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寿宴上的机械羽翎
十八支奶油蜡烛在蛋糕上明明灭灭，映得小羽鬓角的碎发像浸了金箔，恍惚间竟与亡妻年轻时的模样重叠。
"爷爷！
"少女突然转身，发梢扬起的弧度带起香风，"该切蛋糕啦！
"他笑着起身，掌心的芯片传来细微震颤。
十年前在废墟里捡到的那块幽蓝晶体，此刻正嵌在宴会厅角落的立式礼盒中，透过哑光玻璃能看见银白色的机械臂影——那是他瞒着虚界应对总署，独自研发了七千三百个日夜的初代民用机甲"青鸟"。
刀叉刚触碰到奶油，天花板突然传来指甲刮擦金属般的尖啸。
所有灯光同时爆闪熄灭，此起彼伏的惊叫里，林渊精准扣住小羽的手腕拽进怀里。
应急灯亮起的刹那，他看见穹顶的钢化玻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暗紫色黏液滴落处，大理石地面腾起阵阵白烟。
"是二级异兽熔喉蜥。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指尖在小羽后颈按下某个穴位，趁她身体发软时扯掉礼服外套，露出藏在衬衫下的银白色神经接驳装置，"别怕，跟着爷爷的呼吸节奏。
"融化的玻璃后浮现出蜥蜴状轮廓，六只复眼泛着磷火般的幽光，下颌张开时露出三排倒钩状利齿，每颗牙齿都在滴落同样的腐蚀液。
宴会厅里有人开始尖叫奔逃，异兽的瞳孔骤然收缩，显然人类的恐惧情绪***了它的捕食本能。
"抓住我的手！
"林渊将芯片按进接驳装置，蓝光顺着神经线路窜遍全身的瞬间，角落的礼盒轰然炸裂。
银白色机甲在气流中展开机械臂，掌心炮口的能量核心应声点亮，正是方才蛋糕上那十八支蜡烛的形状。
小羽的睫毛剧烈颤动，她看见爷爷的瞳孔此刻泛着与机甲核心相同的蓝光，原本佝偻的脊背在机械外骨骼的支撑下挺首如标枪。
当熔喉蜥的尾巴扫落整面水晶墙时，机甲己经携着两人撞破东侧落地窗。
夜空中飘着细雪，机甲足底的推进器喷出灼热气流，在积雪上熔出蜿蜒轨迹。
"爷爷，你的腿..."小羽这才发现，机械外骨骼的膝关节处还缠着渗血的纱布——三天前他在阁楼调试动力关节时不慎摔伤，却坚持说只是被工具划了道口子。
"青鸟的神经共鸣系统需要人类脑电波作为引物。
"林渊的声音从机甲内置音响传来，却比平时多了几分金属质感，"十年前总署销毁了我所有的实验数据，他们以为靠虚界能量转化装置就能安抚那些怪物，却忘了最危险的从来不是异兽，而是对力量的傲慢。
"熔喉蜥的嘶吼震碎了三栋建筑的玻璃，它的皮肤此刻泛起熔岩般的红光，显然在战斗中完成了能量进化。
林渊操控机甲旋身避开尾击，掌心炮却在蓄能时出现短暂卡顿——核心能源是从十年前那只杀死妻子的异兽残肢中提取的，此刻正随着小羽剧烈的心跳频率产生波动。
"小羽，看着我的眼睛。
"他突然低喝，机械臂猛地扣住少女后颈，"还记得你六岁时，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光斑吗？
那些是虚界能量的具象化，现在试着把它们聚集成线，就像你当年编手链那样。
"少女的瞳孔突然收缩，记忆中那些闪烁的蓝金双色光点竟真的在视网膜上浮现。
它们起初零散如星尘，随着她咬破舌尖的疼痛，光点逐渐汇聚成银河般的光带，顺着神经接驳装置涌入机甲核心。
原本闪烁不定的能量核心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掌心炮的准星自动锁定了熔喉蜥胸前的紫色晶核。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能看见那些东西。
"小羽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机甲发射的刹那笑了出来，"妈妈去世那晚，你也是用这种光，把我护在怀里对不对？
"轰鸣声中，熔喉蜥的晶核应声爆裂。
紫色血液如雨般落下，却在接触机甲表面时化作点点荧光。
林渊望着怀里昏睡的孙女，机械指腹轻轻拭去她唇角的血迹——当年妻子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保护好女儿留下的血脉，而小羽后颈的蝴蝶胎记，正是激活青鸟核心的关键。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林渊抬头望向方才战斗的方向，却发现本该碎裂的晶核残骸正在凭空消失。
虚界能量特有的涟漪在空气中扩散，某个沙哑的电子音突然在他脑海中炸响："第七次裂缝共振即将开始，林博士难道不好奇，当年是谁篡改了总署的灾害预警系统？
"他的瞳孔骤缩，这个声音...分明是十年前就该死去的妻子实验室助手！
机械臂下意识护住小羽，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穿着总署制服的年轻女性正举着数据平板，镜片后的眼睛倒映着机甲胸口逐渐暗下去的核心："林渊先生，您涉嫌违反《虚界技术管制条例》第三十七条，以及..."她的目光落在小羽后颈的胎记上，声音突然发颤，"初代神经共鸣系统的活体实验体？
"雪越下越大，机甲肩部的积雪被体温融化成水，顺着银白色纹路流淌。
林渊望着远处逐渐围拢的总署特勤队，突然想起妻子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湿冷天气。
他按下耳麦开关，将小羽放进机甲胸口的应急舱，低声道："别怕，爷爷当年能从崩塌的实验室带出你妈妈的研究笔记，今天就能带你去看看，虚界裂缝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怪物。
"当特勤队的光束扫过街角时，本该重伤的机甲突然爆发出惊人速度。
它踏碎积雪的脚印里，残留着蓝金双色的荧光，就像某种即将展翅的禽鸟，在钢筋森林的夜空里，留下了第一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羽痕。