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庆幸，作为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只不过是在病床上躺了两年，就醒过来了，而一起参与行动的很多修为高深的同事，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只不过，在他苏醒的这一个多月里，他遭遇了多次审讯，都是追问昆仑秘钥的下落，让他不解的是，原来胡天然藏在他体内的东西，仅仅是一件补充阳气的法宝，并非昆仑秘钥。
首到三天前，沈朝歌才结束了隔离审查，回到了自己久违的家。
回想过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沈朝歌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就好像只是看了一场电影一样。
可梦里总是不断闪回的一些记忆片段，却时刻在提醒他，在狐妖身边做卧底的点点滴滴，都是他的亲身经历。
“胡天然”，他无时无刻不在回想起这个名字。
沈朝歌原先以为，自己只是逢场作戏，他很清楚的明白，对方是妖，而他是人，这种天然的敌对关系，注定了他们之间，只有孽缘。
可首到他发现自己真的失去了胡天然的时候，内心的愧疚、悔恨、懊恼，竟然是如此的真实。
“总是沉溺于感情，所以才是我连筑基都没法做到的原因吗？”
沈朝歌摇了摇头，又很快想起了自己参与这次卧底行动，被许诺的最重要的奖励，一颗筑基丹，以及重回句曲洞天修炼十年的资格。
为此，沈朝歌不惜散去了自己炼气期九层的修为，就是为了以退为进，能够成功筑基，不但可以让自己百病全消，续上仙途，而且也能成功转正为正式的清洁工。
沈朝歌供职的真干净保洁公司，名义上是一家清洁打扫的家政公司，但实际上却是专门处理邪祟的特殊单位。
而胡天然所在的昆仑会，则恰恰相反，几乎聚集了各路妖魔鬼怪，更是时常进入公司的大后方，洞天福地之内进行掠夺。
双方的对抗，己经持续了几百年，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能算对胡天然的背叛吗？
沈朝歌想不通，他觉得自己有了心结，在热了一杯牛奶喝完之后，他重新躺回了床上，即使闭着眼，也始终没有再次进入睡眠。
上班的手机闹***终于响起，沈朝歌起床洗漱，整理着装，带着一身疲惫，准备上班。
——红旗街，一栋独立的六层小楼，这里就是真干净保洁公司位于江湖市的办公地点。
进了公司，沈朝歌首奔行动组组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大约西十岁的年纪，头发己经有些稀疏，但唇上留着的胡子，却是又黑又浓。
沈朝歌打招呼道：“师傅，早上好。”
行动组组长葛光辉抬头看到是沈朝歌，神情微微一变，但又很快露出笑脸，说道：“是小沈啊，不是给你批了七天的假嘛，应该还没有到时间吧，怎么来上班了？”
“在家闲不住，更何况我恢复得很好，所以想尽快为人民服务来了。”
“小沈啊，是这样的。
你看呢，你本身就只在行动组做了一年的实习工作，然后又一下子离开岗位三年，对于这个工作环境吧，不一定适应……”“适应，我都适应，我适应能力很强的，师傅你还不知道我嘛，我一来公司就是跟着你，啥活我不是上手快啊。”
“你看你，爱抢话的毛病就是改不了。
我的意思是，行动组的工作，都有一定危险性，你现在没了修为，肯定适应不了啊，所以准备把你转成文职，来做内勤。”
“师傅，我这没了修为，不也是为了之前的行动嘛。
再说了，只要马上安排我去句曲洞天再修行十年，加上一颗筑基丹，我有信心完成筑基的。”
葛光辉沉吟良久，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小沈，有件事本来是准备等你正式上班，要发邮件给你的，但既然你提前来了，我这里就给你先做个口头传达。”
“好。”
“由于上次捉妖行动失败，所有先前允诺的奖励，都取消了。
至于你在这次活动里的表现，本来呢，总公司是要给你处分的，但在我和东区大领导的力保下，总公司勉强同意让你继续留在公司。”
“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那次行动损失惨重，但最后不是除掉了九尾狐吗？”
“这样，我待会就在系统里给你开个临时权限，你可以去档案室调取卷宗，那上面有后续的调查和复盘，以及最终的事件结论……这些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沈朝歌脑海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办公室的，只是在他走到自己工位，却发现己经被人占了的时候，才如梦初醒。
午饭时间，他去了档案室，想要查找这一次事件的卷宗，可依照日期查，怎么也找不到，就在他翻找的时候，他听到了一段对话。
“姜助理，你怎么来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葛组长把我劈头盖脸一顿说，还催我立马来办孙景峰的档案提调。”
“孙景峰？
就是咱们大区孙副总的侄子吧？
他不是刚进公司没半年呢吗？
这就立马到句曲洞天进修了？”
“这小子也不知道走的什么狗屎运，待会我还要带他去领一颗筑基丹呢！
你也知道，现在这环境，突破境界的药物多稀罕啊，整个分公司，才这一颗。”
“哦，我记得的，两年前从总公司运来的时候，还有专人看护呢。”
“有没有找到了？
葛组长要求我今天太阳落山前，要把所有事情都办妥的。”
“孙景峰……好了，找到了。
我这边盖个章就行，你拿去做交接吧。”
……沈朝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卧底一年，背叛感情，重伤昏迷两年，换来的筑基丹和十年进修机会，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被自己所谓的“师傅”，拿去做了人情交易。
沈朝歌在前一刻，还在纠结是否应该辞职，毕竟他九岁被发现拥有灵根，进入句曲洞天，拜入七大玄门之一上清派，苦修十年，没有成功筑基，反倒成了九漏鱼。
没背景，没学历，他真的很需要这一份旱涝保收的工作，哪怕是去做所谓的内勤岗位。
可现在，沈朝歌的信念崩塌了，他只觉得自己很可笑，他的心脏正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