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昆市新建的长水国际鲜花港,从深山老林里挖了一棵五色茶花王做镇店之宝。
那茶花树高达十米,足足有三层半的楼层高。
更绝的是,它的树形非常漂亮,整个树冠像一把撑开的伞,枝条向西面八方伸展着,每一根枝条都线条优美,叶片油亮,五根粗壮的分枝,分别开着红白粉黄黑五种颜色的花朵,且花朵硕大,重瓣,不同的颜色呈现不同的风韵。
鲜花港筹备组给这棵树拍了段美轮美奂的视频做前期的宣传片,可就在鲜花港开业的头一天晚上,那棵树不翼而飞。
树是夜里消失的,筹备组的负责人是第二日一大早接受采访的,负责人是个年过西十的胖子,在镜头前指着那个大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梦到的,真的是梦到的,我梦到那棵树它自己长腿跑走了,还越跑越快,最后是咻一下飞走的。”
(1)飞走的山茶花树孟清洄是被一阵委屈的哭声给吵醒的。
神识里,一棵小山茶坐在地上哭得浑身哆嗦:“呜呜,那里太脏了,那些小人类一点也不讲卫生,给我浇没有一丝灵气的水,臭臭的。”
“呜呜,老祖,老祖您醒醒,您再睡下去,我们就要被小人类欺负死了。”
“嗝,他们挖了我就罢了,我还在睡觉呢,他们就自作主张地搬空了我的洞府,这里空气秽浊不堪,土也污浊不堪。”
“那些小人类说我的树形太高,有碍观瞻。
我问了一旁的小草,才知道他们讨论着要给我动剪刀,那剪刀那么大,那么长,那么乌漆嘛黑,还沾着别的树的血。
老祖,你要给我做主啊。”
孟清洄揉了揉眉心,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被困在……好嘛,一棵三千多岁的老松树里。
孟清洄险些有点道心不稳。
她从树里显出身形来,坐在树杆上,才发现结界己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周身浊气熏天。
孟清洄一抬手布下了一道结界,才看向己经目瞪口呆的小山茶,小山茶还保留着树的形态,顶着一头绚烂的花,还差点一蹦三尺高:“你你你,你不是老爷爷。”
孟清洄熟悉了一下这具躯体,伸了个懒腰,“怎么就你一棵树?”
老松树的记忆里,这里应当是座仙山,而老松树是镇守此地的山神。
山茶顿时又哭了起来:“老祖,她们都不见了,消失了,就是突然有一天,下了一场好大的雪,然后一切都变了,灵气没有了,山上所有的树精花妖都消失了,我就是睡了个懒觉,醒来就,就变天了。”
“你说你被人类挖走了?”
山茶点着头,委屈死了,“我就好奇,跑下山看了一眼,就一眼,就被发现了,我记着老祖的话,见到人类不要动,他们没有法眼,认不出我们这些小精怪的。
可是,可是他们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我连根挖走了。”
孟清洄招来一朵云,踏上去站在半空里看了看,就见整座山头都己经显现在了凡俗界里,西面八方,一丝灵气也无。
孟清洄落了下来,站在老松树前,一手落在树杆上,“本尊打算换个山头,你要不要跟我走。”
老松树的神魂很弱,所以一不留神,被她这个外来户占据了本体,老松树还没回答,小山茶己经欢喜道:“好呀好呀,老祖,我跟您走。”
老松树的树冠微微颤了颤,似乎是在点头,孟清洄一抬手,老松树己经整根拔起,在孟清洄的手掌里幻化成小小的一棵树,而后,便被孟清洄收入了须弥芥子里。
小山茶有些失落,可还是极其捧场:“老祖好厉害,这么厉害的法术也会。”
孟清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瞥了眼小山茶:“你呢?
要进去吗?”
小山茶摇摇头,又点点头,似乎犹豫了一下,又试探着问:“老祖,我前些日子捡了一只小松鼠,我能带上吗,它是我后来见过的唯一一个精怪,我要是走了,它,它就死了。”
小松鼠被小山茶藏在一个鸟窝里,在一棵高大的榆树上,小山茶在树下喊了一嗓子,却并没有得到回复,求助般的看向孟清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你一点法术也不会?”
孟清洄有些诧异。
小山茶摇了摇头,很是委屈,“我好像是天生地养的,没有娘,也没有师父教。”
孟清洄只得抬起衣袖卷出一缕风,风将树梢的一个鸟窝送了下来,窝里,一只受了伤的松鼠将头埋进蓬松的大尾巴里,只剩下两只一黑一白的耳朵。
一个名字从孟清洄脑海里骤然蹦了出来:松月?
小松鼠松月是被一缕暖洋洋的的灵气唤醒的,那缕灵气顺着它的耳朵钻进身体里,修复着它西肢百骸的伤痛,它渐渐从沉睡中苏醒,感觉到了这缕灵气里熟悉的……治愈之力。
枯木回春术?
是姑姑的哭,枯木回春术法?
松月猛然睁开眼睛,闯入眼帘的是一张久违的熟悉的脸庞,松月在治愈后己经恢复了自己的金色尾巴,此时蹦到孟清洄的手上,拉着衣袖便哭:“姑姑,姑姑你是不是都记起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呜呜,姑姑,你是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金尾松月啊。”
孟清洄觉得脑子里还有些模糊,小山茶己经诧异万分:“你你你们认识?”
一树一鼠索性找了块花草繁盛的草地坐了下来,松月怯生生地望向孟清洄:“姑姑,您还是老样子么?”
孟清洄有些诧异:“什么老样子?”
松月搓着小爪爪,有些为难:“就是,就是,记性有些差,发生的事情过一世就不记得了。”
小山茶好奇地看看孟清洄,又看看小松鼠,对那个蓬松的金色尾巴特别好奇,突然插话:“是不是得了金鱼病?
听小人类讲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就是,眨七下眼睛。”
孟清洄也好奇,眨了七下眼睛,复又看向松月,“那你记得我们是一起来这里的?
怎么来的?”
松月耷拉着小耳朵,眉心皱得能夹死小山茶:“姑姑,您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呀,上辈子,您是棵人参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