文。
我的左眼传来灼烧感,我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陈逸凡嘴角露出的尖牙,以及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狼头图腾纹身——和那个闯入者的银链完全吻合。
消毒水的气味唤醒了我。
我挣扎着坐起来,发现左手腕被银质手铐锁在床头。
窗外的月光将病房切割成明暗两半,我的影子在墙上伸展出毛茸茸的轮廓。
别害怕,这是防止你变身的保险措施。
陈逸凡推门而入,白大褂下露出半截银链,我们狼人已经追踪银血症患者二十年了。
我盯着他脖颈处的图腾你们是银狼会的人?准确来说,是被银狼会追杀的流亡者。
陈逸凡解开衬衫纽扣,露出布满全身的银质纹身,三十年前,北欧银器匠人们用活人祭祀锻造出'噬月银器',我们的祖先被迫饮下含银圣血,从此世代遭受银血症的诅咒。
他的瞳孔在月光下逐渐变成银灰色当银器开始共鸣时,意味着有新的宿主觉醒了。
你的祖父当年就是初代宿主之一,他卖给收藏家的银器其实是活体容器,用来储存我们族群的力量。
走廊突然传来金属变形的巨响。
陈逸凡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扯开窗帘,指着远处被月光照亮的城市天际线,看到北郊的银矿废墟了吗?那里埋着初代银器匠人的遗骸。
《银雾》正在召唤它们,而银狼会的净化者……话音未落,整栋大楼剧烈晃动。
我的手铐突然熔断,我看见自己的指尖正在渗出银屑,那些细小的金属颗粒在空中组成微型漩涡。
陈逸凡的身体开始膨胀,衣物下凸起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裂声。
带着《银雾》逃!他的声音已经变成咆哮,去银矿找月长石,只有用初代银器匠人的血才能……一颗银质子弹穿透他的胸膛。
我在飞溅的银色血雨中翻滚着躲进卫生间,镜子里映出我左眼完全银白的瞳孔。
走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某个熟悉的哨音在空气中震荡——正是我丢失的那枚银币改制的银哨。
林先生,我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为首的男人摘下防毒面具,露出左脸狰狞的银质疤痕。
他手中的银质霰弹枪正冒着青烟,脚边陈逸凡的尸体正在快速碳化。
在他背后,七八个身着防化服的身影抬着巨大的铅制容器,容器表面刻满了与《银雾》中相同的符文。
我的指尖突然剧痛,银屑如泉涌般喷出。
我本能地抓起洗手池上的银质漱口杯砸向镜子,破碎的镜面在月光下折射出无数个自己,每个倒影都在露出狼一般的利齿。
整栋楼的电力突然中断。
黑暗中,银器的共鸣声汇聚成刺耳的尖啸。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那些被祖父封印在银器里的记忆碎片,正随着我的心跳重组——1987年冬夜的银器锻造炉,母亲临终前滴落的银泪,还有《银雾》画布底层隐藏的血色素描……当备用电源亮起时,病房里只剩满地银屑。
净化者首领望着通风管道里残留的银色爪痕,从口袋里掏出我的祖父当年签署的《银器保管协议》,在自愿献祭的条款旁,赫然印着与陈逸凡相同的狼头图腾。
我顺着通风管道一路爬行,粗糙的管壁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终于,我找到一个出口,跌落在一片冰冷的矿渣之中。
四周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微弱的矿灯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前方蜿蜒的矿道。
我沿着矿道前行,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突然,我的脚尖踢到了一个硬物,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竟是一个银质的十字架,上面刻着古老的拉丁文。
林秋白将十字架紧握在手中,继续深入矿道。
当我转过一个弯道时,眼前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铁门。
铁门上布满了锈迹,门缝中透出微弱的光芒。
我用力推开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门后是一间实验室,墙壁上挂满了被银器封印的狼人标本。
那些狼人有的张牙舞爪,有的蜷缩成一团,仿佛在临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我的目光被实验室中央的一张桌子吸引。
桌子上摆放着一本破旧的日记,封面上印着祖父的名字。
我颤抖着双手翻开日记,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认出内容。
日记中记载了祖父当年参与锻造“噬月银器”的经过,以及他如何发现银血症的秘密。
原来,祖父为了拯救被银血症诅咒的狼人族群,一直在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
在日记的最后一页,祖父画了一幅地图,标注着月长石的位置。
我按照地图的指示,在实验室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暗门。
推开暗门,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通道,当来到尽头时,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个巨大的月长石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月长石内部封存着一缕银发,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母亲的头发。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感,伸手触摸月长石,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镯子紧紧吸住。
就在这时,通道外传来了脚步声。
我回头望去,只见一群银狼会的净化者正朝着我走来。
为首的正是那个脸上有银质疤痕的男人,他手持银质霰弹枪,眼神中透露出冷酷和决绝。
林秋白你逃不掉了。
男人的声音在通道中回荡,把月长石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我咬了咬牙,我知道自己不能把月长石交给他们。
一旦月长石落入银狼会手中,狼人族群将永远无法摆脱银血症的诅咒。
我集中精神,试图挣脱月长石的吸力,但那股力量太过强大,我根本无法动弹。
净化者们渐渐逼近,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准备向林秋白发动攻击。
就在这时,通道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声咆哮。
一个狼人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它的身体强壮有力,毛发在灯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陈逸凡。
原来,他并没有死,而是在银狼会的攻击下侥幸逃生。
陈逸凡挡在我面前,发出低沉的吼声,警告净化者们不要轻举妄动。
净化者们看到陈逸凡还活着,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武器,向陈逸凡射击。
银色的子弹在空气中呼啸而过,陈逸凡灵活地躲避着攻击,同时向净化者们扑去。
激烈的战斗在通道中展开,陈逸凡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强大的力量,与净化者们展开了殊死搏斗。
我趁机集中精神,终于挣脱了月长石的吸力。
我拿起月长石,准备逃离这里。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看到是画廊老板打来的电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林秋白,你在哪里?画廊老板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银狼会已经启动了净化黎明计划,他们要用卫星向城市发射含银粒子束,整个城市都会被毁灭。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惊。
我知道,如果银狼会真的发射含银粒子束,不仅狼人族群会被消灭,无辜的人类也会受到牵连。
我必须想办法阻止银链会的计划。
林秋白挂断电话,转身对陈逸凡说我们必须阻止银链会发射含银粒子束,否则整个城市都会毁灭。
陈逸凡点了点头,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两人一起冲出通道,朝着银矿的出口跑去。
当他们来到银矿出口时,发现外面已经被银链会的人包围了。
净化者们手持武器,严阵以待。
我和陈逸凡对视了一眼,我们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鸣声。
我抬头望去,只见一颗卫星正缓缓升起,卫星的下方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那就是银链会用来发射含银粒子束的卫星。
我心急如焚,必须尽快找到阻止卫星发射的方法。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月长石上。
我想起祖父在日记中提到过,月长石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操控银器。
或许,可以利用月长石的力量,阻止卫星发射。
我集中精神,将月长石举过头顶。
月长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所到之处,银器纷纷飞起,在空中组成了一道屏障。
窝操控着银器,朝着卫星飞去。
银狼会的净化者们看到这一幕,纷纷举起武器,向银器射击。
银色的子弹打在银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银器们依然坚定地朝着卫星飞去,最终,它们撞击在卫星上,卫星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含银粒子束没有发射出去,城市暂时得救了。
我和陈逸凡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银狼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必须继续寻找解除银血症诅咒的方法。
我看着手中的月长石,心中充满了希望。
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够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让狼人族群和人类和平共处。
银狼会的新一轮攻击来得迅猛而凌厉。
当我和陈逸凡还在为暂时的胜利喘息时,银矿周围突然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无数银质的飞行器在空中盘旋,发射出一道道银色的激光束,将整个矿场照得如同白昼。
陈逸凡捂着伤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他们这次是倾巢而出了,我们恐怕很难抵挡。
什么意思?我不知所措道,我紧握着月长石,感受到体内涌动的力量。
身体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皮肤变得更加坚韧,指甲也变得尖锐如爪。
我知道,这是成为狼人之王的征兆。
我们不能放弃。
我坚定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为了和平而战。
净化者们从飞行器上跳下,他们身穿更加先进的银质战甲,手中的武器也经过了升级。
***控着月长石,周围的银器再次飞舞起来,组成了一道道防御屏障。
战斗异常激烈,银器与银质武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在战斗中逐渐发现,自己对月长石的力量掌控得越来越熟练,甚至可以将银器幻化成各种形态,对净化者们进行攻击。
然而,银狼会的力量太过强大,净化者们源源不断地涌来。
陈逸凡为了保护我,挡在了我的身前,被一枚银质的炸弹击中。
他的身体被炸得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看到陈逸凡受伤,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
力量瞬间爆发,月长石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周围的净化者们全部击退。
陈逸凡,你不能死!我们都并肩作战这么久了!我跑到陈逸凡身边,泪水模糊了的双眼。
陈逸凡艰难地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林秋白,你已经变得很强大了。
接下来,就看你的选择了。
说完,陈逸凡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时间短到我来不及反应。
我抱着陈逸凡的尸体,心中充满了悲痛。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做出一个决定,一个关乎狼人族群和人类命运的决定。
这时,银狼会的首领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敬佩,林秋白,你确实很强大。
但你知道吗?只要银血症存在一天,狼人族群和人类之间的冲突就永远不会停止。
我抬起头,悲痛又冷漠的看着银链会的首领,呵,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银狼会的首领拿出一个银质的容器,成为银器的容器吧,将你的力量注入这个容器中,我们可以利用它彻底消灭银血症的威胁。
这样,狼人族群和人类都可以得到和平。
我犹豫了,如果真成为银器的容器,我将失去自己的生命,但却可以换来永久的和平。
然而,我又想起了陈逸凡的话,想起了狼人族群的痛苦。
如果我成为狼人之王,带领狼人族群与人类和平共处呢?会不会……我问着,还没说完,银狼会的首领冷笑一声,你觉得这可能吗?狼人族群和人类之间的仇恨已经太深了,不可能轻易化解。
而且,你成为狼人之王后,谁能保证你不会对人类发动攻击呢?我陷入了沉思,我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
我想起了自己的祖父,想起了他为了解除银血症的诅咒所做的努力。
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她临终前对和平的渴望。
突然,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狼人族群和人类在阳光下和谐共处,孩子们在草地上玩耍,大人们在田间劳作。
这是大家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画面。
我决定了。
我坚定地说道,我要成为狼人之王,带领狼人族群与人类和平共处。
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一定可以化解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